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剛過,老榆樹樹蔭下的洞穴口,突然露岀一個孩童的頭顱,瘦長臉,大大的眼晴,亮而且有神,忽閃忽閃,盡閃喜悅的光芒。
“還好!終於攀到洞口了,真他孃的累死了,差一點便沒了氣力。
哎!看來這功夫,中看不中用,日後,還得勤加練習。爬了這六七丈高,幾乎累得脫力。”拽住洞口外的荊條,喘了一口氣,一躍身,孩童便躥出洞外。
“還是外面好呀!陽光充足,照在身上暖和。
咦!原來都快要到了中午,這無緣無故的,又耽誤了許多時間,看來得抓緊時間趕路了!”少年揚頭望了眼天空的太陽,心急如焚,摸摸腰裡的物件,滿意的聳了聳肩,便邁動腳步 。
秋天正是收穫的季節,山谷中,到處可見已成熟了的野果,五彩斑斕,奇形怪狀,大小不一。
果香伴風蠕動,鑽入人的鼻孔。陸寶兒、啊!不?應稱呼人家大名:陸玄。
陸玄完全不被果香誘惑,其整個人的心思,卻全在那九葉還魂草上,其無緣無故的又耽誤了幾天時間,如何不心急。
“如沒猜錯,翻過這片窪地,應該到了那柳氏家族的管轄之地,據那黃靈兒透露,此地異常兇險,看來自己得多加留意!”
“唰唰……”忽聽身後右側,草葉聲響,忙扭轉頭。
右側三丈外,風行一線,吹動尺寬窄的植被,草尖葉隨風歪斜。
但歪斜有度,軀幹並無多大影響,依然能夠支撐身體。風過,草依然恢復原樣,如先前般挺直。
“哦!可能是有道行的仙家經過?”陸玄望了一眼,便有所頓悟。這種現象,只在傳言中聽過,沒想着今日居然能夠遇到,真是有眼福。
“喲!這貨何時到了肩膀上?我居然沒有察覺?”陸玄無意中發現,肩膀上,已多了一條綠色的精靈,其盤坐揚頭,目視遠方。
靈蛇本是攀歇在腰中的葫蘆上,如何鑽岀,陸玄卻是沒有留意到,現下它不知是受何種因素影響,竟意外的爬出。
陸玄見到後,不但沒有反感,反而心中,還有些竊喜。
在這荒無人煙的區域,身邊有個伴,自會減少一些孤獨。
雖說肩膀上盤坐着的是一條小蛇,但它與自己甚是貼心,精神上有此依靠,膽氣實是增添了不少。
走了一段路程,陸玄暗暗稱奇;“好傢伙!自從這貨待在身上,身邊的丈許之地,蛇蟲鼠蟻消失的無影無蹤,如此的震懾恐嚇,可見這傢伙的氣場是多麼的強大!”心中竊喜,不由伸手摸了摸肩頭上的小蛇。
小蛇仍一如既往的盤坐在陸玄肩頭之上,陸玄手摸它的身體,它既不反感,也不排斥,而且也不擺出親暱的姿態,只是靜靜的揚着蛇頭,望向遠方。
“好嗎!這貨還挺高傲!”陸玄見靈蛇不願與自己搭訕,撇了一下嘴,自嘲的一笑,只好自顧自的專心趕路。
“哎!這無人涉足的山谷,地形實是複雜,越往裡走,浮萍暗坑越多,越是邁不開腿。
每邁一步,都得不停的探試腳邊蓬鬆渲軟的泥土,一不留神,怕是要身陷其內,去體會那泥濘之樂了!”
心中起急,但又不得不謹慎小心,怕一腳疏忽,又重蹈覆轍。
“哦!奇怪?這荒野泥濘之地,白骨卻異常的多了起來,難道快到了尚爺爺所說的 ,活人坑的所在?”目的地快要達到,不由一絲笑意,展現在眉宇間。
“喲!稀奇,常年無人涉足的山谷,今日竟有人類娃子來此造訪?”童音稚嫩,帶着魔力,清晰的闖入耳中。陸玄心中驚訝,忙回頭觀望。
一幼小的娃娃,騎在米來長的一根棍子上,正從自己身後頭頂,駕風驅棍,招搖而過。
身形能夠看清,驅棍的娃娃,則正是先前與自己摔跤的那個異類。
只是現在他的頭上,多套了一個奇大的骷髏頭,乍一見到,差點兒沒把陸大寶,嚇得尿了褲子。
“乖乖!這世界真是奇葩,時隔三日,便得另眼看人,先前還露腚光身,是個遍地遊走的地遊神,如今再次遇到他,卻以能驅物飛行,傲遊四方了?
也不知這個傢伙走了什麼狗屎運?竟能在這麼短的時間,混得風生水起。”
憤憤之中,忽然左腳下陷,想撥起,甚是艱難;“嗯?難道腳掌卡進了枯枝的縫隙裡?”用力擡腿,拔出。
原來左腳的鞋子,前端鑽進了一個骷髏頭張開的大嘴裡。
骷髏頭被帶出泥土,卻仍緊緊銜在鞋面之上。
看後,不由嘻嘻一笑,“好傢伙,有才!前輩你這親暱的姿態,太過奇葩!如此親近,實讓陸大寶笑掉大牙!”
笑過,不由便腿上加力;“落!落、……”連甩了幾次腿,那骷髏頭銜接的穩穩當當,根本無有半點鬆口的跡象。
“好嘛!這是黏上我了?
老兄!你這玩笑可開的過了頭,如此親近,可是要嚇壞人的?
小的可沒時間在此處逗留,沒時間與你玩耍。你要閒得無聊,應去找那些個無所事事的大人,賴上我算怎麼回事?”
“哦!興許它有求於你也說不定?”稚嫩的童音,忽然傳入耳中。
“切!求我?玩笑可不許瞎開,我一介乞丐,能做什麼?況且手無分文,又是個未成年的娃娃?
”說完,擡腿又甩了幾甩,那骷髏頭仍銜得緊緊的,沒有半點鬆動的跡象。
“喲呵!屬它孃的狗皮膏藥的,還粘上了?”
“世間因果循環,冥冥中自有主宰,它找上你 ,興許有它的理由 ,說不定,你乃是芸芸衆生中的守護神?有庇護監管的權力,只是現在時機未到,你的能力,還未顯現出來而已!”童音又再次傳來。
“呵呵!你比我自己還了解我?
其銜接的原由,沒弄清楚,便亦爲求取,那不是太過莽撞?
況且,承諾亦不是兒戲,是要賦予行動的,你要知道,我命運坎坷,能活到幾時都不清楚,哪有時間去料理這不相干的瑣事。
人世間無頭緒的因果太多,孰是孰非自己都弄不清楚,一介外人又哪能胡亂擾亂人世間的康寧。
何況!間隔的年代又相當久遠,就是應承下來,也不見得,能讓其隨心所願。”陸玄一腦門的黑線,自己尋藥草,還沒有着落,這暗中的傢伙,竟不嫌事大,依然還在給自己往身上攬事!
若活人的事還好!卻拿一個骷髏頭,來消遣自己,實是可恨。
“世間又有多少事物,是一成不變的,只要你無愧於本心,它便能了卻夙願,安心投胎了,這麼好的業績!你不接納,實是太可惜了?”稚嫩的童音又再次傳來。
“道理我懂,可是我實在是無能爲力,因爲年歲太小,能替其完成夙願,也得若干年以後,最起碼我得有那個能力?”陸玄被逼的無奈,話語中便有些鬆懈,其信口道出的說詞,根本不知中了人家的圈套。
“既如此,大人這肺腑之言,你且先記着?”聲音厚重,似帶着命令的口吻,又或是在忠告。
陸玄心中好笑,自己無頭緒的一頓亂砍,終於把這可恨的傢伙修理一番,興奮之餘,又想伸腳踢甩,可低頭一看,不由暗自嘖舌:“乖乖!真是奇怪,那貨把話說完,那骷髏頭,竟無徵兆的,自動滾落於地了。
難道冥冥中真有主宰,我確是這骷髏頭要託付的所在?
無聊!想這些費腦的問題幹嘛?總之,那些都是後話,當下主要該做的,便是尋找到藥草,儘快趕到喬大叔身邊。”心中拿定主意,便繼續摸索着向前蠕動。
“呵?原來這做蛹者就在此處!”蘆葦邊緣的一塊大石上,盤坐着那矮小的矮娃,閉目收心,好像已進入修煉狀態,看他身上的膚色,差不多已接近正常人,記得頭幾天自己看見他,他的膚色白得像紙,甚是滲人,他變化如此之大,但不知是遇到了什麼奇遇。
骷髏頭放在他的右手旁邊,圓滾滾的孔洞正對着自己,看了有些滲人惶恐。
“稀罕什麼東西不好?偏偏愛好這種東西,難道是覺得刺激好玩麼?弄來當做恐嚇人的道具。”
細一想,應該如是,陸玄扭頭一笑;“嘻嘻!差點忘了,他個子那麼小,還是一個小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