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飯碗嘛，這個……”程德露出如有難言之隱般的表情，張了張嘴後卻是指向身後的工人。
“張東！你過來說，搶飯碗是個鬼意思，誰搶你們飯碗了，我也沒欠你們工資啊！”
張東是個四十多歲的枯瘦老漢，本就在人羣最前列，之前也是他喊地最兇。
被程德一指，他擰着脖子就站了出來：
“程總，我可沒說錯。
這個什麼李老闆一來就把浮雕館的工程拿了，拿了也就算了，二包三包的我們也見多了。
但拿了不讓我們動手算怎麼回事？他一個人在裡面就能把工程全乾了？開什麼玩笑！”
程德兩眼瞪過去：
“怎麼就幹不了了，啊！你自己看看，裡面已經快竣工了！
現在才用了多少天，換你們，你們得用多少天？”
“哼！”張東卻一點不示弱：“是快竣工了沒錯，買現成的嘛，換我來我也能這麼多天就竣工！”
“什麼叫買現成的，你哪隻眼睛看李先生買現成的了！”程德吼地更大聲，彷彿是在爲李密鳴不平一樣。
但李密聽到這裡已經感覺有些不對勁，程德和他的關係有這麼好麼？不落井下石已經是因爲牟青山的緣故了。
“不是買現成的，一禮拜什麼人能做出這麼大的雕塑羣？神仙啊！姓李的是神仙麼，讓他證明一下給我們看看！”
這一嗓子，張東的聲音如同霹靂，完全是撕開嗓子用吃奶的力氣擠出來的，唯恐比程德聲音弱了。
程德會被這樣的嗓門嚇住麼？還真嚇住了，他沒有再懟回去，而是轉頭貌似無奈般地衝李密一攤手。
“李先生你看，工人們的要求這麼強烈，要不就把你的團隊叫出來給大家認識一下？
放心吧，我們絕對會保密，保證不會把你的獨家工藝泄露出去。
你要不放心，我可以立刻寫份保證書放這。”
圖窮匕見，程德目光灼灼，顯然是早就做好了一切的準備，所以什麼工人的就是個局而已。
李密冷然一笑：
“哦？如果我不答應呢，你打算把我留在這裡？”
“不不不，怎麼會呢。”程德目光中露着狡黠，胸有成竹：“李先生不要誤會了，我是沒有任何想法的，但這些工人會做出些什麼就不知道了。”
李密瞥了張東一眼，這中年男人的眼中有忐忑、有茫然，但更多的是不知從哪擠壓出來的兇狠。
程德沒有說謊，他肯定已經說動了張東，如果李密不合作，張東做爲領頭，說不定真的敢做出什麼事來。
無知者無畏就是如此了，但張東無知，程德又爲什麼會突然發瘋。
李密面無表情地看着程德：“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麼？”
“當然知道。”程德同樣面無表情：“那你又知不知道這樣的技術對我而言意味着什麼？我一定要得到它，明白麼？”
程德的發瘋並不是突如其來的，從幾天前看過了李密的浮雕羣作品後，他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覺。
無論是浮雕羣的雕刻工藝還是雕刻速度，都簡直是他在夢裡才見過的高端。
失眠了三天後，程德終於做下了決定，他一定要得到這種技術，哪怕因此得罪某些人也在所不惜。
這便是今日一切行動的由來，程德並沒有真的發瘋，要用一個詞來形容他的話，該是利慾薰心。
“明白了。”
李密的目光越過程德頭頂，稍微算了算便知道門口至少來了上百人，程德可真捨得下功夫，人多勢衆，完全不擔心李密會不會跑掉。
正常走肯定走不掉，這幫人看起來已經有動手的打算了，程德的覺悟不可謂不高。
打的話李密倒是不怕，嬰寧劍印在身，他已經能施展至少五次輕蘿劍舞或是兩次奈落劍歌。只要一根木棍在手，擺平這百來個人輕輕鬆鬆。
可問題是，他不能這麼做好不好！
這裡可是海都藝術館，不是什麼陰溝小巷深山老林，別說門口就有攝像頭了，這裡還有這麼多雙眼睛看着，除非所有人躺下後都不會再起來了。
天方夜譚的話還是別想了，打電話給牟青山？估計來不及啊，現在已經十點了，這麼一折騰，十一點半還能趕到總督府麼？
思考只有短短的一瞬間，李密像是懼怕茫茫人潮般地後退了一步，同時低聲對着肩頭：
“阿寶，你在這裡能不能做‘百變’？”
“沒問題，只要有原料。”阿寶已經被程德和張東這幫人的挑釁氣地一直在掂錘子了，還好她是真的不能動手。
“好。”聽了阿寶的回答，李密心裡有了計較。
他裝出一副無奈又憤怒的表情面向程德：“你太過分了……，給我點時間吧。”
“時間？沒問題，我給你半小時，但不能離開這裡。是吧？”
程德最後一句話貌似在問張東，但言語表情已經是半點臉皮都不要了。
李密還能說什麼呢，只能一邊暗掐自己的拳頭，一邊退回浮雕館內，門沒關死，虛掩着。
但李密直接退到了浮雕羣內，有門沒門都沒關係了。
門外程德還真就安心等着，相比而言張東就比較沒耐心了。
“程總，我們就這麼等着？他要跑了怎麼辦？”
“你這麼多人圍着浮雕館，還能讓他跑了？”程德用看傻X的眼神瞥了張東一下，自己已經找張凳子坐了下來。
張東爲證明自己不傻，趕緊解釋：
“不是，程總你想，這個姓李的做浮雕也不知從哪招的人，可是一次都沒從正門走過。說不定浮雕館下面就有通道，他這會說不定已經溜了。”
“呵呵呵，能想到這個不錯。”程德笑了笑，但還是搖頭：“浮雕館下面有個屁通道，就幾條下水口，昨天我就找人檢查過了。
好了好了，你不要想這些有的沒的，讓你的人把所有出口都給我圍上就行，一隻蒼蠅都不能飛出去。”
打發走了張東，端坐在那的程德卻並不像面上表現地那樣平靜，他同樣在心底琢磨着。
這些天李密到底是從哪把施工隊弄進去的呢？大變活人也得有機關暗道啊，總不可能是魔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