昌化城裡,一座獨院之中,張雲柯一個人獨坐在庭院之中,他正在感悟他的道。
到了道君境界,修煉就不再是枯燥的打坐,更多的是對道的領悟,而悟道的方式因人而異,有人喜歡在定中悟道,有人能夠在爭鬥中悟道,而他則是在紅塵中悟道,此刻人站在院中,心卻在城裡,他在觀察那些平民百姓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感受他們的悲歡離合。
突然他停了下來,擡頭看去,只見一隻小小的螢火蟲正朝着這邊飛來。
那絕對不是普通的螢火蟲,張雲柯身爲道君,身上無時無刻都散發着恐怖的氣息,一般的蟲豸根本不敢靠近百丈之內。
不過他並不在意,以他的實力,根本沒有人能夠偷襲到他,更何況,他也沒感覺到威脅。
那隻螢火蟲一直飛到他的面前,突然憑空化出一行文字,那字跡醜陋甚至稱得上幼稚,不過裡面的內容卻讓這位道君心頭一震。
他稍微思索了一下,最後感覺到此事不是他能夠定奪的,還是讓那位征討使常大人去決定。
半個時辰之後,在衙門裡面,常懷德神情凝重地問道:“赤月侗的人想逃?這個消息可靠嗎?“
張雲柯很不舒服,這個凡夫俗子居然敢質疑他,難道這傢伙真得以爲朝廷很了不起?
雖然心裡不爽,但是他面子上卻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很平淡地回道:“那個老苗是這樣說的,他還提到赤月侗正在建造一種飛天船。“
“天劍舟!“常懷德脫口而出,又是飛天船,又和謝小玉有關,不管是誰,第一個反應就是天劍舟。
“應該不可能,南疆纔多大?用天劍舟的話,根本就是牛刀殺雞。“張雲柯一開始也想到了天劍舟,不過轉念一想就覺得不對,天劍舟最出名的就是它的速度,一日夜兩萬餘里,從天寶州回到中土只需要兩個月時間,南疆雖然廣闊,卻和這不能相比,造天劍舟的話,根本就是浪費。
常懷德馬上醒悟過來,他既然知道天劍舟,肯定也知道天劍舟的特點,稍微一想,就明白過來了,那確實沒必要。
“肯定不會是簡單的東西。“他不想承認自己猜錯了,只能硬着頭皮這麼說。
卻沒想到旁邊的張雲柯理所當然地回了一句:“當然不可能簡單,那個老苗說,造船的地方戒備森嚴,他沒辦法弄清楚那邊的底細,如果只是普通的飛天船,根本就用不着這樣保密。“
“你的意思是.。那也和劍宗傳承有關。“常懷德心頭一震。
這一次張雲柯不敢亂說了,雖然他猜那是非常重要的東西,但是要確定和劍宗傳承有關,他可沒這樣的把握,而涉及到劍宗傳承,那是必定要上報的。
看到張雲柯遲疑,常懷德立刻就明白了,這件事關係太大,連這位都不敢隨便猜測。
“不管怎麼樣,絕對不能讓他們跑了。“常懷德咬牙說道。
“這很容易。“張雲柯立刻說道。
“不能破壞那東西。“常懷德知道這傢伙想到的是毀掉那艘飛天船,這是最簡單的辦法,如果能這樣做的話,事情倒簡單了。
“那倒也是。“張雲柯用不着征討使大人解釋,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劍派聯盟抓謝小玉是爲了劍宗傳承,朝廷則更在意天劍舟,想要抓到謝小玉沒那麼容易,如果能夠弄到一艘天劍舟的話,他們的目地同樣也達到了,那座山谷裡面正在建造的飛天船,雖然不是天劍舟,但是很可能和天劍舟有關,朝廷自然不希望這東西被破壞。
不過想要不破壞東西,又要阻止對方離開,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那個老苗還說,赤月侗現在並不是只有羅老,還來了另外兩個大巫,我一個人對付不了他們三個,更別說那個劍宗傳人可不是省油燈,如果帶真君去的話,只會被他當菜切。“張雲柯當然不會提他被謝小玉所傷的事,但是內心之中,他至今都對那一劍異常忌憚。
“這人真得那麼厲害?“常懷德頗有些驚詫,他對張雲柯深有了解,這位道君從來沒把誰放在眼裡過。
雖然不願意提起那個人,張雲柯卻也不想因爲大意而壞事,所以他很有些泄氣地說道:“我可以這樣告訴你,我對上兩個大巫未必會輸,但是換成他和一個大巫聯手,我就沒這樣大的把握了。“
“這怎麼可能?難道他比大巫還厲害?“常懷德簡直不敢相信。
“這倒不是,巫術詭異,但是弱點明顯,發動速度太慢,我可以壓着那些大巫打,讓他們沒有還手的機會,對上劍宗傳人就不一樣了,他出手比我還快,換成一般的道君,恐怕會反過來被他壓着打。“張雲柯當着別的道君肯定不會說這樣的話,好在這位常大人不是修士,而且爲人精明,絕對不會對別的道君複述這些話,所以他纔多說了幾句。
“這確實有些麻煩。“常懷德的眉頭擰成了一團。
他這個緬西征討使麾下有十幾位道君,但是這些人全都聽調不聽宣,如果苗人打過來,或者大軍要征討某座苗寨,他們會隨軍同行,但是讓他們冒險對某座苗寨發動突襲,根本就沒有可能。
“對面就算有三個大巫,再加上一個不是大巫,卻勝似大巫的劍宗傳人,以天劍山的實力應該也能輕易拿下吧?“常懷德不得不打眼前這位道君的主意。
天劍山是足以和璇璣派抗衡的大門派,實力非同小可,二三十個道君肯定是有的。
“當然不難,但是現在太虛、九曜、璇璣這幾個門派盯得很緊,別說我天劍山,整個劍派聯盟裡面的那些道君全都被注意着,稍微有點異動,肯定會被他們發現,到時候萬一招來這些門派的干涉,我們反而什麼都做不了。“張雲柯可不想自找麻煩。
他甚至懷疑,也有人盯着自己,不過他的身份特殊,兩百年前就加入了道府,成爲了道官,並不是劍宗傳人出現之後,才加入道府,他抓捕劍宗傳人是奉朝廷的命令,不在禁止之列,但是他如果回山門搬兵,那就犯規了,到時候連他都不能隨意亂動。
常懷德倒也明白這位的苦衷,他在房間裡面轉了兩圈,終於下定了決心。
“我如果再請三位道君過來,您想必就有把握了吧?“
他這樣說,是打算動用朝廷供養的那幾位道君了。
當今皇室是萬象宗天仙曹正卿的後人。
曹家可不同於劉家,劉家幾千年前曾經紅極一時,可惜千年前那位天仙老祖渡劫失敗,劉家就已經沒落了,曹家卻方興未艾,除了一位新晉的天仙老祖,還有一位地仙和五位道君。
這些老祖並非同一門派,而是分屬三個門派。這樣做是爲了儘可能增強影響力。
事實上也確實有效果,曹家的這些老祖宗在各自門派裡面都屬於很有份量的人物,這樣一來就等於有三個大型門派站在朝廷的背後。
正因爲這個緣故,當初璇璣派聯絡了九曜、碧連天、北燕山、摩雲嶺、翠羽宮等等諸多大門派,結果也只能置身事外,沒辦法給予謝小玉他們多少幫助,除了劍派聯盟和佛門的阻撓,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朝廷背後的這股勢力不容小覷。“沒問題,甚至不需要三個人,再來兩個人,我就敢闖赤月侗。“張雲柯一直想報那一劍之仇,人多了的話,反倒不容易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