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在你心裡，難道就只有八哥嗎？你的眼睛裡就再看不到別人了嗎？”十四阿哥緊緊地握住我的手，拉至胸前，眼裡滿是深情，只熱得快要把我融化掉。這樣的他雖然有些陌生，認真的讓人動容。
我低頭不語，任憑淚如泉涌，我真的真的無能爲力。
如果我突然選擇沉默，只是因爲我不知道該如何訴說真切。
你的身影在疏影裡逆光，模糊的近在眼前卻已是天涯陌路。
“你看着我！難道你連看我都不願意嗎？”十四阿哥用指尖擡高我的下巴，強迫我擡起頭，“子衿，看着我的眼睛，告訴我，在你的心裡，你將我置於何地？”不避諱的直接強求答案，我一下子茫然失措，不知如何應對。
滿目皆是黑夜的影子，回聲穿越了世界的，埋首尋路。
我該怎樣面對，這段我以前從不知曉的情意。無所適從的挫敗感襲來，不可否認，十四很好，很好。可是我的心裡已經有了一個胤禩。人心的空間很小很小，容不下三個人的電影。
我可以縱身一躍只爲一世英名，我也可以隻身點燈爲他織衣。
我可以長成翩翩女子，我也可以學會談吐優雅善解人意。
相信感情，相信記憶，相信爲他付出的一點一滴，要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個願意爲我赴湯蹈火的男人，這個讓我一見傾心的男人，這個我手牽手的男人，彷彿從歷史書中走出來的男人，他對於我，早就已經是任何人都無法替代的了。我似乎明白了，我該怎樣選擇。
“胤禎…你還有含芷…”我用微微顫抖的聲音說出這個事實。
他愣住了，那雙握着我的手的手緩緩的鬆開了，他的臉上寫滿了不相信，是不相信我，還是不相信自己，也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我是殘忍的，在一個人告白之後，我將他推給了另外，一個人。
他顫顫微微的往後退了幾步，一不小心，碰翻了茶几上的茶杯，茶水順着桌沿一滴一滴……彷彿是心裡的某種東西，被戳破了。
一秒，一分，一朝，一夕。年華老去，恍若隔世。
“我只是胤禎……對……沒錯……含芷……”他有些語無倫次。
“我……先告辭了……我要去看我的好含芷……”
他跌跌蕩蕩的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我知道，有什麼東西在我們心裡枯萎，死去了。
我無情的抹殺了所有的退路，以後見面，會是尷尬的開始。
原來，對一種愛的堅貞，也會是對另外一種愛的殘酷。
******************************************************************“格格！格格！”一大清早就聽見青兒在那裡叫我，一副很着急的樣子。
“什麼事這麼大驚小怪的，大清早就在那裡窮嚷嚷，讓人煩心！”我正在用早膳，聽到她的叫聲，一邊放下手中的湯匙，一邊有些不耐煩的回她的話。本來就胃口不好，一驚一乍的更是不想吃。
最近，我時常莫名的煩心
，常常是無名火一大堆，想到皇上的沉默態度，想到我跟胤禩的前途茫茫，我就很煩悶，甚至會因爲一點小事就大發雷霆，底下的宮女看的我與以往判若兩人，也學會看着臉色行事。。
“格格，皇上讓李總管來傳話，請你立刻過去，奴婢給您收拾收拾，您趕緊着點吧！”
青兒很快從樓下上來，走到我的面前說道。
“皇上叫我去？李總管說什麼事了嗎？”我沒有起身，定定的看着她。
“沒有，來的很急的樣子，您還是趕緊過去吧！”
青兒邊說邊爲我拿來一件湖水藍的衣裳，囑咐我穿上。
我看了看，擺擺手拒絕了她的建議，起身走到門口。院裡的花蕾們早已經爭奇鬥豔了，什麼時候，春天的氣息已經把我包圍了，而我卻還處在隆冬般的晦澀心情裡，是該把它拿出來曬曬了。
來到上書房，康熙剛下了早朝，正在用早膳。
見我進門了，忙招呼我過去：“子衿丫頭，用過早膳沒有？朕纔剛用上，過來一起用點吧！”
“子衿謝過皇上的厚愛，實在是得謹記祖宗規矩，萬萬不敢造次！”我有些賭氣的拒絕。
“你這個丫頭，脾氣越來越大了！”康熙無奈的搖搖頭。
因爲我的來臨，康熙似乎也沒什麼心情用膳了，草草用了點燕窩粥就讓身邊的李德全把東西全都撤了。
他看了看跪在面前的我，無限感慨的說：“子衿丫頭，你真的是一點都不理解朕的苦心啊！”
“子衿愚鈍，無法猜透皇上的聖意，也不敢妄加揣測！”天子之心，小小子衿，鞭長莫及。
“你跟胤禩的事，你們都只考慮到你們自己的感受，有沒有想到其他的？”
眼前的康熙一點也不像一個威嚴的帝王，反而更像一位迂迴說教的老者。
“子衿只不過是一介小女子，想不了那麼多！”我繼續不甘心。
“你膽子太大了，你真的以爲朕不敢辦你嗎？”
“子衿從來沒有，也不敢這樣認爲，皇上是天子，主宰着天下所有人的生死，當然也包括子衿的！”天子一怒，屍首橫飛。
“哎，你起來吧，到朕的身邊來，聽朕好好跟你說！”
我不情願的站起來，走到他身邊，只站着，等待他的下一道命令。
他示意我坐到他身邊，緩緩的說：“子衿，自古以來，君無戲言，你明白嗎？”
“子衿明白！”明白的那個是超我，而不肯面對的，是本我。
“胤禩的婚事早在幾年前就已經定下了，郭絡羅家的女兒遲遲沒有子嗣。在皇家，什麼事情都沒有皇嗣重要。就等着毛家的女兒及庰，而毛氏的阿瑪雖不是一品大員，卻也是朝廷重臣，朕已經下了旨，又豈有收回一理？你讓朕以後怎麼在滿朝文武面前樹立威信？”
我低頭不語，這些我又何嘗不明白呢？只是來了一個張氏，又來一個毛氏。漫漫修遠的道路，我要如何前行。難道，我要與那衆多的女人分享一個嗎？可，說放棄，又哪裡能那麼容易放棄？我深吸一口氣，抉擇的方向
，很艱難。
“子衿，你爲你們的將來想過沒有？你們如果硬要在一起，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雙雙貶爲庶民，從小就錦衣裕食的你們，真的受得了生活的艱辛嗎？再說說你的阿瑪，鈕祜祿家會同意你的行爲嗎？你難道想讓他堂堂一等公，在滿朝同僚面前顏面盡失嗎？難道想讓別人都說，他鈕祜祿家的女兒，不知女戒，與人私奔嗎？最重要的是你想過胤禩沒有？他要是悔婚，不僅會被天下百姓恥笑，還會引起一個家族的不滿。那麼，他會失去多少，你又考慮過沒有？你們小兒女的愛，怎可自私到這種地步？”
無法真正的忽略心的牽連，只是這樣的思念青蔥時光。
錦鯉眼淚掉入水底，不見波瀾漣漪。
人需要的，是一瞬間的長大。我的愛情，對於胤禩，會是拖累，是我一個人的自私。我能爲他做些什麼？不予置否，他想要皇位，我，能幫的了什麼？我能做的，只是，一句安慰，還是微不足道的其它。
我沉默了，我承認，我被愛情衝昏了頭腦，根本沒有想過那麼多，而這些恰恰又是無法逃避，不容忽視的。
如果老八違背了婚約，那麼他便會失去一個所在政治集團的支持，那將是多麼大的損失！加上我的阿瑪對我的失望和憤怒，很可能會轉移到他的身上，那麼我們鈕祜祿家在朝中的巨大影響力便會成爲胤禩最大的敵人，那麼他以後將是寸步難行！
而且，成爲平民的我們，真的可以相愛一輩子嗎？貧賤夫妻百事哀。溫暖思、*、欲，當一個家庭，整天糾結的是上頓下頓，茶米油鹽醬醋茶成了困頓的話題，還會留下什麼？
與其這樣，不如留下一段遺憾，或許在若干年後，會成爲一種另外意義上的美好。
突然想到一句很傷感的話：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既然在一起是如此的艱難，既然在一起要付出如此大的代價，既然在一起並不一定就是幸福，爲什麼一定要相濡以沫呢？相忘於江湖也許是更好的結局。
“皇上，子衿明白您的意思了。”我突然擡頭看着康熙，眼中滿是堅定。
“哦，你明白朕的意思了？那朕倒想知道，你的決定是什麼？”康熙眼中放出了希望的光輝。
“子衿會按照皇上希望的那樣，不會再糾纏於八阿哥！”這不是我的決定嗎？爲什麼說出這樣一句並不算長的話卻是如此的艱難？
“不愧是朕看重的人，的確是深明大義的好孩子！”康熙滿意的捋了捋鬍子。
“皇上，要是您沒有什麼事情要吩咐子衿的，那麼我先告退了。”
“那你跪安吧，早點回去休息。既然想通了，你們也不用再禁足了。”
“那子衿先行告退了，皇上萬安！”
好現實，好現實，原來，只要邁出一小步，就可以換來兩個人的自由。
愛你所以離開你，眼淚是回憶。
我們走過的風景，剩下了飄零。
漂泊的名叫傷心。
是不值還是不願？是不是一定要，忘得了諾言。放得下一切，纔算成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