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若立道統,奉我爲尊
坐在牀榻上,陸煊靜靜體悟自身的變化。
左手那枚竅穴中,陰陽並立,先天大日與先天太陰星都在完美的運行着,那枚竅穴似乎也在緩慢的發生變化,變的【完整】。
但之前所虧損的精氣神經過一夜時間,並未完全補足,身軀中依舊傳來虛弱的感覺,至於這兩份人道運勢.
陸煊開啓【形竅】,凝視着肉眼不可見的人道運勢,陷入思索。
秦穆公之前告訴他,此去臨淄,緩緩行爲上,可待民意累計,可等【大司寇】之位和【誅賊】匯聚來更多的人道運勢。
陸煊也詢問過他,何爲【人道運勢】,何爲【人道氣運】,秦穆公的回答則是相當模糊。
“人道氣運、人道運勢,其根本在於人道二字,周朝鼎盛之時,天下萬份人道氣運,周天子獨佔兩千八,如今周室衰微,周天子只佔八百。”
“而諸侯國之間的戰亂,也與人道運勢有分不開的聯繫,幾個最強的諸侯國國君,包括我,所追求的都是以人道運勢成儀軌,邁過大品這一步,成爲不朽。”
“所謂人道運勢,便是人道運勢,得之者,便爲人道所鍾,甚至可以憑之調動天地規則,仙神不可傷我聽說,若能得五成以上人道運勢,便當爲【人族共主】。”
回憶着秦穆公的所言,陸煊心頭微微一動,調動這兩份人道運勢,以之爲媒介,默默下令。
下一秒,果真有神性精華自虛空中涌來,落入他身軀中,修補殘缺虧損的精氣神,儘管這神性精華相當微弱,但也驗證了秦穆公的話。
身具人道運勢者,可號令人間之道理、規則。
或者說,號令人族所佔據之山河、社稷,而在上古歲月,人族鼎盛,天庭之下,九幽之上,俱爲人族之山河。
“人族共主.”一邊思索着這個概念,陸煊一邊撥了一個電話出去。
“小陸小陸,這麼早就起牀啦?”
“嗯。”儘管隔着電話,但他仍舊笑着點頭,詢問了小嚴此時的住址後,道:“我晚點就來找你,要先去辦一些事情。”
“好呀,我等你!”
剛掛斷電話,敲門聲便響起,是陳樹的聲音。
“小陸哥,早餐準備好了。”
“來了。”陸煊一邊迴應,一邊翻身下牀。
在老姐的強行逼迫之下,陳樹不情願的下樓買好了早飯,又逐個敲門,將屋裡的衆人給喚了出來。
陳葉大大咧咧的坐在餐桌前,打了個哈欠,道:
“昨晚也不知道怎的,沒睡好,總是心悸,好像是和突如其來的狂風有一些關係吧諸位呢?”
說着,她擡眼朝着三人看去,那個叫做清河的中年人溫文爾雅,清平一如昨天一般木訥,至於陸學弟.
陳葉愣了一愣。
那少年自房間中走出,有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身上,襯的原本就極俊朗的眉目更爲立體,
而奇怪的是,陳葉看向少年的時候,心頭不自覺的悸動,總覺得這位陸學弟身上似乎多出了某種甚至多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
一個是偉岸,陸學弟身形明明沒有什麼變化,可視覺上總覺得極爲高大,身上似極炙烈又似極陰冷,兩種對立的感覺在他身上碰撞交織。
另一種氣質則更加難明瞭,飄飄渺渺,難以描述,就感覺,就感覺是
自然。
一種詭異莫名的自然,就像萬里山河,就像江山社稷
陳葉打了個哆嗦,猛然回過神來,再細細打量少年,卻覺得之前似都是錯覺一般。
陸煊並未注意到她驚悸的目光,只是平靜如水般的坐在餐桌前,一邊吃着早餐,一邊道謝:
“多謝兩位將我們收留了一夜.今天我們自己去尋住處,就不多叨擾了。”
“沒事的。”一旁的陳樹笑眯眯開口:“反正客房也常年沒人居住”
陸煊喝了一口豆漿,感受着左手內那枚竅穴的不斷膨脹、收縮,笑道:
“實不相瞞,今日有一位至友也抵達了琅琊市,我要去見她,她在琅琊市是有住處的。”
“哦?”陳葉壓下心頭的疑惑,笑問:“看陸學弟的樣子,是個女孩兒吧?”
陸煊大大方方的點頭承認,又道:
“而且最近的確有些事情要辦.所以就不多叨擾了,留宿之恩,銘記於心。”
“這都什麼跟什麼.”陳葉哭笑不得,大大咧咧的揮手:“就這都要讓陸學記恩,那也太不合適了,本來就都是緣分。”
說着,她看了一眼手錶,又道:
“嗯,那我也不多留各位了,早上我導師給我來了電話,說是中原行省那邊有一位上古大德甚至疑似聖人的墓出土,傳來了許多文獻和資料,我得去學校看看來着。”
“請便。”陸煊禮貌道。
陳葉離開後,三人吃完早飯,也沒多停留,朝着陳樹道了謝,也都一起告辭離開。
走出屋門,走上長街,陸煊擡起頭,看着天上那熾烈的太陽,目光深邃。
於現世,他要默默蓄勢,將整個阪田重工擊垮,於上古,他尚有八十一日時間做準備,八十一日之後.
當斬齊桓公。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八十一日後,無論結果日後,守藏史令多半都要迎來破碎的結局,到時候,也該履行老師之前的要求了。
“守藏史令破碎之時,汝當持此卷道德經,傳於天下。”
思索間,一旁的清河發出疑問:
“陸先生,我們現在去?”
陸煊回過神來,想了想,道:
“我打算先去辦理一些手續,在這座城市中立下一個道統,兩位覺得如何?”
清平一如既往的木訥,只是很緩慢的點了點頭,而清河雖然疑惑,但並未發問,只是道:
“若立道統的話,定然要門人徒弟的,可陸先生,您這時候哪來的門人弟子?”
“立了道統後慢慢收,不就有了嗎?”
“可是.”清河無奈的笑了笑:“您到底才十來歲,面容稚嫩,就算真立下道統,也不見得會有多少人來加入啊.”
陸煊愣了一愣,轉念一想,還真是這麼個道理。
沉思了片刻,他擡頭道:
“這樣,我先去問問流程,提前辦理手續,立道統的時候我換一副模樣,不就行了麼?”
清平木訥,清河則是微微頷首:
“也可以。”
他雖然不知道這位小祖宗爲什麼突然想立道統,但也懶得去多問,只是隨口道:
“既然是陸先生自立而下的道統,當以誰爲尊?我的意思是,道統當追尋哪位上古人氏爲祖?這可不能隨便挑選,您畢竟是我廣成宮中的人,而我玉虛古祖是隱秘,也不好直接昭告於世.”
陸煊聽明白了清河的意思,無論是完整道統還是次一級的道場、門派,不管到底有沒有根源,都會給自己安上一個根源,讓自家歷史能和某位上古仙神或大神通者扯上聯繫,
而自己如今是廣成宮的‘老祖宗’,在不能以玉虛古祖爲欲立之道統的根源下,卻也不能隨意尋一個典籍中的仙神、大神通者來確定道統的信仰。
沉思間,陸煊忽然想起當初老師所說的話來。
“立此道統,奉你自己爲尊。”少年眼睛微微一亮,笑着道:
“一個是太上玄清,一個是福生陸煊,再來一個玄黃無上帝,如何?”
“啊?”清河懵逼,問道:“太上玄清是哪位尊神?福生陸煊.不是您自己嗎?還有那玄黃無上帝,這不是,這不是龍虎山所奉的那尊神明嗎?”
陸煊笑了笑,沒有進行解釋,只是揮了揮手,攔下一輛出租車。
清河清平在後排落座,陸煊則是坐在副駕駛,對着司機道:
“去綜管署。”
綜管署,便是綜合管理署,他事先在網上查詢過了,要立新門派、道統,甚至就算立武館,都歸這個行政機構管理。
司機大叔咧嘴點頭:
“得嘞!”
說着,他便是豪邁的踩下一腳地板油,這輛老式汽油車發出轟鳴,猛地一下竄了出去,速度極快。
“從這兒到綜管署,尋常人要開上半個小時,伱們遇見我,十五分鐘之內,必到!”
陸煊哭笑不得,道:
“還是慢些好,慢些好”
司機一手操持方向盤,另一手拍了拍胸脯:“慢?不存在的!”
說話間,他油門踩的更歡。
但很快還是慢了下來。
堵車了。
“什麼情況?”司機大叔將腦袋從車窗探了出去,張望片刻,嘟囔道:
“前頭似乎堵死了不過沒事兒,三位放心,有我在,必不可能耽誤時間!”
“不耽誤,不耽誤。”陸煊笑着道:“不趕時間的。”
司機只是嘿嘿一笑,沒多說,瞅準時機,從一旁的車道緩緩擠了進去,相比於其他車道徹底堵死,這條道上的車至少還在緩慢的向前流動。
但好景不長,臨近紅路燈口的時候,還是徹底堵塞住了。
陸煊也有些疑惑,朝着前方張望,似乎是有什麼人在進行遊行,但是隔的太遠,看不怎麼清楚。
出租車就這麼僵在了車流中,半天挪一步,又半天,再挪一步,直至徹底不動。
“他媽的。”司機大叔罵娘道:“今個兒出門沒看黃曆,是那羣老東西遊行.”
“什麼情況?”陸煊好奇的問道。
“你不知道?”
司機詫異的看了陸煊一眼,旋即道:
“那小夥子你應該是纔來琅琊市的,前頭是一些老頭老太,遊行要求官方給提高養老待遇啥的,每週都要來上那麼一次.哎哎哎!”
司機狂按喇叭,但前頭那輛看起來相當豪華的小車還是在朝後退,最終‘砰’的一聲,撞在了出租車的前方。
片刻,駕駛位上下來了一個怒氣衝衝的女子,大步走過來,猛敲車窗:
“不看路啊?都堵着的,你能直接撞上來?”
司機看着珠光寶氣的女子,氣勢一矮,苦笑道:
“小姐,是你沒剎穩,你撞上來的.”
“放屁!”女人破口大罵,手指不停的揮舞,唾沫橫飛。
陸煊皺了皺眉頭,溫和開口:
“這位女士,的確是你的車朝後撞來的。”
“你閉嘴!”女人雙手叉腰,叫罵的更歡了,將潑婦二字演繹的淋漓盡致。
後排,清河與清平面面相覷,他們常年久居廣成宮,久居山裡,哪兒見過這般陣仗?
司機沒忍住,還了兩句嘴,但旋即被罵的狗血淋頭,原本想要繼續說些什麼的陸煊見狀,也將到嘴的話嚥了回去。
他總不可能和這潑婦當街對罵,也不可能一巴掌將她拍死
後者就不說了,陸煊幹不出來這種事兒,前者要是讓小嚴知道了,得笑話自己老長一段時間。
女人叫罵間,前頭那輛車上又走下來的一個青年,看起來大抵是這中年婦女的兒子,眉眼很相像。
他氣勢洶洶的走了過來,猛地拍了拍汽車引擎蓋,對着司機呵罵道:
“來來來,你下來說話,你下來!”
司機默默的將車窗關上,側過頭,對着陸煊苦笑:
“看來我今天出門的確沒看黃曆這事兒鬧得。”
“是挺麻煩的。”陸煊看了眼時間,都快中午了,沒記錯的話,中午時綜管署會休息兩個小時。
此時,外頭的母子倆見車窗閉上,顯得更震怒,將汽車前蓋拍的啪啪作響,附近許多車主都在圍觀,都在看熱鬧。
“算了,就到這兒吧。”陸煊不勝其煩,將車錢遞給了司機,旋即在司機疑惑的目光中,招呼清平、清河下了車。
“怎麼?人多我怕你們啊?”那女人還在破口大罵,指着三人道:“下車幹嘛?還想動手啊?”
那青年也走上前,震動筋骨,顯出虎豹雷音,去是一位築玉樓第二關的修士。
陸煊懶得搭理二人,壓根不理會,只是朝着清河、清平微微頷首。
女人見狀,卻叫罵的更兇,唾沫星子亂竄,然後.
“收聲。”少年平靜呵斥,伴隨一縷氣機落下。
女人和青年的叫罵聲戛然而止,恐怖的壓力讓二人幾乎窒息,心臟暴跳,渾身都在下意識的顫慄。
豆大的冷汗滾落,倆人意識到不對,想要道歉,想要賠禮,但卻連一個字也無法說出,在如同海潮般的壓迫力之下瑟縮着。
旋即,陸煊三人在衆人錯愕的目光中,平靜踏步,步步升空。
最後,那當先的少年身上綻放耀眼的精神光輝,整個人化作一輪熊熊大日,破空離去。
母子二人嚇得癱在地上,哆哆嗦嗦,心頭髮寒,背脊酥麻。
“天天人!”
兩人連滾帶爬的鑽回了車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