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俊太與婉兒要訂婚了。而我,選擇了沉默。俊太哥以前常說,天地之間屬自由意志最重要,一個靈魂絕不能被剝奪他的信念與信仰,所以,我決定尊重俊太哥的自由意志。
可是,訂婚宴上,龜爺爺來了,他臉紅脖子粗的吼了一聲,俊太,跟我回家!
全場都呆住了。
爺爺,俊太說,您放過我和婉兒吧,我們是真心相愛的!
不行!你今天必須跟我走!龜爺爺態度強硬。
老人家,您這是?大帥大惑不解。
我是俊太的爺爺,爺爺還管不了孫子嘛!龜爺爺理直氣壯。
您是俊太的爺爺?大帥吃驚不已。俊太,你不是說自己是孤兒嗎?
我和爺爺失散多年,是剛剛相認的!俊太連忙解釋。
那千荷是您的什麼人?大帥半信半疑的看向我。
是我的孫女!龜爺爺斬釘截鐵的說道!
我無奈的朝大帥點了點頭。
哦,大帥說,你們爲何不早說?神醫,既然您是俊太千荷的爺爺,就是長輩,是親家,您請上座。
不必了,龜爺爺說道,我今天就要帶俊太千荷回家!俊太不能在這裡成親,我們的祖先有規矩,不得與外族通婚!
大帥撓撓後腦勺說,老人家,這都什麼年代了,老規矩也該改一改了!
什麼和尚念什麼經,龜爺爺說,亂唸經是要出事的!
爺爺,我不走!俊太說,回去了我永遠不會快樂的!求您,我和婉兒給您跪下了。
俊太啊,認命吧,龜爺爺說,何必逆天強求!這個法海我當定了!
爺爺,能不能按我們本族的規矩辦,登壇問天?俊太說道。
登壇問天,是我們魚族的一種儀式,當我們有拿不準的重大問題時,就會選擇登壇祭拜老天爺,讓老天爺幫我們拿主意。問天有專用的咒語,老天爺會用水浪的變化來告訴我們他是同意還是反對,這裡,陸上,應該是天氣的變化吧。
龜爺爺說,俊太,還用登壇問天嗎?你用心想一想,老天爺能答應你嗎?
俊太說,爺爺,讓我們試一試。或許我們的誠心,可以打動老天爺一次。
龜爺爺還是心疼俊太,他同意了。儘管大帥覺得太古怪,他還是配合俊太設好了祭壇。之後,俊太點好了香,他和婉兒雙雙跪下開始禱告。龜爺爺念起了通天的咒語,這咒語水族中只有幾個德高望重的長輩知道。
過了一會兒,颳起一陣狂風,烏雲從天邊翻涌而來。所有的人,信的,不信的,關心的,無所謂的,看熱鬧的,等結果的,臉色皆是大變。
龔大帥,也是滿臉的不可思議。
更令人訝異的是,烏雲滾滾,就籠罩在俊太與婉兒的頭頂上,又響起晴空霹靂,炸裂在俊太的頭頂上。一切宛若蛇渡劫的情境。原本篤定虔誠的俊太,也流露出驚慌,臉色蒼白如紙,身體逐漸搖晃,不知他是否後悔了自己的選擇。
俊太,不要停,繼續禱告!風雨中龜爺爺喊道。
俊太一直挽着婉兒的手,他們一同堅持禱告:祈求上蒼垂憐,同意我們的婚事,我們婚後定同心協力,廣行善舉,利益衆生,回報蒼天!
他們祈禱的聲音,被風雨淹沒。豆大的雨點,砸在俊太與婉兒的頭上。閃電密集,雷聲隆隆,前景似乎並不樂觀。
聽爹孃講過,曾有個不幸的前輩,在登壇問天時,被雷劈死了。一個魚少女說道。
啊,真是太可怕了!魚少女們一同驚呼起來。
確實可怕。我跪了下去,開始替俊太與婉兒禱告。朵苗也跪了下去,大帥也跪了下去,龜爺爺也跪了下去,所有的人都跪了下去。
求蒼天成全!
求蒼天成全!
求蒼天成全!
到處是這樣的呼喊。天地間,風雨中,電閃雷鳴間,我們毫無畏懼,一起祈求上蒼。
雷聲、雨聲慢慢小了,烏雲抽離而去,天空漸漸放晴。
啊,俊太喜形於色,謝謝老天爺,謝謝老天爺,謝謝龜爺爺,謝謝大家!
他與婉兒,激動相擁。
大帥撓了撓頭,他覺得剛纔的一切太過夢幻。
就這樣,俊太通過了天的測試,這意味着,天神同意他與婉兒成親了,魚王也不能再幹涉。
龜爺爺說,也好,不容易,那咱們回家吧,千荷,朵苗。
我們做好了回家的準備。
千荷奶奶,您終於要回家了!魚少女們個個長舒了一口氣。
不,孩子們,我沒有成功到家,並沒有。我說。
啊,千荷奶奶,那又是爲什麼呢?孩子們驚訝了。
因爲,唉,一切都是造化……
即將成行的前一天,我去向大帥告別,已經兩天了,他沒有陪我游泳,看星星。
在大帥的辦公署外,我看到渾身是血的朱副官被擡了進去……
他們叫來了龜爺爺與朵苗,據說,朱副官傷勢嚴重,性命堪憂。
到底出了什麼事?我焦急的問朵苗。朵苗說,河南大旱,饑民遍野。大帥放糧救民,想不到饑民太多,糧食不夠。大帥反倒被暴怒的饑民層層圍困在了虎頭山。大帥不準士兵開槍,朱副官突圍出來了,身上已被饑民砍得遍體鱗傷。
怕饑民引發暴亂,革命黨趁火打劫,崔副官去找袁大人搬救兵去了。
大帥,有危險了?
我的眼前,四周彷彿凝固了。我忘記了在危機四伏的人間,危機重重的官場,以大帥的性格,安能苟全?我錯以爲,他是一個一輩子可以享受星空的大男孩。
大帥,凶多吉少。
我默默的回到自己的房間。那晚,我在房間裡坐立不安,來回踱步,焦急的等待大帥的消息。眼前,都是他微笑的模樣。沒有了大帥的星空,似乎失去了光澤;沒有了大帥的游泳池,也不再有了溫度。我慌了神,問自己,你是不是愛上大帥了?
您愛上大帥了。一個魚少女篤定的說,我爹說他愛上我娘時,就是腦海中都是我孃的影子。
魚少女們笑了起來。
可是孩子們,我沒有俊太的勇氣,去登壇問天。再來一次,大帥也一定會對我們的身份起疑。我像一隻迷路的小鹿,心惶惶,愴愴然。
我去看朱副官,他被接回了大帥府,正由龜爺爺治療,朵苗照顧。因爲朱副官九死一生,龜爺爺決定暫時不走了。
朱副官看到我,掙扎着說,大帥讓我告訴你,他將是最亮的那顆。
什麼最亮的那顆?朵苗聽得一頭霧水。
我明白他的意思,那一刻,我的淚再也忍不住了,噴涌而出。不到絕境,不解愛情。
真正的愛情,其實一直都在我的身邊。
不,不能坐以待斃!我馬上回到房間,開始運功,我將自己的元神逼出,飛向虎頭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