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什麼情況。”蘇簡站在王妃房前的屋檐下,一臉平靜的望着院裡的一顆開了幾朵臘梅的梅樹,只是這樣的平靜終究是不見底,那平靜的深潭底部似乎有無數的暗流在不住奔涌。
太醫不敢有所隱瞞,作揖回道:“王妃本就身涼體寒,這一月或許是沒有按時吃飯的緣由更是甚了些,所以這腹痛會比往常的每月都要來的嚴峻。”
“往常每月?”蘇簡銳利的眸子緊緊盯着太醫:“這話是何意思?”難道程玥姬每月除了體內毒症的問題還有別的病症?那她到底哪個地方是好的?
這番的擔心在聽到太醫的解釋之後變成了一場的瞭然隨即又是有了些旁的思緒。
“就是、就是女子每月都會來葵水,而有些女子來葵水時會腹痛難忍,王妃或許是個中翹楚了。”太醫不敢有絲毫隱瞞,忙將自己所知道的全盤托出,“而且王妃這現象比常人要厲害的太多了,下官待會多開幾副藥,殿下需得督促王妃每日喝完。”
許是察覺出蘇簡對程玥姬的不一般,所以太醫說的話也自是大膽了一些,說完後還不忘的去看他一眼,卻見他面上沒有絲毫的怒氣反而是眉頭深鎖,彷彿是在思考着自己所不能理解的事情。
太醫不敢打擾,只得彎着腰站在蘇簡的一側靜靜等着他接下來的吩咐。
房中,茶弭就守在程玥姬的身旁,見她一直蹙着眉頭的模樣不禁心疼的淚滿眼眶,“小姐,奴婢雖然知道小姐每月都會經歷這種痛苦,可奴婢沒想過今次小姐竟是會忍不住。”
在將軍府時程玥姬每月都是生龍活虎的,只有偶爾幾次會難受的多躺一會兒,可沒有哪一次是像現在這般宛如生了場大病似的,瞧着就叫人心裡難受,搞得她之前還以爲自己的小姐是不是得了什麼可怕的傷病,去找大夫的時候只怕沒把自己的心給跑掉了。
“茶弭。”程玥姬本就沒睡着,如今聽到茶弭的話忽覺得有些好笑,擡眸看了她一眼啐道:“什麼叫沒想到我會忍不住。”
“奴婢的意思是——”
“你還是別說了,先下去吧,我想睡一覺。”茶弭在她耳邊不住的嘰嘰呱呱根本就不能讓她好好地進入睡眠,而不進入睡眠的話她要怎麼好好地躲避這番痛楚呢?
幸而茶弭也是個聽話的人,在她說完這句話後就退了下去,中間好像有人來了,只是她並不知道來人是誰,因爲現在的她最想要的就是睡覺。
睡過去時候卻是噩夢不斷,那夢清晰的就像是剛剛纔發生的事。
腹部的疼痛在這樣的夢裡並不會存在,而這樣的夢卻一直在不停的進行着。
四年前,不對,現在應該是五年前了。
那時候她興奮的跑回家裡想要告訴墨衣她這一年在外頭遇到的好玩事情,可在府裡面找了一圈下來也沒有找到墨衣在哪裡。
後來好像還是程彬蔚主動告訴她的,她隱約能記得他是這樣說的:“墨衣他,去了。”
初聽的這樣的話她並不瞭解這個去了是什麼意思,定定的望着程彬蔚好久,然後在他一遍又一遍的解釋裡淚流滿面。
那是一個下大雨的夜晚,她隨便的問了地址就連傘都沒帶的跑出去了。
那晚的雨是真的冷啊,打在身上就像是石頭砸在她的身上一樣,她的臉上全都是水漬,她卻不知道那是她的淚水還是上天給她的雨水。
跪在墨衣墳前的時候她第一次覺得無力。
趴在墨衣墓碑上哭的連嗓子都乾啞了,或許是上天垂憐,她後來竟然把奄奄一息的墨衣從土裡面拉了出來。
夢裡面,墨衣的容顏一點也沒有變化,長長的頭髮就在身後搭着,正常的就好像是他剛剛從外頭趕過來與她團聚。
相擁的那一刻,她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身前的這個人存在的。
大雨傾盆,連着想要停下的慾望都沒有。
好久後,程玥姬小心翼翼的鬆開手想要去看墨衣,卻發現眼前的這個人哪裡還是墨衣,竟然是蘇簡!
他笑着擡手撫向她的臉,輕柔的喚她:“玥兒。”
“啊!”程玥姬尖叫着從夢中醒過來,醒過來後牀邊居然坐着蘇簡。
她一時不知現在是在夢裡還是在現實,嘴裡只是嘟囔着:“這是夢這是夢。”隨後顫着眼角閉起眼睛側着身子迫使自己睡過去,果然是個噩夢,能看到蘇簡就是最大的噩夢了。
蘇簡離得她並不遠,況且就算是離得遠她的那幾聲嘟囔也逃不過他的耳朵。
原來在她的心裡竟是這樣的不想夢到自己嗎?又或者說有他的存在,她的夢就變成了噩夢?!
這樣的想法一經生起就迅速的霸佔他的所有思緒,連着心裡的那絲絲擔憂都被這惱怒霸佔的一點不剩。
在外守着的茶弭就見着一臉怒氣的蘇簡從房內走了出來,腳步跨的極是大的離了她們的院子。
她好奇的看了看蘇簡的背影,最後窩着身子跑進了屋內。
看到自家小姐坐着身子一臉茫然的瞧着她便輕聲喚道:“小姐,你醒了啊。”
“嗯。”程玥姬淡淡應了一聲,接過茶弭遞來的熱水還是道了聲:“我剛剛做了一個噩夢,夢裡的蘇簡就坐在我的牀邊,看那模樣倒像是在守着我一般,我嚇着連忙又閉起眼睛睡去了。”
“小姐……”你這不是夢啊,茶弭很想說出這樣的話,但一看到程玥姬鬆了一口大氣的模樣又不想去打擊,只好輕聲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殿下現在不在。”
“嗯。”一邊喝着熱水一邊應着,喝高興後才把杯子遞給茶弭,程玥姬問:“你今日是去哪裡請的大夫,我這腹痛竟是減輕了許多看來也是個中翹楚,日後都叫他來。”
感覺起來應該是個很有醫術的大夫纔是。
茶弭愣了愣,想着自己到底要不要把這太醫來了的事實告訴程玥姬。
“怎麼了?”程玥姬重新在牀上躺下,倒是難得愜意的鬆了眼角,“這睡了一覺就是舒服呢。”說罷,她側過身子看向茶弭,“你去做些東西給我吃吧,我有些餓了。”
“好,奴婢這就去。”一聽到這話茶弭自是樂的自在,迅速的端了杯子就朝廚房處走去,可這心裡終是覺得有個疙瘩存着,叫她生火時都不小心燙了手指。
只是程玥姬並不知道自己的話惹得茶弭的心緒有變,在牀上躺清醒了後才爬了起來,套上一件寬厚的外裳就搬着凳子坐在了窗戶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