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別折騰了,不是榕兒!”福叔含淚收起了兩個盒子,那個小的盒子也不打算現在給她看了,哎……
接下來,十七對蕭靜好展開了更嚴酷的訓練。
她的骨骼已經定型,想學成十七那樣武功高強肯定是不可能的,只能試着打通關竅調息內力,加強手腕和腿部的靈活性掌握巧勁的運用,以後遇到危險打不過也可以跑,所以最先練的是輕功。
十七讓下人搬來一個大竹笸籮到院子中間,裡面裝滿河沙。他讓蕭靜好在上走,要求是不能把笸籮踩翻。
當然,在一開始,這個要求是很容易達到的,蕭靜好本來就靈活,這樣繞着笸籮邊邊走對她來說小菜一碟。
“跑!”十七一聲令下。
蕭靜好開始跑,這樣就沒走那麼簡單了,一個不留神就摔下來,爬起來慢了點十七的柳條就不長眼睛的刷了過來。
第一天結束時,她從笸籮上掉下的次數從一炷香三十次到最後只八次,十七滿意的點了點頭,訓練結束,當晚蕭靜好連扒三碗飯,然後倒頭就睡。
雖然是累到不行,但劇烈的練習加上摔倒無數次,膝蓋和手肘都已經摔破,全身骨頭都是疼的,傷口流着血,她簡單的處理了一下,吃完飯就進屋裝睡,其實是怕看到福叔那張欲哭無淚的臉,也不想十七擔心她的傷而自責。
屋外榕兒和十七說着什麼,蕭靜好仔細聽到十七低聲說:“這藥膏等她睡了幫她擦,手肘和兩膝蓋一定是受傷了!”
榕兒嘆道:“你們也太心急了,好好一個姑娘家,哎……”
“對了,再用熱布巾幫她把手腳敷一敷!”
“好的,我知道了!”
榻上的蕭靜好聽着屋外的對話,聽着榕兒去了廚房燒水,聽着十七在屋外站着沒走,最後她合上眼睛進去了夢鄉。
不知道睡了多久,門被輕輕打開,想來是榕兒她也懶得睜眼,接着迷迷糊糊的睡。
手被輕輕擡起,榕兒的手掌潮潮的不過很暖和,想是怕凍到她先泡過熱水,手肘處一陣涼涼的感覺,有淡淡藥香散發,她的指尖輕輕按摩着傷處,藥力漸漸吸收後又換了另一隻手,同樣的輕輕抹上涼涼的藥膏,輕輕按摩。
藥的涼香和着一種清新的氣息,莫名的熟悉感,夢中的蕭靜好想睜開眼,卻抵不過濃濃的睡意,直到手肘上完藥就沒了動靜。
奇怪,腿上的傷還沒上藥,蕭靜好朦朧的感覺榕兒似乎沒有走,就立在榻邊,爲何不上藥。
她含糊着喃喃:“還有膝蓋……”
榻邊鼻息輕呼,好像是在笑,有長袖一揮暗影一閃,蕭靜好徹底睡着了。
第二天蕭靜好起牀後神清氣爽,從沒覺得全身這樣輕快過,看來練武就是好呀,真是抵百病強體魄延年益壽之必備法寶呀。
十七已經左手拿着一碗粥,右手拿着一根柳條等在了院子裡。
蕭靜好很自覺的接過粥一口悶,用衣袖抹了抹嘴,開始練習。
剛開始還是跑,今日不知道哪來的一股輕快勁,居然一次也沒摔,一旁的十七眼睛閃了閃,眉頭蹙了蹙也沒說什麼。
到了下午吃了飯在去院中練習時,蕭靜好發現笸籮中的河沙居然淺了很多,她苦着臉看十七,十七抱着手臂只說了一個字:“上!”
十天後,蕭靜好從笸籮輕巧的躍到廊檐上,看着空空如也的笸籮,高興的笑了。
這些天,笸籮裡的河沙一點點減少,手肘和膝蓋上的傷好了破,破了好,每天起牀都是新的感覺,一天比一天輕鬆,現在最少能從地上躍到兩面桌子那麼高,十七說等以後練了內功會調息後還會躍的更高。
後來又學習腕力,甩開長鏈,十七丟地瓜讓她用長鏈捲住,後來地瓜變成冬棗,冬棗變成玉米粒,玉米粒變成大米,其中辛苦難言,那些天手腕幾乎要斷掉一樣疼,後來就是紅腫,蕭靜好咬牙忍了,榕兒每天給她按摩熱敷,直到後來習慣了,在十七甩出了一把米落地後變爲米沫的時候,她出師了。
十七陪着她的同時,自己的傷也恢復了,現在小院裡有兩個會武功的人,雖說蕭靜好是個半調子,也將就算是個會武功的吧,暗衛也無聲無息的撤了,自此小院的屋頂徹底安靜了。
趴屋頂的沒有了,蕭靜好心裡想着,也許到了現在也是他徹底放開的時候了,兩無牽掛,他做他的王爺,我做我的平民,再無交集。
心裡雖難受,但也只能接受這個事實。
快大年了,燕京成一派喜氣洋洋的氣氛,紅燈籠掛起,春聯窗花貼起,嫁娶的多了,繡坊的生意也好了,榕兒整天叫忙,手底下請了好幾個繡娘,按繡活繡工算工錢,蕭靜好也落得清閒,不用自己繡,那些繡娘可以把工帶回自己家做,按時交貨就成,繡坊算的工錢不低,也可以讓那些家裡困難的人賺點銀子。
賬上租戶全由十七負責,那些商戶叫窮叫苦的,十七一去就搞定,再沒有企圖逃租的商戶了,福叔點着賬冊笑開了花。
蕭靜好想去冰湖了,晚飯後她牽了朝陽,背起錦袋出了門。
騎着朝陽到冰湖的路程不算遠,在穿燕京的玉門大街時,能看到晉王府的重檐廡殿頂和府前飛檐上的蹲獸,她放緩馬速,細細看了兩眼,手不自禁扶上了腕上的銀鐲。
“情深緣淺……”她喃喃道,隨後又敲敲腦袋,“誰的情深,他的?”
她最後總結了一下,就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涼涼唸叨完,她已經策馬向冰湖而去,馬蹄雜沓在雪地上留下深深淺淺的足印。
差不多有一個多月沒來冰湖了,蕭靜好再次看到這幽幽藍色的湖,忽然就覺得興奮,她甩掉馬繩三兩下穿好了冰鞋,運了口氣,用小有所成的輕功一躍而起,穩穩落到冰面。
“哇,有輕功就是好,哈哈!”
她自從練功開始就不算裙子了,今天穿了一件紅色的棉布小襖,外罩着一件對襟白狐毛鑲邊的襟褂,下穿騎裝褲子,腳上套了雙鹿皮小靴,頭髮本來是簡單束個辮子,但她喜歡在冰嬉時迎着風的感覺,所以解掉了辮子,任由長髮風中飄散。
冰涼的風拂過臉頰和長髮,自由的空氣帶着暢快的涼意一掃心中的陰霾,她從不會去刻意強求一件事,也不會因爲挫折而傷春悲秋,這不是她蕭靜好的風格,也許在失憶前她不是這樣的,但現在什麼都不記得了,那麼就重新開始,做新的蕭靜好,打不敗的蕭靜好!
湖岸上,男子靜靜看着湖面上迎風飛揚的女子,她就像一面旗子,迎着寒冬冰涼的風,張開着雙臂似乎無懼嚴寒,她靈活的交錯着雙腳,轉身,飛躍,就像一隻燕子,她整個人都是靈動的,特別是那雙眼睛,烏亮,明媚,淨透,似乎從沒看過人間的污穢骯髒,或是說在她眼裡,什麼都是山明水秀。
“偷窺可恥!”俏生生的聲音遠遠傳來。
男子一笑,提起手中錦袋,道:“誰偷窺你,我來玩不行嗎?”
蕭靜好白他一眼,對他沒好感,假笑道:“那真是巧,殿下知道今天沒暗衛嗎?”
“是嗎?”元紀神情變不出真假,“那敢情好,暗衛什麼的可不適合我們這樣心胸坦蕩的人。”
蕭靜好對着他做了個吐的動作,元紀坦然一笑,身邊侍衛上來給他穿冰鞋。
“真是身嬌肉貴沒人伺候就不能活的人!”蕭靜好漂亮的轉了個圈,不看他。
元紀不說話,冰鞋穿好了飛身一躍,拉起了蕭靜好的手。
“喂!放手!”蕭靜好使勁一甩,冷不防元紀的手突然一鬆,她整個人往後一仰,元紀上前俯身右手一撈,蕭靜好仰面側身一讓,元紀伸出左手欲救,她整個人在仰面狀態下腿和腰用力一甩,劃出一個漂亮的扇形,躲過了元紀的左手,足下用力一蹬,人已經直起滑過了元紀身邊,回眸一笑:“就知你來沒安好心!”
那一笑,讓元紀微微失神,那句話再他聽來就如同嬌嗔,她滑過身邊時發間留下的清香猶在,那烏亮的發曾劃過他的指尖,還留有絲般光滑的觸感。
光彩明媚的女子!
有那麼一刻,他覺得自己好像動了心,只是一刻而已。
他笑了笑,追上了蕭靜好。
“教你一個更好玩的!”
“什麼?”蕭靜好看向他,面帶狐疑。
“看!”
元紀原地轉身,腳下反蹬,水蛇形向後飄然而退,越退越快,逆風倒灌,他的發在眼前飛舞,黑色衣袍和披風掀動在身前招展如旗。
蕭靜好定在原地,看着他沿湖一圈,黑色的身影散開的披風和黑髮,在夜裡如一隻黑色的蝴蝶,鬼魅而又岸然,矛盾的結合。
“來!”他回到原地,又一次牽起了她的手,帶着她一起後退。
“看不見後面!”蕭靜好有點怕,這是人的正常反應。
元紀側頭,看了看她,淡淡一笑:“看不看有什麼關係,都是一樣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