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闆定定看了我們一眼,眼裡忽然間閃過一絲狠厲,隨即又恢復成正常的神色。
我走到他面前,他似乎是認出了我,冷冷地道:“小姑娘,來砸場子的?”
說罷,他還望了一下我身後的幾個人,露出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神色。
“哪有,我們是找你來算命的。”
見那商販小哥對我們有敵意,我只得開門見山地表明我們的來意。
“今天不算命。”
他絲毫不客氣地拒絕了我。
見他這麼難接近,許婷婷忽的湊上去,笑嘻嘻道:“小哥哥,聽我同學說你算命很準,你就給我算一個嘛。”
絕色美女出招果然管用,只見那商販嘴裡發出兩聲口哨聲,瞅了許婷婷兩眼。
“可以,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商販笑道。
許婷婷皺了皺眉,“什麼條件?”
“做我女朋友,哈哈哈!”
我只覺得這商販長得還算清秀,看起來也就二十五六的樣子,沒想到居然如此厚臉皮,當着我們這麼多人的面公然調戲許婷婷。
白一山衝上前去,揮着拳頭,看起來是忍受不了他這個樣子。
“夏語冰,你這是找的什麼無良商家,這麼不要臉。”
莫致朗一把拉住白一山,他似乎也是被平日膽小、現在性格與平日迥然不同的白一山給震驚到了。
許婷婷好歹是我們班的班花,很多男生喜歡也正常,班花被如此調戲,也難怪白一山會忍受不了。
我剛想解釋,薄礪辰便把白一山一把推開。
“不關她事,上次我和她一塊來的。”他淡淡說道。
白一山鬆開莫致朗的手,我在他們爭吵推搡的瞬間,看到那商販推的小車下面,居然藏着一把菜刀!
賣小擺件的商人,爲什麼會隨身攜帶刀具?
我暗叫不好,想來這商販果然不簡單。
我剛想拉着許婷婷一行人走,誰知那商販忽然間叫住了我們。
我心裡一緊,只得故作鎮定,轉過身來。
“小妹不是要算命嗎,坐下來罷。”
只見那商販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從車上搬來了桌椅,擱置在我們面前。
許婷婷坐在他的對面,我開口問那商販,道:“小哥怎麼稱呼?”
“叫我空海就好。”
他淡淡迴應着我,眼神卻是在看許婷婷。
我們都圍在一旁,靜靜瞧着他,想看看他究竟能說算出個什麼名堂。
好在今天人不多,我們來的時候,他的攤位面前還冷清的很,我們也就不着急。
“今天算命不用買東西了?”
白一山瞅了瞅空海兩眼,似乎是對他靠許婷婷這麼近感到不爽。
空海沒有看他,嘴角勾起一抹笑。
“美女算命,怎麼會要錢?”
說罷,他離開凳子,轉身走向自己的推車,不知道去拿什麼東西。
隨即,他從車上面扯出一盒精緻的長條透明盒裝的精品,擺在許婷婷面前。
我瞅了一眼,數了一下。
只見那盒子裡面,琳琅滿目的,各有姿態,是十隻無臉男陶瓷擺件。
無臉男,是日本動畫大師宮崎駿的電影作品中《千與千尋》的一個角色,心地單純善良,深受大多數網友所喜愛。
可是我根本沒心思去回顧電影裡的情節,只是默默注視着商販桌子上的那串擺件。
一瞬間,我只得心裡一緊。
我,薄礪辰和莫致朗,三個對案子有興趣的普通人。
餘曉施、白一山、陳漫、薛亮、許婷婷,五個收到同樣恐嚇信的人。
再加上遇害的曹小樂,和失蹤的溫華。
正好是十個人!
這讓我不禁想起了我曾經看過的一本書,叫做《無人生還》。
十個人,無一例外,全死了!
我專注盯着他的一舉一動,心裡忽得“咚咚”跳的厲害,只覺得呼吸一緊,一瞬間心跳漏了半拍。
只見那自稱是空海的商販,將那透明的盒子打開,隨手從裡面抽出兩隻擺件,擱在一旁,又將盒子封好,神色泰然。
“你們正好八個人,這些就當做今日你們這些小娃娃來捧場,哥哥我送給你們的小玩意。”
見有禮物收,許婷婷也沒多想,很開心地接過他手裡的精巧盒子,打開來,將裡面的小擺件一個個發給我們。
我接過她遞給我的"“無臉男”擺件,只覺得詭異無比。
大家都沒有吭聲,搞不懂這商販究竟是什麼意思,居然免費送商品,也是說來奇怪。
“空海小哥,那你算出來的結果如何?”
給大家發完玩偶,許婷婷又歡快地走到商販面前,一臉好奇寶寶的樣子。
空海原本輕快的臉上,忽然間浮現一絲惋惜與詭異。
“世間事,除了生死,哪一件不是閒事?”
他望着氣質出衆的許婷婷,眼裡竟然還浮現出一抹憂傷。
這不是倉央嘉措的一首非常著名的詩嗎,我心裡正納悶,薛亮忽然開口道:“我還有些事要處理,先回去了。”
還沒等衆人留下他,他便離開了鋪子,轉瞬消失在人海。
我望向許婷婷,只見她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驚恐,呆呆站在原地,似乎是被嚇傻了。
“你沒事吧?”陳漫上前去拉了拉呆滯在原地的許婷婷,後者的眼裡滿是恐慌。
“你、你是說,我會死?”許婷婷往後退了兩步,指着空海,不確定地問出聲。
那商販沒有再回應她,只是瞥了一眼許婷婷手裡的那個黑漆漆的無臉男擺件,一聲不吭。
“今天不算命了,你們走吧,別擋着我做生意。”
見我們還站在這裡,商販開始不耐煩地催促起來。
莫致朗白了一眼那自稱是空海的人,輕輕拍了拍許婷婷的肩。
“別相信他的鬼話,我們走吧。”
我見大家也沒有想要留下的樣子,剛想問那個商販今天上午和我說的“血光之災”是什麼意思,結果我的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
見來電是剛剛掛了我電話的劉法醫,我立馬朝衆人道:“你們走吧,我有點事,就先回去了。”
我給薄礪辰使了個眼神,他面無表情地看了看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明白我的意思。
我快步走遠,走之前還看到莫致朗看我的眼神奇奇怪怪的。
“喂,劉法醫,你弄啥嘞,剛剛怎麼突然就不說話了。”
我邊接通電話,邊朝着家那邊的方向走過去。
“剛剛我和你說着,你爸就忽然間出現在解剖室,我只能先掛了。”那邊無奈地說道。
原來是怕我爸發現,我嘆了口氣。
“那你說案子破了是什麼意思?”
那邊似乎是沉默了一下,隨即纔是劉法醫那沉悶的聲響。
“兇手來自首了。”
自首?我感到詫異,連忙追問:“兇手是誰?”
“溫華。”
劉法醫淡淡地說道。
“他怎麼說的?”我儘量平復住自己的心情。
雖然聽到那個名字前,我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聽到他名字的那一瞬間,我還是覺得自己被什麼巨大的東西重重敲打了幾下大腦,只覺得頭昏腦漲。
“不知道,陳隊還在審訊室問話呢。”那邊也是傳來一聲惋惜。
“他什麼時候去自首的?”
“就在剛剛。”
難道說剛剛跟蹤白一山的人就是溫華?
我覺得這一切都太詭異了。
先不說曹小樂,在班上我就幾乎沒看到溫華和她有過什麼過節,其他剩下這五個就更不用說。
如果說是溫華殺了人又拋屍在學校,並且還寄恐嚇信給剩下這幾個同學,躲個這麼幾天,最後再跑去自首,整個過程,未免太多過此一舉了吧。
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今天晚上有時間嗎?”
我想約他來“獸形”,等陳隊審訊完溫華,再問問溫華的整個殺人過程。
那邊似乎是明白了我的意思,先是“嗯”了一聲,隨即又道:“你最近注意安全。”
他這話什麼意思,溫華不是已經自首了嗎?
我問:“人不是已經在警局了嗎?”
誰知道他說:“雖然我不知道我的猜測對不對,但我覺得這件事沒那麼簡單。”
“我們在現場,還發現了第三個人的指紋,只不過現在沒有對比,我們還不知道是誰的。”
我去,還有第三個人在現場,“那你之前怎麼不說?”
“溫華一來就說人是他殺的,而且供認不諱,我們也就只是提取了第三個人的指紋,還沒來得及比對。”
“你們的效率可真是越來越高了,這才一個上午,這麼快就提取到了這麼多關鍵性信息。不過,你找我,肯定不是隻是爲了和我說這些的吧。”
他一直在和我兜圈子,肯定有什麼話要說。
“你能不能幫我收集那幾個人的指紋?”
“誰的?”
“那幾個收到恐嚇信的同學。”
“啊?”我不明白他的意思。“你懷疑溫華有同夥?可是他這樣一個人攬下所有罪過,對他自己來說有什麼好處?”
“溫華都自首了,除了那枚出現在現場的未知指紋,其他線索都與他吻合。等他招供完,這案子也就結了,所以蒐集指紋的事情,就只能拜託你暗下完成。”他倒是說的雲淡風輕。
“你懷疑是我身邊的人乾的?”我覺得他這樣簡直不可理喻。
說完,我又看到了那家名爲“獸形”的咖啡館,想起他們剛剛喝過咖啡留下的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