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以爲老爸叫我去警局是有什麼要緊事和我說,沒想到當我趕到警局的時候,他辦公室的門緊閉着,我想着,他應該是在和下屬商討什麼要緊的事情。
我無奈地走進一旁的會議室,會議室裡面一個人都沒有。
要不我去偷聽一下他們到底在說什麼?一個人呆在空蕩蕩的會議室實屬無聊,無意間,我瞥到會議桌上有一盆插花,我只認得裡面擺着的有兩朵紅色的玫瑰、一朵白色的玫瑰和兩朵粉色康乃馨。
又是玫瑰,真不知道這是巧合,還是有人刻意爲之。
正當我胡思亂想之際,一位穿着白色大褂的叔叔走了進來。他看起來三十歲左右,身材修長,面容俊朗。
在我小時候,老爸帶我來警局玩過,我記得我見過他,只是從來沒有和他說過話。
想到小時候我總是吵着要父親帶我來警局,那個時候的我可真是無法無天。
如今我的夢想依舊是以後能當一名警察,就連我在警官大學的專業都想好了。
犯罪偵查學,就這個,妥妥的。
“叔叔好。”
我站起身,朝他喚了一句,顯得十分拘束。
他點了點頭,道:“我叫劉啓華,是陳隊隊裡的法醫,你叫我劉法醫就好。”
陳隊是誰?我心裡納悶着,只得點點頭。
“隨我來。”
他剛說完話,轉過身居然就走。
真是一個性格古怪的人,我沒說什麼,只得硬着頭皮跟上他。
讓我沒大吃一驚的是,他竟然會帶我來解剖室。
以前我只在電視劇裡看到過這樣的場景,只是當我真正走進解剖室的時候,只感覺渾身冰涼,裡面氣氛極其壓抑,莫名滲着一股森森寒意。
我不敢問他爲什麼要帶我來這裡,只得呆呆地立在靠近門口的地方,眼神往裡面瞅了兩眼。
解剖室的正中央放着一張冰冷的銀白色不鏽鋼解剖臺,我深吸一口氣,好在上面沒有擺着屍體之類的。
其實我更害怕的是躺在上面的,是不久前纔在我面前笑顏如花的曹小樂。
解剖臺的一旁立着一個玻璃櫃,裡面擱置着一些瓶瓶罐罐、五顏六色的盛液體的試管與玻璃試劑瓶。
我左邊是一個洗手池,上面很乾淨,一點水漬都沒有,看來這個劉法醫還有些潔癖。右邊擺着一個巨大的不鏽鋼器械櫃,裡面擺滿了這種各樣的醫療器材,五花八門的都有。
整個解剖室瀰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而那股濃烈的惡臭味似乎是被什麼其他香水味掩蓋掉了,不用力吸氣倒是聞不到。
“杵在那裡幹嘛,過來啊。”他笑笑,朝我擺了擺手。
我精神緊繃,真害怕他待會會從哪裡掏出一些極其血腥的東西擺在我面前,只覺得自己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作爲夏局的女兒,我曾經在警局大放厥詞說過,以後我肯定會是一名合格的警察。如今我若是退縮了,還會給身爲局長的老爸丟臉。
內心掙扎數次,我朝他走過去,臉上還掛着“我很快樂”的表情,其實心早就化成死灰。
“以後想當警察?”他笑着問問我。
明知故問,我沒想到他還記得我小時候在警局說過的話,只得木訥地點點頭,眼神不知道看向哪裡,只得將視線放在那銀白色解剖臺上的一副奇怪的機械模具上。
他似乎是察覺到我的神色,望了一眼我看的地方,朝着我道:“那是電動開顱鋸。”
開......顱?
我神經性反應害怕地往後退了兩步,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故作鎮定地轉移話題,問道:“小......小樂呢?”
見我嚇成這個樣子,他似乎是覺得好笑。
“你是說你那個同學嗎,她的屍體我已經檢驗完畢放在冷藏箱那邊,驗屍報告也已經出來了。”
我望向他,曹小樂的屍體是他負責檢查的,他帶我過來也許是要問我一些問題,便道:“你有什麼要問的,我儘量回答。”
沒想到他卻說道:“你想聽聽嗎?”
他的意思,難道是要將小樂的驗屍報告講給我聽?
我儘量壓抑住內心的驚喜,頭如搗蒜般地點了兩下。
誰知道他剛準備和我說,“嘭”的一聲,門就不知道被誰一下給踢開了。
我被嚇地顫抖了一下,扭過頭去,只見父親一臉怒意的站在我倆面前,身後還跟着三個穿着制服的警察,其中兩個正是昨天來我家安攝像頭帶我過來的那二位。
“好啊,劉啓華,我到處找不到小冰,沒想到你把她帶到這裡來了!”
父親顯然很生氣,走過來一把將我拽去他那邊,我不敢吭聲。
劉法醫就是劉法醫,性格稀奇古怪。
平時如果父親在我面前發這麼大的脾氣,我定然是什麼都不敢說的,誰知劉法醫竟然嬉皮笑臉,朝着父親說道:“夏局,我覺得說不定,您閨女能知道兇手是誰呢。”
他那麼肯定我,我心裡竟然有些小竊喜,立馬改變了原本對他的看法,還覺得有些好笑。
見他還有臉在這笑,老爸立馬鬆開拉着我的手,剛想衝到劉法醫面前,沒想到被身後的一個穿着警服的陌生男子給拉住了。
我擡起頭望向拉住老爸那人,仔細一看,他看起來二十七八,長得很高,面容嚴峻,神色卻是有些緊張。
“夏局,您先別激動,啓華不會對小冰做什麼的。”他朝着老爸說着,還朝劉法醫使了個眼神。
老爸甩開他拉着自己的手,怒氣衝衝道:“這裡是什麼地方?這是他能夠帶小冰來的地方嗎?”
站在後面的那兩個警察不敢說話,只得訕訕站在一旁。
我本想說其實我也沒事,話剛到嘴邊又被那陌生男子打斷。
“是是是,夏局,我待會就好好說說他。您看這裡也不適合小冰再待下去,您還是先帶她離開吧。”他道。
見他這麼說了,老爸神色稍微有些緩和,但我知道他肯定還在生着氣。
“陳隊,不是我說你,你隊裡的法醫,是得好好管管了。”
說罷,老爸還瞪了一眼站在解剖臺旁邊的劉法醫。
原來他就是劉法醫口中的陳隊,難怪會這麼維護他。
我扯了扯老爸的衣服,故意咳了兩聲,道:“爸,這裡味道太大了,我們還是走吧。”
老爸瞥了我一眼,走到門口,語氣兇厲。
“你也是,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就跟着他來?”
怎麼又怪到我頭上來了,我一臉憋屈,默不作聲。
等我回到老爸的辦公室,在他辦公室“喝了兩杯茶”,便苦着個臉哭喪着走出了警局。
原本還想打聽一些關於曹小樂的事,誰知道什麼線索都沒得到,倒是被罵了一頓。
老爸警告我說最近案子太多了,叫我不要摻和這件案子。該說的我都和唐助理說過了,同學聚會的細節以及有關恐嚇信的事情,我又和他複述一遍,心中五味雜陳。
他閉口不言,我看他桌子上擺着密密麻麻的各種紙張和文件夾,肯定是還有很多事,便也不敢煩他。
一五一十把我所聞所見和唐助理細細說來,待唐助理登記好,我便立馬離開了警局。
本來我以爲事情就這樣完了,誰知道當我將手伸進口袋,竟然摸到一張碎紙片。
心裡一驚,我立馬從口袋中掏出那張紙,定然一看,紙上寫着的,正是劉法醫的名字和電話號碼。
他居然在剛剛只有我們二人的時候,就將這張紙神不知鬼不覺地塞到我的褲袋裡,實在是太機智了。
我忍不住拍手叫好,立馬掏出手機存下了那一串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