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角的漢一滴滴的往下沁出，耳邊都是地痞流氓的起鬨聲。
商量着我的命運。
“大哥，這小子太猖狂了，要不，您就費他一隻手得了？”
“劃花他的臉，瞧這小白臉還敢不敢這麼猖狂！！”
“大哥，這小子是不見棺材不流淚，我看不如給他點顏色看看，這傢伙不流點血記不住教訓！”
“大哥，我看這小白臉對着這小娘們挺在意的，只要我們把這娘們給上了，他不就腿軟了！！！”
此刻遠遠圍觀的人多了起來，卻也只敢指指點點，不敢上前制止。這種地頭蛇誰敢沾惹上去。不是自討苦吃是什麼？
傷疤大漢瞅着小雨看了幾眼，突然示意幾個傢伙將她鬆開，還舔了舔嘴脣，臉上滿是玩味的神色。
“你們這幫兔崽子，成天打打殺殺的，難道就不知道文明點解決問題嗎？”
幾個小弟面面相覷，不知道他們老大，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老大，我們都是粗人，不知道什麼叫做文明，要不，您教教我們？”有一個小弟點頭哈腰，一臉的諂媚相。
“來人，把這攤位給我都清理了，一個筷子也別給我剩下！”
“是！”隨着幾聲應和，幾個男人分頭行動，大鍋裡的油水倒塌的滿地都是，還冒着白氣。
裝着錢幣的匣子被套出來，裡面的錢財被幾個人一路瓜分。攤位上的桌子、板凳、筷子也被人砸了個粉碎。
甜甜的米酒被扔在地上，爲這個混亂的場面添上一個相反的局面。
木片，液體，湯水，一切的一切，所有的所有，在一剎那化爲狼藉。
小雨和我呆愣愣的看着，無能爲力。在他們打砸搶的時刻，都有一個彪形大漢，一動不動的盯着我們，讓我們無法動彈。
沒有人傷我們，傷的是我們的東西。我們幾個月朝夕相伴的物事，就在那一刻毀滅殆盡。
東西砸完了，才住了手，對着小雨陰笑着：“這事兒還沒有完，小美人，你等着我們。弟兄們，跟我走！！！”
說完，這些人居然跟着他揚長而去。
那夥人走了老遠，望着這滿盤狼狽，小雨開口說：”這些人真是沒有王法，公子，我們明天告他們去！“
我輕輕嘆了一口氣，不再言語。
這幫惡徒們有膽子砸，怎麼會怕官府？官府那些人的嘴臉，要是沒有錢打點，誰肯收你的狀子。到時候給你一個什麼罪，那可就了不得了。
”這位姑娘——你當這衙門不黑麼？前幾天，這幫惡徒打死了張大娘，也就是賠了點錢。聽說他們的帶頭大哥是從牢裡出來的。那會子碰巧皇上大赦天下，他拿了點錢賄賂了牢頭，纔出來的。你們還是回去吧，以後都不要出來做生意了，不要讓這幫人再看到你們了。”一個賣茶水的小哥看着我們，低聲的告訴我們說。
說完，他自覺多嘴，朝着周圍看了幾眼。離我們老遠老遠。
天子腳下，竟然有這幫混蛋！！康熙，知不知道有這幫惡霸的存在，有一羣老百姓成天在他們的威脅下，過着提心吊膽的日子？？
那麼多的人們，是不是隻能與我們一樣，忍受着憤怒，一遍遍清理着屬於自己的東西，屬於自己賴以生存的東西。或者，在一回回中，
記憶着自己的親人。
碎片一下子劃破手指，隱隱的疼着。正準備找個絹布包起來，擡起頭，卻發現，一雙黑色的鞋子。
那個酷哥就站在我的面前，淡淡的看着我們的忙碌，眼中噙着點詢問的意思。
我突然多出了一團火，爲什麼，爲什麼，他不早點來！！！！爲什麼我們的努力會化爲烏有！！！！
我擡起頭，冷冷的說：“對不起，攤位被人砸了，客官還是去別家吧！！對了，小店被砸怕了，客官以後都不用來了！”
那個酷哥停了一會，又一言不發的走了。
是我多想了，我以爲他會多問幾句。別人有別的地方可以去吃，我們這邊，只是一個習慣而已。可能，只是，我們不去打擾他，他有自己的空間。
我站起來，對着小雨說：”算了，別收拾了，我們走。“
小雨看了看地下，有些不情願：”就這麼算了？“
”是！就這麼算了！你答應我，不要獨自去找那些人，知道嗎？“
”知道了。“過了好半響，小雨才咕隆一句。
我們這才兩手空空的回了家。
”小雨，今天你們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直到看到我們什麼都沒帶回來，王婆婆才奇道：”怎麼了？你們怎麼都這副表情？“
”攤子被砸了。“
聞言，王婆婆納鞋的手抖了抖，似乎想說什麼，終究沒有開口。
我呼了一口氣，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纔跟王婆婆說出我的看法：“婆婆，我們不能在這裡了，以後，你一個人要好好保重！”
“蛤？影丫頭，你們要走？”王婆婆終於和我說上了一句話。
“是的，婆婆，不管孟影以後在哪裡，都會感謝婆婆的，婆婆以後一個人住，要自己小心，知道嗎？”
“你們都走了，老婆子我又要過上一個人的日子了，能不能別走，要不，再留一天，留一天也行。”
我笑了笑，點點頭。留一天和立刻就走，有什麼區別呢？這山窮水遠知何在的未來，終究還是要靠我和小雨，一起走下去。
靠不得別人。
其它地方，其它人，我們已經犯下錯誤，不能連累他們。
我們只能選擇離開。
會捨不得，但是，是要我們做出抉擇的時候了。
再見，王婆婆，再見京城。
一宿無話。
次日，王婆婆和小雨一起上街買菜。王婆說既然要走了，最後一餐散夥飯，一定要吃的好好的。
我們拗不過她，也就同意了。
我一個人在房間裡轉着轉着。
接近半年的時間，在這裡度過的。雖然很簡陋，但也有了感情。
就像是一個熟悉的東西，被迫要分別。
只是，義無反顧的要踏上別的征程。別的道路。
搬來一個板凳坐下，看看遠處，她們都出去一個多時辰了，不會出什麼事情了吧。
右眼皮跳了跳，有種不安的感覺侵襲全身。
不，不會的，她們一定會沒事的。
過了沒多久，就看到王婆婆一個人氣喘吁吁的，提着菜籃子，跑了過來。
從來沒有看過她如此慌亂過，我迎上前，問：“婆婆，你怎麼了，跑
這麼急，發生什麼事情了？”
王婆彎着腰喘息了幾下，蹲下來平復了下呼吸，這才道：“不好了，不好了，小雨不見了。”
“什麼？”我大吃一驚，詫異道：“怎麼回事，慢慢說，喝口水。”
“我和小雨出門買菜，一個轉身，她就不見了，我找遍了周圍的每一個角落，都沒有啊。”
“全部都找了嗎？”
“嗯，都找了，就是沒看到她，她到底會去哪裡呢？”
“婆婆，你先別慌，我陪你一起去找。”
我們分頭行動，我找西頭，她找東頭，最後決定在茶水鋪集合。
瓦藍瓦藍的天空沒有一絲雲彩，火熱的太陽炙烤着大地，河裡的水燙手，地裡的土冒煙。
沒有一點風，頭頂上一輪烈日，所有的樹木都沒精打采地、懶洋洋地站在那裡。
小鳥不知躲匿到什麼地方去了。只有那知了，不住地在枝頭髮出破碎的高叫；真是破鑼碎鼓在替烈日吶喊助威！
就這麼不停的跑着，問着，你有沒有見過這樣的一個女孩子，大約有這麼高，下巴有點尖尖的。
，晶瑩的汗水如同雨水般不停滴落，打溼我身下的大片土地。我卻不能停留。
一次次滿懷着希望的對話，到最後來，卻是實打實的失望。
甚至有那麼一刻。我害怕開口，聽到的是那些千篇一律的——沒有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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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在大地上。我站在一家木柵欄的前面，仰望天空。只見那半圓的月亮裡，一片亮，一片暗。月亮周圍緊緊地繞着一個藍色暈圈。
有光的地方，是不是就有希望。
提着一雙要斷的腿，踉踉蹌蹌的走到我們相約的地方。那頭，是不是，會有什麼消息傳來。
老天，你一定要保佑小雨沒事。
一定，好嗎？
呆呆的靠在柵欄邊上，近處那個賣茶水的小販和幾個人八卦着。
初始我還沒注意，後來聽到又是那幫強盜我才留了意。
“你們知不知道啊，今天那幫土匪窩子又把一個好好的一個黃花閨女給糟蹋了，造孽哦。”
“什麼時候的事兒，我怎麼不知道。”
“我跟你說，是今天在街口，我家那口子看到的。那場面，可慘烈了。最後那個女的還一頭撞在牆上，哎喲喂，真慘啊，血流了一地，最後你們猜怎麼着，還不是給，唉。”
“得了，你也別說了，小心被那些人聽到了，我們擺我們的攤子，自己管好自己，活一天是一天，我們也管不了這麼多啊。”
“就是，就是，各人有各人的命。”
暮色像一張灰色的大網，悄悄地撒落下來，籠罩了整個大地。就像是一張生活的網，讓人窒息。在一個個被欺凌的情況下，沒有人反抗，也沒有人提出異議。對待別人的痛苦，他們所做的只是談資，談資而已！！！！
我的拳頭握的緊緊的響，心裡卻有一個不安的想法，會不會他們說的女子，就是小雨！！！！！
心裡就像有一個小鹿在亂轉，只有一個念頭——說不定小雨，已經回家去了！！
腿亂綿綿的，但是有一股堅持支撐着我向前，也顧不得王婆了，只想着——跑！跑！跑！
快點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