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6【席書回京】

王二郎仕途得意,生活卻有些不順。他很想要個女兒,可宋靈兒第二胎,又誕下一個帶把的。

仨兒子了!

好在當浙江總督的時候,收養了一個女嬰。之前因爲年齡太小,不便南北長途行路,一直寄養在杭州的奶媽家中——古代那醫療衛生條件,成年人走遠路都有危險。

如今養女已經四歲半,浙江都司李隆進京述職,在帶來玉米、花生、紅薯種子的同時,把養女和奶媽也一起帶過來。

“寶珠,快喊爹孃。”奶媽教導說。

寶珠是養女的小名兒,這丫頭怯生生的,抱着奶媽的腿躲在後邊。哄了好幾次,終於肯露頭,細如蚊吶道:“爹爹,阿孃。”

“誒,真乖!”黃峨伸手想抱,嚇得寶珠又縮回去。

奶媽尷尬道:“膽子小,玩熟了就好。”

王淵把王策、王素喚來,讓他們帶着寶珠玩。

小孩在一起更融洽,半個小時不到便熟了。寶珠很喜歡王策,一路追着喊“策哥哥”。王素就沒那麼受歡迎,他比寶珠小兩個月,還得繼續當弟弟。

幼子過幾天便滿百日,請剃頭師傅來刮掉胎毛,王淵還得給兒子起大名。

想了半天,取名王澈。

只因其生於隆冬,天寒地凍。產婆接生之後,回家大雪封路,還在王宅多留了一日。澈,有通達之意,希望他今後能蕩雪破冰,衝破各種困境實現人生理想。

順便把養女的名字也起了,叫做王琿(此處讀hún)。琿,美玉也,又有“軍”部,暗指軍營外撿到。

王琿,也就是寶珠,在家裡頗受各房寵愛,因爲是全家唯一的小女娃。

一日,王淵在香香房中留宿。

香香給王淵寬衣之後,猶豫道:“老爺,黃夫人和宋夫人,皆膝下有子。琿兒能不能讓妾身來養?如此平時也熱鬧些。老爺放心,妾身一定待她視如己出。”

王淵沒有立即答應,而是說:“我跟兩位夫人商量一下。”

“哦。”香香擠出笑容。

王淵將這異族美女橫抱而起,笑道:“想要孩子還不簡單?咱們趕快生一個。”

香香俏臉緋紅,突然又勾着王淵的脖子,甩出個狐媚眼神:“那老爺今晚更該勇猛一些。”

“我哪天不勇猛?”王淵質問。

香香笑道:“今晚要特別勇猛。”

丫鬟綺雲已經快十五歲,竟出落得比香香更美豔。她身上帶有波斯、蒙古和畏兀兒血統,棕黑色的頭髮天然微卷,眸子呈深灰色,睫毛老長老長,身材發育得比漢人更早,豐胸纖腰長腿能把男人的魂給勾走。

見老爺和夫人已經膩歪起來,綺雲紅着臉退出房間。她就守在門外候着,等裡邊罷戰之後,還得送熱水進去幫忙清潔。

翌日,王淵找到黃峨和宋靈兒,兩人都同意讓香香撫養寶珠。

三房雖然分開食宿,但兩子一女關係好,每天都一起玩耍,三位母親平時相處自然也和睦。

李隆帶來的玉米、紅薯、花生種子,都是刑泰在杭州優選出來的,同時還送來一個學生指導耕種。這學生相當於王淵的徒孫,見到祖師爺異常尊敬,帶着王家的佃農悉心耕種,同時實驗總結南方與北方的種植差異。

三種農作物剛剛發芽,負責陝西賑災的席書就回京了,並且第一時間來拜訪王淵。

王淵帶着妻妾兒女,到大門口迎接,給足了席書面子。來到客廳之後,王淵又說:“席師,請上座!”

受到如此禮遇,席書非常高興,忙推辭道:“不必,客隨主便,若虛請先坐。”

王淵拱手坐下說:“一別多年,席師身體可好?”

“尚可,”席書感慨道,“遙想當年,若虛還是弱齡少年,轉眼便已位居禮部左堂。世事變幻,未可料知,直教人唏噓不已。還有我那兩個兄弟,也多虧若虛照顧了。”

席書的兩個弟弟席春、席彖,都已考中進士,都是物理學派的成員。

只不過嘛,兩人沒啥鑽研物理之志,早就不跟同學一起做實驗了。

其中,席春不但考中進士,還以庶吉士身份進翰林院,目前是從七品翰林院檢討。王淵幫忙討了個差事,皇帝答應讓席春做太子西班侍讀,等太子開始學五經了,席春就能跟隨太子侍讀,只要不出什麼意外,熬資歷至少也能混成侍郎。

席彖更因王淵而改變命運,此君歷史上擔任戶科給事中。因爲勸諫武宗南巡,被貶到夷陵當判官,復職回京途中病死。這次席彖雖然也勸諫,但皇帝看在王淵的面子上,並沒有進行任何責罰,反而升其爲戶科右給事中。

如此照顧兩位弟弟,再加上師生關係,席書自然綁定在王淵這條船上。

席書突然問道:“劉耀祖現今如何?當初貴州諸生,就他讀書最刻苦,簡直可謂懸樑刺股。”

王淵苦笑:“但願他明年能夠中舉。”

“還未中舉?”席書頗爲驚訝。

劉耀祖考上生員,還是席書閱卷打分,親自給的秀才功名。這都過去多少年了,居然還是個秀才,科舉之事真的沒辦法言說。

在席書看來,以劉耀祖的學問,擱貴州考舉人也不難啊。

但就是考不上!

王陽明那些貴州學生,陳文學和葉梧學問最高,可湯冔、湯訓兄弟都中進士了,陳、葉兩人還在埋頭苦讀。這跟誰講理去?

張璁更是被譽爲浙江大儒,前後考了幾十年,一把年紀了去年才考上。

聊了一番貴州舊事,王淵突然問:“席師,陝西災情如何?”

席書搖頭嘆息:“我哪是去賑災的?我就是去剿匪的!”

去年各省同時出現災情,朝廷的錢糧根本不夠賑災。各路賑災大臣,八仙過海,各顯神通,能救活多少災民且不亂,反正到最後都成了剿匪專員。

一旦有人舉事,便有無數流民景從,賑災糧很多成了軍糧,賑災大臣帶着士卒到處鎮壓起義。

現在論功行賞,論的不是賑災之功,而是各路督撫的平亂之功!

王淵對此也是無奈,老天爺太狠了,封建王朝真扛不住小冰河氣候。

“唉,不提也罷,”王淵說道,“席師此次回京,左僉都御史的職務應該沒問題。”

席書低聲道:“聽說前陣子,朝堂鬥得很激烈?”

王淵點頭道:“楊廷和目前一家獨大,他的黨羽勢力,佔了一半內閣、小半吏部、小半戶部、大半禮部、整個刑部。科道官員有一大半,都是楊黨之人。而且,太監張永拿到秉筆之權,可代皇帝批紅,張永與楊廷和已經勾結在一起了。”

席書目瞪口呆:“太監可代皇帝批紅?這……糊塗啊!”

王淵笑道:“依我看啊,皇帝一半是真糊塗,還有一半是故意的。先給衆臣樹兩個靶子,皇帝親信佔據要害部門,下面鬧起來以後,皇帝才能趁亂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席書慨嘆道:“君王不能太重權術。”

席書只要在京城混一陣子,便知自己的學生有多大能量。深得皇帝寵信不說,內閣有兩個跟他交好,還有一個樑儲也被迫向他靠攏,老丈人是戶部尚書,兵部尚書王瓊也有跟他結盟的意思,工部直接被他掌控了,吏部尚書廖紀也偏向他。

楊廷和那邊是一個政治聯盟,王淵這邊同樣有着政治聯盟的雛形。

並且,楊廷和、張永搞得越過分,王淵的政治聯盟就越穩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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