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煙宮到舉行今夜宴會的地方並不遠,不過是走了一個拐角便就到了,有人進去稟保,而程玥緋在外頭悠悠站着等待,面上不見有何不耐之色,想來其中也深知自己如今是多受寵愛。
程玥緋身上披着的毛領大裘在宮人進去稟報的時候脫了下來放到一旁宮人的手上,程玥姬則脫下大裘自己拿着,待聽到裡頭的一聲進纔跟着程玥緋一同進了這個殿中。
殿裡的光線好似正午的光線,比起剛剛燭籠上的昏黃光線顯得敞亮許多,而這樣的宮殿在眼睛適應這樣的光線後才漸漸從光芒中露出身形來。
金色深殿,琉璃酒杯,鑲玉方桌,美食如畫,一旁的古琴聲泠泠而入,音色悠揚。大殿四周裝飾着盛開的花朵,花萼鮮紅,紅綢般的色澤上透着新人脣上的胭脂紅。
這樣的一個深殿,比尋常小殿更是莊嚴。
和上頭的人行了禮後程玥姬才緩緩踱步走到蘇簡的身邊小心坐下。
手上的大裘小心的疊起放到身後的坐墊上才細細的揉搓着發涼的指尖坐正身子。
這樣大的排場沒怎麼見過,所以心中也隱隱的有些憂色。
她剛剛餘光的掃了一眼對面的人,好像有上次見了一面的榮王,而下方是蘇洛等一些她不是很熟悉的皇親國戚。
坐在蘇簡下側的是一個公主,一好像是個叫做蘇靈兒的女子,也是她曾經在那座寺廟裡見過的公主,長的溫婉大方可比蘇如玉瞧着順眼多了。
而且蘇靈兒公主看到她看過去的視線時還對她感激的一笑,說明這個公主也是知禮數、懂恩情的。
“今晚來的都是朕的至親之人,所以無需多禮,該如何便就如何,可不要因爲有朕的存在就顯得侷限纔好。”蘇陌在上頭坦然的發話,這下頭的人自然是要答個:“遵旨。”
“叔叔既然都這樣做了,那侄兒可就真的不客氣了。”蘇洛隨意的話音聽起來並不是那樣的惹人喜歡,程玥姬想她大概是記住了他的所有不好才覺得這是個極大的厭惡之人。
而蘇陌對蘇洛的態度果真是好的很,他大方一擺手道:“自然,洛兒只管開心就成。”
“那侄兒就斗膽想要問嫂嫂兩句話了。”此話一出,應聲的是蘇陌:“你要問你嫂嫂何事?”他說着看向程玥緋,大手在她的臉上捏了捏道:“與朕說說你何時認識了洛兒的。”
“皇上冤枉吶,妾何時見過了小王爺?”程玥緋不依的斟了杯酒遞給蘇陌,“皇上冤枉妾,妾不悅。”
“哈哈哈。”蘇陌大笑着接過酒杯,一飲而盡後對上蘇洛,“你說的嫂嫂是哪個嫂嫂?”
程玥姬心裡一震,默默的有絲緊張爬上心扉。
這裡確實是有兩個嫂嫂都是他該叫的,而與他熟悉的,只有她。
“是侄兒錯了,侄兒沒有說清楚,侄兒自罰三杯。”蘇洛豪爽的飲了三杯後才轉着看向程玥姬,眸中視線早已不似最初般親和,道:“玥嫂嫂,不知侄兒可是能問你幾個問題?”
她的指尖覆在精緻酒杯的周圍,聽到這問話後微笑着答道:“不能。”
蘇洛臉上的笑意被這回答迅速澆滅,像是耐不住面子的發起惱來,蘇如玉在一旁看的也是滿面怒色。
“哈哈哈。”上頭的蘇陌聽到這話很是爽朗的笑出聲來,“可以可以,弟妹這回答真的是一鳴驚人啊。”
“皇兄都說今日開心爲重了,你這無緣無故的要問嫂子什麼問題。”蘇靈兒許是也看不過這蘇洛的找茬發出聲來。
這一發聲就讓蘇洛驚訝了,因爲這個十幾歲的姑姑還從來沒有和他多說過什麼,第一是因爲二人的年紀很尷尬,這第二嘛是誰都看不上誰,可這無緣的怎麼會突然爲了那個人發聲呢?
蘇洛呵呵一笑道:“就是一些稀疏平常的事。”
“既是平常事,那爲何要在這樣的場合上問,你平日不能再去問嗎?”蘇靈兒這番說詞說的蘇洛好生無趣。
他憤憤的飲了杯酒道:“不問就是,你、姑姑何需這樣調侃洛兒。”
程玥姬的指尖頓了頓,隨即又抓起酒杯,她這心裡自然是樂意的很有人來爲自己說話,這什麼問不問題的最好都不要說到她的身上去就最好了。
臉上隱隱的淺笑在看到蘇簡視線的時候停了一下,程玥姬小心的擡着酒杯擋住自己的面頰輕聲疑問:“你看着我幹什麼?”
見那廝不回答自己,看着他手中的酒杯仔細想了想,最後歡快的拿着酒杯和蘇簡隨意的碰了一下笑道:“原來是想和我碰碰杯子嗎?”
被這莫名的一碰蘇簡怔在了原位,他看她只是覺得很好奇她怎麼會讓靈兒發話而已,可這突然的一碰,那叮嚀的一聲居然讓他有些動盪起來,那種感覺彷彿是有人拿着什麼東西在他的心上敲了一下,震震的都是些不好品的好滋味。
一杯酒下肚,程玥姬的臉色又紅潤了起來,感覺到臉上發燙時她恍恍道:“我忘了我不能喝的。”
一喝就醉的她別說是喝酒了最好連聞都不要聞,可剛剛那是件好事啊,蘇簡好不容易要和她碰杯子,她怎麼能不碰呢?
她難過的看了蘇簡一眼請求道:“要是誰敬我酒你幫我擋了吧?”
眼前的這個女人臉色紅潤,眼裡似乎都沾染了點酒意,說出話後就咬着嘴脣一臉可憐的望着他,似乎只要他能說出一句拒絕的話他就不是一個好人。
可是,他原本就不是什麼好人。
所以他拿着酒壺替她小心的斟滿一杯,又學着她剛剛的模樣和她的杯子碰了碰,“繼續。”
程玥姬微微生氣的盯着他,嘟囔道:“你是不是男人啊居然都不曉得關心自己的媳婦。”
說完後就盯着杯中的酒水,想着自己千萬不能再喝了,不然那一定就會醉的一塌糊塗,如果是在自己的房間裡醉也就罷了,這可是在皇宮的宴會上,要是醉的話一定會很丟臉的。
而且旁邊這個她名義上所謂的夫君可是一點也不會顧及他的顏面的,或者他都恨不得自己在他的面前出個大丑纔可以。
所以,這要是醉了的話,一定是件最糟糕的事。
“嫂嫂。”剛想完這檔子不好的事就看到一個純白色的陶瓷杯子遞了上來,那被子裡裝的是發紅的酒水,那個人道:“嫂嫂要是不嫌棄可否和侄兒喝上一杯?”
又是蘇洛!他怎麼跑到她的面前來了!
這不是宮宴嗎?還能這樣隨意走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