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累了,哭痛了。
風吹着臉頰,有些疼。
再看他青色衣肩,溼潤了一大片。
我低下頭,手指緊緊地抓住衣角。
腦海裡突然想起許多的場景:宮裡安嬪妃的大笑,還有寧嬪惡毒的詛咒,還有以後一切難測的危難……
心臟頓時一陣緊縮——我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的堅強。
縱然不是皇上的妃子,可是在這個紫禁城內,皇上多一分危險。
想起白天還想要和那宮中的女人,進行一場惡戰。到頭來,傷害的只是自己。
人,真的能鬥過命?
傳說,果郡王的嫡福晉沒有子嗣,就真的是什麼也沒有了。
我怔怔的看着他,忽然就想起了那和他長得極像的——我家小文文的臉。
“額……額……額娘……”
一歲的小文文會張着圓圓的大眼睛,一臉正經地喊我。
“阿瑪……阿瑪……”
兩歲半的小文文窩在允禮的懷裡,撒着嬌。
“額娘,抱抱!”
三歲的小文文喜歡我抱着他午睡。
“額娘,文文不想長大,想要一直這麼小,就可以一直陪着額娘身邊,和額娘一起睡……”
“額娘,你做的梅花糕真好吃。”
“額娘,額娘,你教我們怎麼轉,好不好。”
那些話語,似乎在昨日。
如果文文現在還在的話,我們的孩子,應該好大了吧。
“子衿,你怎麼了,怎麼了。”他的聲音裡有焦急,有擔憂,還有對我的關心和不解。
身影交錯……靜音……
我怔怔地看着他,想微笑,不料眼淚卻緩緩淌了下來。
他一怔,輕輕擁住我,“好了,沒事了,我不問就是了……”
我的心隱隱牽動着,有一句問題就這麼脫口而出。
低聲說:“允禮,如果我們這一輩子都不會有孩子了,你還會對我好麼。”
他忽然在我耳邊,輕輕說着:“傻丫頭……就算我們一輩子沒有孩子,我也會對你好。不是愧疚,不是補償。是因爲,我想要對你好。”
我眼光忽
的一熱,又要落下淚來。
我不怕,我不怕。只要他對我好,我還有什麼好害怕的呢。
只是,這樣的甜蜜中,更多的是心酸。
我將在宮中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訴了他。他靜靜地聽着,神色如常。
只是拿顫抖的耳廓,出賣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我也沉默下來。
此情此景,使人禁不住地神情恍惚。
我停下腳步,凝視着他燦若寒星的眼睛。夜霧輕輕瀰漫,在他的眼睛裡緩緩旋轉。我們在黑暗中緊緊擁抱,思念象水一樣從細小的縫隙間慢慢淌過。
“允禮,我想……”平靜過後,一隻手打在他的腰間,偎依在身邊。
“你想什麼?”璀璨的黑眸,在夜晚中,緊緊的看着我。
“我們領養一個孩子,好嗎?”
“領養?子衿是說去宗親那裡認一個?”
“嗯。”我拼命的點頭。
此時的我,有些像一個孩子。如果上天再賜我一個孩子的話,我一定把他當做親人孩兒,一樣疼愛。我將許他我能給的一切。
“是。你說什麼,我都聽你的。”
有一個人,支持着我,都一樣陪着我。就算我的人生不完整,他也會用心,去彌補,那些不完美。
“現在不難過了吧?”他伸手摸着我的前額,眼裡透着心疼。
我淡淡一笑,回了一聲嗯。
“王爺。該用膳了。”
那邊的叫喚聲,拉回了我們二人的思緒。
“你先進去收拾着,我和福晉馬上就進去。”
晚膳並不鋪張,四菜一湯。
許是剛纔哭累了,如今倒也吃下許多。
日子,就這麼過去了。等到偏偏黃葉落下,遍地餘下的只剩下淒涼之色。
朝堂上的爭鬥,並沒有停止。
雍正六年二月二十一日,雍正帝批准永順宣慰司改土歸流,並表示:彭肇槐實願改土爲流,情辭忌切,不忍拒卻,特沛殊恩,以示優眷。爲了表彰彭肇槐的舉動,雍正帝下令授其爲參將,即於新設流官地方補用,並賜以拖沙喇哈番(漢名爲雲騎尉)之職,世襲罔替。再賞銀一萬兩。聽其在
江西祖籍立產安插。
這也是四爺在位期間,做的一些好事。
同年。
雍正進一步削奪八旗旗主權利。八旗自努爾哈赤始建時,即由旗主管理旗下事務,皇帝對八旗只是間接管理,這就造成了皇權與旗主權的矛盾。
首先是對鑲黃旗、正黃旗、正白旗定爲上三旗,由皇帝親自統領。對於其他五旗,即下五旗,康熙時又採取派皇子到下五旗作管主的辦法,以替代原來的旗主地位。至雍正帝即位,又對本已衰弱的八旗旗主勢力做了進一步的削減。
八旗都統是八旗的軍政長官,是一種職務,由皇帝臨時任命,不能世襲,與所在旗的旗民是官民關係,而非主從關係。而管主與都統並存,不僅還會影響皇帝對旗民的直接統治,而且兩者易產生磨擦。
因此,到雍正皇帝這裡,旗主和旗民,還有皇子之間的關係,已經很淡然了。
旗主的管理能力,日益下降,。而同一時段,雍正又派一些皇子和郡王去各地方旗,表面上是都統,實際上,是一種監督和控制。
而允禮的工作,也越來越忙。
有時候,都會遠遠的看着他的側臉。看着他在書房秉燭夜挑,看着他,似乎又瘦削了一些。
“福晉。”小茹的呼喚拉回了我神遊的心。
我回首看她:“怎麼了,有事?”
她搖搖頭,只是手裡端着一碗冰糖枇杷,放到我手上。
“前幾日,我聽到爺有點咳嗽,爺一向愛吃甜的,就加了些冰糖。福晉先進去吧。”
她就這麼娓娓道來。我突然感覺到,我這個妻子,是不是,做的還不夠好。
眼睛裡平靜無波,只是心裡面,好像是被人扔了一塊小石頭。
層層漣漪盪漾開來,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我扣了叩門,門應聲打開。
那雙黑眸,在燭火下更加亮堂。
我有些不好意思,將碗一放,就要離身。
男性的氣息忽然圈起來,讓人臉面一紅,我從中一退:“記得喝。”
目光微側,看着他一口一口品嚐的樣子,就像是人世間的珍品。
微笑出聲,慢慢就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