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被帶出房間的程玥緋還在一個勁兒的哭着,茶弭安慰道:“二小姐不必太過傷心,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
“我與姐姐待在一起的時間用手指都算的出來,以往姐姐回來過的都是很愉快的,爲何這次會這般的……”程玥緋說到這裡略有些喘不上氣來,喉嚨的氣息吸了好長的一段時間纔算是完整的吐出氣來。
見程玥緋一副就快要暈倒的模樣,茶弭連忙扶着程玥緋就往另一間的房間裡走去,“二小姐不要太過傷心了,小姐不會有事的。”
“茶弭,是不是姐姐的命不好?”眸中淚水逐漸降低,心中的情緒也不再像是和之前那般的激動,程玥緋靠在一邊的門框上看着茶弭,“姐姐自十歲起就每年都會出一趟遠門,我常常有聽到下人的議論,說是姐姐在出生時就帶了病症。”
“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茶弭以爲程玥緋要說的命不好指的是這世道的不好,未曾想這命不好卻實打實的就是程玥姬的命。
“不是。”肯定的回答,茶弭篤定道:“小姐沒有什麼從小帶到現在的病症,此前小姐每年出門也不過是爲了鍛鍊身子而已,絕不是因爲什麼無中生有的病症,還請二小姐不要妄聽下人的言語了。”
見茶弭就要離開,程玥緋立即抓了她的手臂,懇求的看着她,“你是姐姐身邊的人,你能否代替姐姐在這兒陪我一下?”
程玥姬對程玥緋的態度如何,將軍府裡可謂是無人不知,所以茶弭不敢拒絕,也不能拒絕。
安頓好程彬蔚的蘇簡來到了這個院子,看了一眼一旁站着雙眼無神的兩人就直接踏進了程玥姬的房中。
太醫正替程玥姬包紮身前的傷口,白色的紗布還是有紅色的血透出來,一紅一白的對稱很是顯眼。
蘇簡站在一旁,看着那紅白相間的畫面問道:“她可是有大礙?”
聽到蘇簡的聲音,太醫就要轉身行禮,在聽得蘇簡的一聲免禮後就繼續自己手上的動作,倏而嘆了口氣道:“幸而程小姐是將軍府出身,這身體素質自是會比一般的姑娘家們強上一些,所以這鞭傷不算是大礙。可由於小姐在途中被人淋了水,加上邪風入體,現下已有些發熱。”
“鞭傷加上發熱,再加上手臂上的傷口,這一趟或許不是那樣的好走。”太醫將紗布打了一個結,伸手碰到程玥姬的額頭上又猛地收回開始診脈。
蘇簡見此,再走進幾步,問道:“她怎麼了?”
“小姐額頭滾燙,或許正在發熱,且這一趟發熱來的極是迅猛,恐是有些——”
“配藥。”清淡的話語打斷那可怕的後話,蘇簡在牀邊蹲下,微涼的手已覆上浸出薄汗的額頭,收回手時,他道:“無論什麼樣的藥材,只管寫下便是。”
拿着紙筆的太醫一怔,隨即點頭道:“是。”
聽這話語,已是沒了回頭的餘地,她若治不好這程小姐,怕是……
蘇簡還蹲在牀頭邊兒上,一雙冬雪似的眸子牢牢盯着蒼白臉色的程玥姬,默了默,撫上她的臉頰,“這樣的你,還真是醜。”
嘴上說着醜,可手上的動作倒是一點也沒落下,反而因爲時間的流逝而越發的用力起來。
一盞茶後。
太醫端着熬好的藥走了進來,見到一邊站着將軍府的將軍和將軍府的二小姐就想着要行禮。
可膝蓋纔剛剛彎了就聽到牀邊的人說:“端過來。”
再不敢有多耽擱,太醫端了藥就快速的走了過去。
程彬蔚看着這一幕倒是沒有別的想法,只是覺得自己的女兒有救了,此時的他一門心思裡都是程玥姬的死活。
另一人,心思卻沒程彬蔚這般的忠貞。
她自我排解過很多次,也一直叫自己要放下對那人不好的情感,可這樣的情感一旦起了,又怎能說放下就放下呢?那樣的一個人,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一個人,她喜歡他那麼多年,爲他成爲端莊的大家小姐。
這樣的改變,爲的不是一個讚賞,而是成爲他的女人。
只是這樣的期盼,好像在她姐姐回來後變得越來越不現實了,她的姐姐讓她的期盼,真的只是期盼,再沒有一絲成爲真實的盼頭。
而現在,她的期盼居然在她姐姐的身上成爲了現實。
茶弭接過太醫的藥碗,吹了吹勺上的藥汁看向了程玥姬。
此時程玥姬平躺着,她的手上拿着湯碗,要想程玥姬安穩的喝下藥汁就必須要扶起程玥姬的身子,可現在坐在牀邊的是……
茶弭小心的看過去,蘇簡端正的直着脊背坐在那處,幽深的眼睛緊盯着程玥姬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麼東西。
“殿下……”程彬蔚不知何時走到了茶弭的身邊,心裡饒是有很多的衝動可他只能行着禮儀,道:“還請殿下移步。”
他的女兒他自然是着急萬分的,可這着急也萬不敢叫尊貴的殿下去幫着扶起他的女兒,而且這女兒身上的事,他還是比較喜歡親力親爲。
蘇簡離開了,在親自動手喂藥和離開的選擇裡他選擇了離開。
因爲他不知道他爲什麼要去做這樣的事,而且他也不想做那樣的事,像是做了這樣的事就會讓他萬劫不復。
今晚的月色很美,圓圓的像是銀盤,他記得他有好幾個晚上都看到過這樣的月色,那樣的月色裡,他的身邊好似都有一個嘴不停的女子。
“殿下。”跟過來的程玥緋對蘇簡微微作揖,“臣女謝殿下對臣姐的救命之恩。”
突然的打擾讓蘇簡不悅的蹙起眉頭,轉過身去,看着面前穿着單薄的女子道:“你是她的妹妹?”
美好的月色下本該你儂我儂,可是此時,這樣的心思早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