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離歌怎麼樣了?”瀟湘擔心道,“這琴聲已經三天都未曾間斷過了,我擔心他受不住。”
暮雪搖了搖頭道:“師叔,大師兄他根本不肯別人替他奏曲,而且已經三天滴水未進了,我擔心還沒等到小師妹出來的時候,大師兄怕是早就受不住了。”
“不吃不喝,怎麼行?!我去說說他。”瀟湘聽完,更是焦急,趕忙推開房門,自言自語道:“離歌這孩子怎麼不注意下身子。”
雲畫與暮雪二人跟隨瀟湘進來屋子,離歌還是一如既往地不言不語地彈琴,身上的白衣也同往常一般纖塵不染,只是面容有些憔悴,薄脣泛白,眼中的專注,愣是旁人也能看得出來。
瀟湘一看,更是心疼,就算離歌不是他帶大的,可是這麼多年的師徒情分也不是作假的。
雖說瀟湘只是離歌的師叔,但是離歌的琴藝都是瀟湘一手傳授的,不是師徒,更甚師徒。鳳離歌對於瀟湘來說也是半個自己的孩子了,看到離歌這般,瀟湘怎能不心疼?
“離歌,這是師叔提出來的事情,讓師叔來替你吧!你不能再這樣不吃不喝了,就算是鐵打的也是受不住的啊!”瀟湘輕聲道。
“不必了,瀟湘師叔。離歌是自願的,曲不能停,還是讓離歌繼續吧!”鳳離歌堅持道。
雲畫拍了拍瀟湘,示意她隨自己一起回去。瀟湘見離歌這般固執,便也沒有再多說什麼了。
到了門外,暮雪也隨他們一道出去了,並且關上了門。
雲畫看着瀟湘道:“離歌的琴聲難道你沒聽出什麼嗎?”
瀟湘沉思了許久,又聽了一下離歌奏的曲子道:“真是關心則亂,我居然現在才聽出來。”
“你也明白了吧!離歌這是用情至深了。”雲畫看着房門道。
瀟湘無奈道:“仔細聽來,整個曲子中有着深深的關切之意,還有淡淡的思念之情。這般聽來,怕是離歌自己也不知道,他早已情根深種了。”
“所以他們年輕一輩的事情,隨他們去吧!你也莫要太擔心了,若是夢夢七日後還不出來,爲夫就算打暈離歌,也要讓他吃東西。”雲畫安慰瀟湘道。
瀟湘聽完後總算是舒展開了眉頭,道:“就你貧嘴,到時候可不能打離歌。”
“是是是,夫人。”雲畫道。
暮雪知道二人也是沒轍了,便道:“師叔,那暮雪先告辭了。”
瀟湘道:“恩,去吧!”
待暮雪走後,瀟湘才轉過來對雲畫說道:“小輩在這裡,你也敢這般貧嘴,真是羞死我了。走走走,回去了。”
“恩。”雲畫很是聽話地回答了,這還沒等瀟湘反應過來,雲畫便抱着瀟湘飛身離去,驚得瀟湘差點叫出來。
最後,雲畫連連被瀟湘錘着胸膛,而瀟湘自己早已把頭埋在了雲畫懷裡。
書境——
夢夢一如既往地盤着腿坐在地上背書,可是背了兩天了,這本書仍然背不下來。這本書的字也不是很多,可夢夢就是背不下來。主要是因爲,這本書是以圖爲主的。
本來夢夢起初看的無非是各國的情況、各地的奇聞異事、詩歌、各地的習俗之類的,大多是文字的書。結果兩天前,隨便抽出了一本書,沒想到竟是些各地奇花異草的,這下可難倒夢夢了。
雖說夢夢相比於文字記憶,更喜歡圖像記憶,可是碰到這些長得相似的花草的圖片,就不好說了。本以爲自己早已熟記了圖片,結果這書並不會像平常看的那些書一般消失,而是依然還停留在夢夢手上。
這下,夢夢背了一遍又一遍,結果還是這般。一想到,過段時間定會看到醫術之類的,到時候都是圖片,這下可就更不好背了。
就在夢夢思索的時候,始終響着的琴聲提醒了夢夢。她記得當初要記住東西的時候,瀟湘師叔是讓她進入半夢半醒的狀態的,也許這樣的法子可以試一試。
雖說不進入半夢半醒的狀態,這琴聲也有效果,但是夢夢覺得若是進入了這般狀態,也許會更好。
她放下了那本書,平躺在了地上。在書境裡的六十年來,夢夢第一次開始睡覺。
她一閉上眼,聽着琴聲,不知怎麼的,腦海中又出現了鳳離歌的身影,甚至夢夢感覺這曲子就是鳳離歌彈的,而且十分的專注,充滿了鳳離歌對她的關切。這樣的感覺讓夢夢十分的心安。
這樣一來,夢夢很快地就找到了,半夢半醒的感覺,一個出於睡着與醒來的臨界點。
伴隨着琴聲和夢夢自身的意志,那本書裡的圖像正慢慢地回放,每一張圖在腦海中的記憶也隨着回放,漸漸地變得清晰了。
待夢夢醒來,透過書樓的鏤花窗,發現天黑了,低頭一看,那本書還在原地!
夢夢心道:“真奇怪,我明明完全記住了,爲什麼書還在?莫不是,我漏看了什麼?!”
夢夢開始一頁一頁地翻看這本書,但是發現自己並沒有漏看,心下更是奇怪了。只好先把這本書放在了一邊,繼續看其他書。
………………
在書境的第一百四十年,夢夢總算提早看完了書樓所有的書,書樓早已是空蕩蕩的了,只剩下孤獨的書架。只是……,當年的那本滿是奇異花草圖的書依然還在。
時隔多年,夢夢拿起這本書,心中還有些感慨,想當初,我剛剛進來,這麼多書,早已讓我崩潰了,甚至我都不曾想到我會提早背完。沒先到,當年還滿滿當當的書架,如今早已空空蕩蕩了。
夢夢再次翻開了那本書,一頁一頁地仔細翻看,仍然沒有發現自己有漏背的地方。
夢夢猜想道,難道這本書有什麼東西藏在裡面了?
於是她不再翻看書,而是把書皮剝了下來,可是這書皮里根本沒有夾着什麼,這下夢夢更是失落了。
難道說我就因爲這本書,一輩子都要困在這裡了麼?
琦雲宮——
“雲畫,七天過去了,離歌的琴聲還沒有停下來,看來夢夢還沒有出來,怎麼辦?”瀟湘擔心地看着窗外的細雨道。
雲畫攬着瀟湘的肩頭,道:“先過去看看吧!這麼多天了,沐陽、芍藥、靜巧他們三人,甚至連天機和逍遙都勸過了,離歌還是堅持彈琴,滴水未進。這七天滴水未進,若是常人早就受不住了。我擔心在這麼下去,怕是要出事,所以先去看看吧!”
“恩!”瀟湘答道。
待雲畫和瀟湘二人趕到夢夢的房間的時候,才發現天機子、逍遙子和其他三大閣主:沐陽、芍藥、靜巧,都在房內。
鳳離歌依然是一襲白衣,眼中早已充滿了血絲,面色慘白,薄脣更是毫無血色,下巴還有些微未冒出來的鬍渣,手指也早已彈出了血痕,但這些都不影響他雍容閒雅的氣質。
天機子等人見雲畫夫婦二人,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輕聲道:“還是勸不動。”
沐陽給他們幾人傳音道:“畢竟夢夢不是離歌那般的天才,這才短短七日怎麼可能出來?也許不應該這麼早讓她進去。”
瀟湘看着那日畫的陣法,十分堅定地給幾人傳音道:“不,我相信她。她在音樂方面的造詣遠遠超出離歌,而且她的聰慧也是遠勝常人的。這般優秀的人又怎會被困書境,肯定是什麼特殊的原因耽擱了。再說了,天機和逍遙他們收的徒弟,有哪一個是平庸之輩?”
沐陽低下頭傳音道:“也是。我怎麼連自己的師侄也不相信了。”
芍藥拉着沐陽的衣袖傳音道:“你也是關心離歌,纔會這般。若是在平日,想來你也不會這般想她。”
天機子傳音道:“若是待會離歌倒下了,芍藥你就趕緊過去看看,瀟湘繼續奏曲。現在就算怎麼強迫離歌,他也絕不會同意放開手中的琴的。這麼多年了,也沒有見他這般認真過。就讓他任性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