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一口氣,望着不遠處的幾個追着跑的打打鬧鬧的小屁孩,臉上露出一抹難得輕鬆的笑。
總有人說郊外的空氣很好,鄉下的小村莊空氣新鮮,但是當車駛入這個寧靜的小村子之時,我將車窗放下,聞到的第一股味道卻是牛屎的“清香”。
“我去,這味兒真新鮮。”坐在我一旁的白一山立馬湊過來將車窗放下,嘴巴鼓着氣,儼然一副想吐的樣子。
我們鬨然大笑,車上氣氛很好,除了剛剛忽然涌入車內的異味,一切都是那麼平靜美好。
我也終於是參透了那句話,死了的人已經死了,可是活着的人,還要繼續活下去。
開車的人我們都沒見過,右嘴角有一顆黑色的大痣,頭上噴着用來固定頭髮的髮膠,油光滿面的樣子,右手臂上還有一道長約五公分的長疤,整個人看起來只能說是給我感覺不太好相處。
不過我不是個以貌取人的人,這樣看起來不好惹的人,倒一定是很能打。這荒山野嶺的,我們都是些高中剛畢業的學生,也正需要這樣的人保護我們。
齊恩徳坐在副駕上,指了指身旁正在開車的人,轉過頭望着後車廂的我們,笑了笑道:“忘了給你們介紹了,這位是疤哥,我們公司的保安兼我的司機。”
他說完後,疤哥沒有看我們,只是淡淡說了句:“你們好,日後叫我疤哥就好了。”
我們坐的是一輛七座路虎,每次疤哥用力踩剎車,車就如離弦之箭“哄”地一聲,衝出去老遠一段距離。
看他車開得這麼生猛,我就知道他是個脾氣暴躁的人,簡直和之前的“白亮”,是兩個截然不同的角色。
我們要去的地方離城鎮挺遠,車開了將近兩個小時,又在高速公路行駛了將近一個鐘,我估摸着這裡離我家好說歹說也有兩百多公里。
這還是我第一次出遠門,爸媽竟然一點都不擔心我,走之前倒是囑咐了薄礪辰照顧好我,難道他們是因爲薄礪辰一起去纔會這麼放心?
我還記得今早離開之時,門還沒合上,我就聽到屋內傳來我媽的歡喜呼喊聲。
“老夏,這幾天,我終於可以安心地去搓個麻將了!”
天,媽,我還是不是你親生的?人家家裡的娃好歹是充話費送的,我怎麼混成了這個樣子,我簡直是你給人家手機貼膜,不要錢還把我倒貼進去的......
我沒好氣地撓了撓頭,我望了一眼旁邊坐着的白一山,又掃視了一圈後面坐着的陳漫、莫致朗和薛亮一行人。
許婷婷被齊恩徳他們公司選爲這次宣傳片拍攝的女二號,也同薄礪辰坐在另一輛宣傳片劇組的車內,不知此時情況如何。
想起上次在那座山上,許婷婷抱着薄礪辰的畫面,我心裡有些不舒服。但是當時情況特殊,也許許婷婷是被野豬嚇到了,纔會緊張地抱住他吧......
再說了,許婷婷是我好朋友,要是她真喜歡薄礪辰,我也沒有反對的理由。我和薄礪辰之間的關係,現下看來,只能用同學,或者鄰居來形容。
路途遙遠,陳漫和薛亮都在後面睡着了,剛剛我們說話那麼大聲都沒能吵醒他們。莫致朗倒是神采奕奕,中途沒有睡過一次,一直盯着窗外發呆,時不時還和我嘮嗑兩句。
“夏語冰,你剛剛靠着我睡着了,口水還流在我的肩膀上!”白一山忽然怒指着我,把我嚇了一個激靈。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扶額:“是......是嗎,我剛剛夢到我正在吃大餐,好大一個鍋,我剛放一塊肥牛入鍋,夾起來正打算吃呢,結果你丫就把我叫醒了!”
想起剛剛夢裡的那個熱氣騰騰的紅油鍋底,隔着夢我都聞到香味了。煮肥牛之前,我還擺滿了一整桌的食物,蔬菜丸子都有,結果我居然一口都沒有。
“嘔!”
我忽然間覺得有些反胃,白一山被我嚇了一跳,彈到離我老遠的另一邊,伸出手推到我面前:“你幹嘛,你剛剛口水已經流在我身上了,現在還想吐我一身不成?”
他說完這句話還不成,直接高吼一聲:“來人啊,有刺客啊!”
我簡直覺得他是個活寶,竟然還把我流口水的事情說第二次,簡直是出糗出到家了。白一山啊白一山,你那麼膽小,看這荒郊野外的,我逮着機會一定得好好嚇嚇你。
“我......我只是想起我剛剛在夢裡沒吃到的那些山珍海味,再想起我剛剛聞到的牛屎味,覺得有些想吐。”
白一山驚慌失措地立馬將車窗打開,焦急地貼身挨着他那邊的車門:“你你你別過來啊,我開個窗戶給你透透氣,千萬別吐在我身上!”
他這窗戶一開,更不得了了!
“嘔!嘔!嘔!”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雙腿無力地走下車之時,莫致朗從車上跳下來,毫不嫌棄地將裝滿我剛剛嘔吐物的袋子丟在一旁的垃圾堆裡,一臉關切地扶住了面色蒼白的我。
就在剛剛,那股濃烈的牛屎味溢滿整個車的時候,後排坐着的陳漫和薛亮直接被薰醒了。莫致朗一個激靈,不知從哪裡抽出一個塑料袋,二話不說就套在我的嘴邊......
於是乎,這輛車才得以倖免。白一山一臉驚魂未定地看着我,站在一旁,那表情有多哀怨就有多哀怨,簡直就像一個被丈夫拋棄的寡婦。
山路本就陡峭,再加上疤哥開車技術“了得”,本就有些暈車的我,被這麼一通折磨過後,再加上那股濃烈的腥臭味,再怎麼鐵打的胃,也得造反了!
我望了不遠處在平地上支起的幾個藍色大棚子,想必就是他們拍攝時的臨時休息場所了吧。
“疤哥,你先帶他們去休息的地方安頓好。”齊恩徳見我有些不舒服,本想過來扶着我,但他瞧了一眼站在我身邊的莫致朗,倒是氣鼓鼓地說完這句話,就朝藍色棚子那邊走去了。
“是!少爺!”疤哥很有禮貌地朝他鞠了個躬,隨即伸出手朝我們遞了個方向。
“各位,請跟我來。”他像是想拉近和我們的距離,還朝我們很友好地笑了笑。由於他本就生的一張嚴肅臉,這一笑在我們眼裡,簡直就是苦笑的表情。
見過皮笑肉不笑,也見過皮笑肉也笑,但這皮不笑肉笑,我今兒個也是見識了一回。
白一山是富家公子哥,自然是沒怎麼來過鄉下,剛剛聞到牛屎味估計也是他生平難能可貴能聞到的一次。陳漫和薛亮倒是沒什麼表情,不像我們兩個反應這麼大。
我們跟着疤哥一路往前走,滿眼是青蔥的綠色,不禁心曠神怡。下車後的這片位置倒是空氣清新,不遠處山坡上大片大片的油菜花,讓人簡直忍不住拍手叫絕。
沙林市地處C國的北方,油菜花在六月份纔開,一開就是一大片。以前這種景象我只在網上見過,也只在老師的口中提起過,今日一見,果真非同凡響。
“哦,那裡是待會宣傳片取景的地方,少爺的朋友們可以去那邊拍拍照,但拍宣傳片的時候,各位還是不要靠近的好,以免意外入鏡。”
疤哥還特意注意到我一直盯着那片油菜花,好心地向我們提醒到。
我朝他點了點頭,見他突然停下腳步,我這才發現我們要落腳的地方到了。
我們住的地方是一棟四層的鄉下小別墅,外面並沒有上漆,磚塊的顏色是青灰色的。和白一山在郊外的那棟小洋房不同的是,這棟別墅佔地面積足有他那棟的兩倍,且顏色並不鮮豔,看起來簡單淳樸。
這應該就是當地的鄉下農民住的房子,看樣子還沒建多久,應該是宜奇美公司包下來暫住幾天了。規模如此龐大,估計住一晚也不會比城裡便宜。
“終於到了,我要洗個熱水澡,尤其是把這衣服洗一洗!”白一山朝我瞥了一眼,又低下頭看看自己的衣服,一臉嫌棄。
“白一山!”
他居然還說,我想都沒想,直接鬆開莫致朗攙扶着我的手,剛想朝他那邊追上去。誰知道,我沒看到我面前的木板上,竟然有一根朝上立着的尖釘,又細又長,等我發現之時,已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