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她都快喘不上氣兒時她才停下早已累慌的腳,身後跟着自己的丫鬟流香。
休息片刻後她緩了呼吸、直起身子,擡着眼睛望了眼遠處被烏雲遮住的月亮,隨後轉身往自己的房間處走去,回去的一路上冷靜的可怕。
這樣的程玥緋,流香此前數年從未見過。
流香是程玥緋的丫鬟,從十歲起便就一直跟着程玥緋了,程玥緋在她的心裡是大家閨秀中的閨秀、是傾城美人中的美人,今晚的美人,好像比以往的都要來的不同一些,可她不敢多問,只敢在門外安安靜靜的守着。
小姐的心思向來不是她們做丫鬟的該多想的。
距離成親的日子還有兩個月有餘,在這段時間裡程玥姬就像是忘了這件事一般的做着自己的事,直到茶弭不小心的在她的面前提起,“小姐還有兩月就要嫁去塍王府了。”她才知道這時間的重要性。
而這個所謂的不小心程玥姬知道是某人早有預謀的,因爲在她視線掃過去時隱隱的有看到茶弭因爲偷笑而收不回來的牙齒,可茶弭還裝作是不小心的樣子和她請罪:“小姐,奴婢不是故意要說這個事的,請小姐恕罪。”
“誰教你說的?”看透一切的程玥姬只是想要知道這一切都是誰指導的,畢竟憑着茶弭那一身武將的腦子是不會有這樣的念頭的。
“是、是老爺。”茶弭不會說謊,更不會對程玥姬說謊,所以在感受到程玥姬凌厲的視線時就全盤托出了,“老爺見小姐一直都沒有什麼反應怕小姐身子會被憋壞了,所以讓奴婢來打探打探小姐的口風,看看小姐心裡是怎麼想的。”
說完後她小心的瞥了一眼程玥姬的模樣,見她眉目微鎖,便問道:“小姐對這門親事是怎麼看的?不滿意嗎?”
“還能怎麼看?”收起剛剛擦拭好的白玉短刀,程玥姬道:“這把短刀是我出門拜師時師父親手送的,師父說這白玉就配的上我這樣的妙人,你說我要怎麼看這短刀呢?”
“那小姐的意思是,勉爲其難的接受?”茶弭想了半晌若有所思道。
程玥姬轉了兩圈眼珠子,隨後輕輕點頭,“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了,這白玉短刀好看是好看,可我總覺得沒什麼用處,所以我並不是很喜歡。不過每日我都會拿出來看上兩眼,無外乎是看中了它的外表。”
“小姐的意思是,塍王殿下虛有其表?”茶弭想了想,大膽的猜測。
“我可沒說。”程玥姬開口否認,“我怎麼敢將塍王殿下比作是這白玉短刀,比不上比不上。”說這話的途中還拼命的搖着腦袋,彷彿是爲了篤定她的話語。
“這比不上是——”
“姐姐!”茶弭剛想問這比不上指的是塍王殿下比不上短刀,還是短刀比不上殿下就聽得二小姐程玥緋的聲音從門外面大聲的傳了進來,當下她就噤了聲低頭走到一邊兒站着。
程玥緋雖然也是個好小姐而且和她的小姐感情很好,可不知怎的,她就是對這二小姐上心不起來。
程玥姬看到程玥緋時蹙了眉頭:“小緋可是個大家閨秀,怎的能這樣大喊大叫的,傳出去叫別人怎麼看?”
“我纔不管他們怎麼看呢,我就想大聲的叫姐姐。”無所謂的聳聳肩,程玥緋笑嘻嘻的擠到程玥姬的身邊,“姐姐,我們出去玩吧?”
“出去?去往何處?”程玥姬將靠在自己身上的美人拉到自己的身邊坐下,“你這好好的端莊小姐不做,偏要想着出去玩耍,到底是和誰學的這般性子?”
程玥緋沒回答這問題,只是把視線放到了程玥姬的身上,那眼裡的暗示明顯的很,程玥姬瞧着不大自信便往着茶弭處看了一眼,卻也是見到和程玥緋一樣的眼神,如此她便知曉這些人都把這壞的東西歸結到自己身上了。
當下可真是覺得委屈至極,“我這出去玩什麼的,可都是正經事。”
“姐姐,我聽說今日城內來了一個新的戲班子,那戲唱的可與我們此前聽得都不一樣,我們一起去聽聽吧?”無視程玥姬的委屈,程玥緋利索的把自己所知道的消息給拋了出來,末尾還奮力的眨了兩下眼睛。
“戲班子啊……”程玥姬思考半會兒時間,“何時開場?”
“一個時辰後。”
至此話畢。
程玥姬帶着程玥緋換了一身男裝,畢竟這程玥緋怎麼說也是大家裡的小姐怎麼可以就這樣簡單的去見人?再怎麼着也得好生的打扮一下。
戲班子架在了城中最大的酒樓白瓊居里,白瓊居一聽就知道是與普通的酒樓不是一個檔次的,而且據說這白瓊居里的廚子都是全國上下最好的廚子,甚至比宮裡的御廚還要好,不過這話是沒人敢說的,故而也沒人去信。
而且白瓊居里的格局建設都比別的酒樓有規格一些,白石的地板,鑲玉的臺階,紅木的柱子,江南的繡花簾子,還有飄着江北茉莉的花香味,一切規格,上等之上。
白瓊居接待的男子大多長的清秀、女子大多長的豔麗,就連着掌櫃的都是一表人才。
程玥姬在白瓊居的二樓處定了個包廂,包廂上有兩個窗子,窗子前處都懸着紗制的粉色簾帳,簾帳下方垂着透淨的小珠子,包廂的一角擺放着一個花盆,花盆裡開着粉色的月季花,花香誘人。
溫婉的陽光從一旁縫隙中透進來,零碎地灑在一把支起的古琴上,有月季花的花瓣在古琴上靜躺着,一邊放着香爐,香爐裡燃着薰香,升起嫋嫋的香氣,隨着風兒瀰漫在整間包廂當中。
此時還未至傍晚,所以外頭的光線足以支撐起包廂當中的亮麗。
程玥緋收回欣賞的眼神看向桌上的花酒,“姐姐,我是第一次到這白瓊居來。”
程玥姬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我也是。”
“小姐,我也是。”茶弭不敢落寞的參上一句。
程玥姬聞言嫌棄的看她一眼,隨即吩咐道:“你去問問這戲何時才能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