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難道認錯人了?
青木再次仔細認真地辨認了一下照片上的人,沒錯啊!
他可以肯定自己沒有看錯人,不過他還是把照片還給了鄔麗霞。也許世界上真有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呢!
夏文遠心中疑惑,問道:“這幅畫是不是有什麼問題?還有這和我女兒有關係嗎?”
青木想了想說:“藝術家在創作的時候,會傾注自己的心念。我們面對一件藝術品的時候,不僅要從它外在的形去欣賞,更要觀其內在,去體會創作者的心思。藝術家在創作時所傾注的心念越大,它內在蘊含的直擊人心的力量也越大,我們東方文化裡稱之爲‘神韻’。”
“有時候我們會發現,當我們欣賞原作的時候,能感受到一些打動我們的特殊的東西,而在看他的複製品或者網絡圖片的時候,卻沒有這樣的感受。以今天的技術,照相和其他藝術複製手段已經能夠還原藝術品在人眼分辨範圍內的任何細節,但我們依然需要看原作才能感受到它的特殊魅力,這就是藝術家在創作時所傾注的心念。”
“我曾經和梅教授探討過這個問題,教授把這個叫做‘精神殘留’,也可以叫做‘靈魂殘留’。這是藝術品不可複製的地方,也是藝術的偉大之處。”
“畢加索的這幅畫,用了一種割裂組合的方式,把一個女人分割成兩個人,又把兩個人組合在一起,變成了一體兩面,它們即是同一個人,又不是同一個人。畫家當時在畫這幅作品的時候,心裡一定充滿了矛盾和痛苦,而不是那些所謂的藝術評論家所說的愛和肉慾。他的這種分裂的精神意識傾注在了畫裡,並殘留至今。”
“呵——”一旁的胡杏忍不住輕呼了一聲,“真是小看你啦!”
在她的印象裡,青木的工作室亂得像個廢品收購站,可不像個懂得欣賞藝術的人,但是青木的這一番話,直接把他以前留在胡杏心目當中的那個形象全推翻了。
鄔麗霞聽得頻頻點頭,相比於夏文遠,在藝術方面,她的造詣更高一些。
“沒想到青木先生和梅教授在藝術鑑賞領域也獨樹一幟啊!”鄔麗霞感嘆道。
彼得對藝術沒有多大興趣,問道:“你是想說畢加索留在畫裡的‘精神殘留’變成了夏先生腦中的第二意識?所以,是畢加索要殺死夏老?哈哈哈……”他放肆地大笑起來。
夏文遠也覺得不可思議,畢加索的畫不知道被多少人看過,別人不都好好的?
青木說:“當然不是!‘精神殘留’只依賴於這幅作品而存在,它不會離開作品,也不可能成爲一個完整的獨立意識。但是,如果早就有人在夏老的體內種了一顆意識的種子進去,那麼利用這樣一副與他‘有緣’的畫裡的‘精神殘留’,來激活這顆種子,使它發芽,則是再合適不過了。”
“說了半天,你還是沒說清楚夏老夢中那個要殺他的影子到底是怎麼來的!”彼得指責道。
青木說得口乾舌燥,不想再和彼得爭執。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也永遠說服不了一個不相信你的人。何況,他也根本不需要向彼得證明什麼,他只對夏文遠負責。
他端起茶几上的茶杯,懶洋洋地靠到沙發上喝起茶來,一副你愛信不信的樣子。
夏文遠知道青木該說的都已經說了,雖然很多東西實在太玄乎,但他毫不懷疑。只有真正經歷過那種的人,才知道那個夢有多恐怖。
“反正那個東西已經被青木先生消滅了,我想今晚我可以睡個安穩覺了。”夏文遠說。
“額……這個……恐怕還沒有呢!”青木說,“我幫你消滅的那個,不是它的本體。因爲它已經成了你心裡的影子和你共生,所以很難除掉。它現在只是變得虛弱了而已,只要你在夢裡還有影子,它就會再次變得強大。除非……”
“除非什麼?”夏文遠問道。
“你還記得影子在夢裡曾經對你叫囂過的話嗎?”
夏文遠想了想,說:“我不可能擺脫自己的影子,除非把自己永遠地禁閉在黑暗裡?”
“是的,只有在完全黑暗的地方纔沒有影子。”
“不行!我不能讓黑暗籠罩我的內心,與其那樣,還不如痛快地死去!”夏文遠說。
青木有點意外,不過內心有幾分很讚賞,就說:“其實還有一種方法……”
“什麼?”夏文遠問。
青木說:“如果光明無處不在,影子也將無處藏身。”
夏文遠愣了一下,苦笑道:“這比前一種更難做到呢,不過我儘量吧。”
青木點點頭,說:“即使無法擺脫它,也不要讓它成長太快,不行的時候,就讓李衛來如花酒吧找我。至於問題的根源,我要等梅教授回來跟他商量一下,看有沒有什麼其他的辦法。”
“好吧,就是不知道梅教授幾時回來呢?”
……
梅子青剛走出哥本哈根機場的時候,因爲時差的原因而感到頭暈目眩,倒是梅以求教授顯得神采奕奕,和前來接他們的哥本哈根大學生物學教授漢斯先生聊得火熱。
梅以求笑着說現在的年輕人體力太差了,讓梅子青到了酒店以後好好睡一覺,倒一下時差。但梅子青很快就被哥本哈根童話般的世界吸引了,十幾個小時的旅途勞累瞬間一掃而空。
西蘭島的風光迤邐,空氣清新。城市裡的樹看起來比房子還高,到處都是綠地。平整的馬路不像國內那麼擁堵,人們騎着自行車自由暢行。
車子拐進小路的時候,梅子青看見路邊的樹林裡有人搭着帳篷,孩子們在周圍採蘑菇。
“真是個童話一樣的世界啊!”梅子青感慨。
梅以求說:“現在你知道爲什麼很多國際會議選擇在這裡召開了吧。”
梅子青點點頭,她已經決定了,回到酒店,放下行李,她就要出去遊玩,趁着離會議開始還有兩天的時間,她要把西蘭島遊個遍。
但很不幸的是,她的願望落空了。組委會匆匆忙忙地通知他們,會議提前了。
梅子青跟着還沒有完全倒完時差的梅教授來到Bella國際會議中心。
會議的組織者之一,本次會議的主持人弗雷德裡克教授宣佈大會的議程有了變動,原本最後召開的國際遺傳學會議將被提前到最開始,而他的發言中隻字不提和金字塔有關的內容。
蜂擁而至的記者們開始詢問關於金字塔的新發現到底是什麼,爲什麼突然取消了議程。
弗雷德裡克接連回答了十幾個問題之後,實在不勝其煩,大聲道:“沒有新發現!沒有金字塔!一切都是謠言!金字塔在埃及,爲什麼要在哥本哈根開一個關於金字塔的會議呢?”
接着,記者們被驅逐到中心大廳外等候。
弗雷德裡克抱歉地說:“接下來,我讀到名字的人,請到三樓第二會議中心開一個私密會議,其他人,包括這些人的助手和同行者,請回酒店休息。”
梅子青聽到一個個國際知名學者的名字從弗雷德裡克教授的嘴裡念出來,過去在許多地方看到或聽到過這些人的名字,但她此刻才發現,西方人的名字真長,尤其是當你在一個極其莊重的場合,聽到主持人念出他們的全名的時候。
在一串串長長的名字中間,梅子青忽然聽到了一個極簡短的名字,由於發音的關係,她差點沒有聽出來:
“Professor Mei Yiqi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