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眼眸的是一隻豹子。
鮮亮棕黃的毛皮, 華麗黑圓的環紋,頭圓,耳短, 身型很大。
那豹子就躺在灌木後的草堆裡。
雙目緊閉着, 一動不動。
帝辛猶豫了一會兒, 探進去看, 看白腹稠紅, 山草染血,微微的又是一愣。
他小心探手去摸了摸。
豹子身上還是暖的。
還沒死……
只是受傷了……
帝辛覺得有點可惜,又有點奇怪。
因爲……
這麼大這麼厲害的一頭獵肉動物竟然它自己的地盤裡受了重傷。
帝辛擔心地看了看周圍, 沒有發現什麼潛在的巨大危險,目光落到了就近一個挺大的石塊上。
他需要肉食。
狐寶和青巴現在都是傷重昏迷, 需要更好的食物。
帝辛想到了落井下石。
他摸來了石頭, 對準了豹子的腦袋想要趁人之危。
但是手舉起來許久, 他定定地看着,卻下不了手。
因爲帝辛看着它就像看到了自己。
同樣是王者。
同樣是遇難。
帝辛垂眼看着, 內心交戰。
他不斷地提醒自己,自己需要食物,屋子裡的倆需要食物。
但是,到了最後,他還是選擇了放棄, 把那石塊丟開了。
帝辛心裡嘆一聲, 走了。
他把灌木重新撥了撥, 掩實了才離開的。
他去摘了不少的果子。
有沒有毒, 他不知道。
他全都抱到河邊洗了洗, 就這麼拿着塞進了嘴裡,嚼着, 看了豹子躺着的大概方向一眼,往屋子回去了。
夜幕開始降臨。
天下起了大雨。
帝辛坐在屋裡,獸皮燈朦朦,看着一人一獸靜默昏睡,很無力。
一定要……想辦法回去。
帝辛倒在了狐寶身邊。
靜靜地守着。
迷迷懵懵地過了一夜,睡着時,天已經大亮了。
第二天,帝辛又去河邊抓魚。
收穫頗豐,他難得欣喜歡顏,看着手裡的,突然想起了那豹子。
帝辛回去把魚放下又過去了。
豹子已經昏迷不醒,躺在原地,帝辛想了想,去拿來了水,一點一點地滴在它的嘴上。
帝辛一邊救着他一邊輕笑。
他想着自己這麼傻,這豹子若是活過來了,或許有那麼一天他會成它的腹中食也說不定。
帝辛心裡想着,搖了搖頭,甩了甩手,摸了摸豹子的身子,感覺燙燙的,潑了點水,給它抹了抹,拿過水皿,起身走了。
接下來的日子,相安無事。
狐寶和青巴都不曾醒。
因爲不曾再受過山妖的襲擊,帝辛開始走遠,在其他地方獵到了肉食。
帝辛每天只做重複的幾件事。
打獵,捕魚,摘果子。
煮糊湯,灌喂昏迷着的倆。
睡覺。
帝辛沒有忘記那受傷的豹子。
雖不算太過關心,但是每隔兩三天,他就會拿些生肉擺到豹子旁邊,然後給它喂點水。
剛開始的時候,豹子嘴旁的肉不曾動過。
蟲子在肉上面爬。
腐掉的肉發出非常刺鼻的臭。
帝辛會把那肉拿遠埋掉。
把新的放它嘴邊,就走。
久了,豹子嘴邊的肉不見了。
帝辛一直想着豹子是不是醒了。
但是有時猜疑躲起又不見它有動靜。
它依舊是靜靜地躺着。
呼吸日漸均勻。
帝辛想着可能是有什麼其他的小獸尋食把那肉叼走了,以後隔三差五就常來了。
這天過來,帝辛很意外。
他撥開那些灌木,原本應該躺在那的豹子不見了。
帝辛一開始很驚訝。
他以爲是什麼猛獸來過,把豹子謀了,但是想想,又覺得不會。
要是有什麼飢餓猛獸發現它,估計就地就會開餐了。
斷不可能整隻拖走的。
要知道,那隻豹子,是很大的。
帝辛突然明白那些肉不見的原因了。
那個豹子估計一早就醒過了。
只是因爲要養元氣,所以一直躺在地上裝昏,等着帝辛來喂。
連區區山野豹子都這麼心計,帝辛淡淡一笑。
也好。
省得看到它醒了,自己還得緊張一番,慌張對峙。
帝辛覺得這樣是最好的了。
他把生肉放在了自己平時會放的地方,轉身往回走去了。
也許真的是好心能有好報。
當晚,狐寶和青巴都醒了。
眯成細縫的雙眼緩緩地睜了開來,狐寶看到帝辛,被帝辛那糟糕野人樣嚇了一跳,看清了,這才低低地“嗚嗚”兩聲,動彈不得。
帝辛摸了摸它憨憨茸茸的腦袋,它昏昏沉沉地蜷縮了一下,扯到了背脊上的傷,一下呲牙咧開嘴來了。
青巴不同狐寶。
他朦朦醒來,被帝辛扶起,沒有開口說過話。
他眼神很呆滯。
一如那天帝辛看到的那個假青巴。
而且,端來送到面前的肉湯也不喝,十問十不應。
帝辛覺得他比昏迷的時候更難伺候。
每每只得把肉湯放一邊,改去照料狐寶。
狐寶的傷口在癒合中。
帝辛讓它枕趴他腿上,摸着那一身皮毛,給它細細檢查着。
狐寶的傷口好癢。
它煩躁地在那亂掙。
帝辛以爲它背上生蟲子了,給它翻,又不見有。
帝辛只能在傷口邊邊的地方輕輕地給它摸摸,哄着它,不許亂動。
就這麼樣,又過了十多天,青巴能夠進行一些有範圍的活動,狐寶也已經可以走出去,找秘密的地方修煉療傷了,大叔這時候才發現到,這段日子他都已經混得看不出人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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