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所願也!”沐沂邯微笑頜首。
永寧帝哈哈一笑,起身拍拍他的肩,道:“唯冰藍能爲朕解憂也!”
“只是這兵部尚書官務……”蕭煥欲言又止。
“你先暫代,大事回稟於朕,小事代爲處理即可!”
“是!”蕭煥嘆了口氣,看向章尹之,那老貨正一臉不樂意的撇着嘴。
隨後永寧帝御書房擬旨,聖旨即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着兵部尚書沐沂邯爲河間府欽差大使,赴滄海軍駐地,整肅軍紀,監造船舶,所至之處,如朕躬親,欽此!
皇上一紙詔書,沐沂邯即日啓程,大張旗鼓的帶着千人隨行,打着欽差儀仗,前往河間府下面的滄海軍駐地。
沐悉騎着馬跟隨在欽差車輦邊,透過車簾瞧着主子那一臉風騷的笑,回想着這人幾個月來掛着的一張死相,覺得真是丟男人的臉啦丟自己的臉啦,那老福寄來的奪命追魂信,真真要了他主子的命,通宵想了多少點子纔得到這個北地之行,還要堵蕭煥的嘴巴,得皇上信賴親kou交託這個差事,哎……全是一個情字所累的苦。
蕭靜好總覺得福叔這幾日笑的有點太豔了,神神叨叨的忙出忙進,首先讓下人在她房間旁收拾出了一間屋子,然後換了窗紙漆了窗櫺,那鋪蓋被褥紗幔掛帳,居然全是用的最好的極品絲織錦緞,一色淺紫幾乎亮瞎了她的眼,暖爐香爐全是最好的往那房間搬。
她就奇怪了,什麼人要來,居然比她用的東西名貴好幾倍,她問過福叔,他只是笑的神神秘秘,說有貴客要來,蕭靜好想想也是該好好招待人家小姐,不是所有姑娘家都和她一樣大大咧咧隨便睡什麼棉布被褥就習慣的,反正就讓福叔忙去把,只到親戚來了她隨便招待一下就可以了,反正她失憶了,借病敷衍敷衍也沒人會怪她。
這些天她開始練內功,十七教他首先調息,調形,調心,其中調息最重要,以丹田之呼吸方法,吸氣時小腹自然凸起,呼氣時則意念肚臍與小腹內收,並後貼於命門即可!
後來試着運行小週天,十七和斥塵衣換着給她運氣貫通,不出幾日奇蹟應驗,小週天打通,真氣順暢地在腹腔到後背再到大腦最後頭頂貫通豁然開朗,順暢感全身呼應。
蕭靜好覺得自己現在是身輕如燕,全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勁,自從年前從鳳棲山的懸崖逃生回病一場後,病好了諸事順利,還要多虧了元紀送來的藥丸,只兩顆十七全給她吃掉了,那藥入腹遍體生香不說,皮膚也更好了,現在是吃嘛嘛香,想起元紀也有好些日子沒見了,不知道他的心結解開了沒。
她碰碰跳跳的穿過院子準備去店堂,這些天沒管繡坊,全是榕兒一個人在操持,自己怎麼也得裝模作樣的關心關心吧。掀開簾子,只見榕兒規規矩矩立在一旁,她身邊一個華服男子正揹着手欣賞着繡品,見她進來,榕兒擡頭瞥向她,一臉不耐的神情。
蕭靜好上前,男子轉過身,她眼睛一亮,驚喜叫道:“元紀?剛還想着你呢!”
元紀聽了此話,眉目舒展,也笑開了,“早想來瞧瞧你,只可惜給貴店的掌櫃給唬着臉擋了一次,在下就不敢來了!”
“誰敢擋您大駕嘛……呵呵!”蕭靜好假笑着看向榕兒,榕兒一副委屈的臉上寫滿了‘此人不是好人’的表情。
蕭靜好翻翻眼睛,覺得榕兒和福叔在一起待多了也變得莫名其妙疑神疑鬼的,這病居然也會傳染。
“走,喝酒去,我請!”她踮起腳尖拍了拍元紀的肩,扯着他出了門,丟下一旁欲帶出聲阻止的榕兒,所幸福叔這幾天忙着佈置閨房,不然又要多一個人在身後絮絮叨叨。
“你請我?”元紀隨着她跨出門口,挑起了一邊眉毛,似乎有點不懷好意。
蕭靜好話已經出口,決定挨宰也擔着,豪邁的笑道:“你點地兒,我管結賬,成吧?”
“成!”元紀扶她上馬車,自己隨後跳上來,吩咐車伕:“春庭月!”
元紀坐定,笑看蕭靜好,調侃道:“銀子帶夠了沒?”
“切,小看人了吧?”蕭靜好白他一眼,兩人相識一笑,簡單幾句玩笑,將一切釋然,對於朋友來說,有些解釋本就沒有必要,懂的人一切盡在不言中,不懂的人言盡一切也無衷。
不多時馬車停下,蕭靜好先跳下馬車,瞧了瞧燕京第一樓的高聳入雲的牌頭,嘴裡不停的嘖嘖出聲,再往裡看纔是雕闌玉砌碧瓦朱甍的酒樓正堂。
元紀下車來時已經有春庭月的侍者出來相迎,“嵐王殿下尊駕,小的先給您請安了!”說着行了禮,將兩人往裡引。
蕭靜好早知道這酒樓的大名,專接待王親貴胄和朝廷高官,裡面包間三十多間,全是被各位親王和大人買下了專屬權,散客不接待,所以這一樓大廳散席也就成了各位望族千金常來的地方,運氣好的被哪位王或將軍大官的看上,也就算是不枉費日日來此顧盼自憐掏荷包掏得手軟的罪了。
春庭月,蕭靜好擡頭仔細看了看招牌上面鎏金的三個大字,酒樓老闆聽說是哪位太妃的近親,求得晉王揮毫題字,她想起了自己小小繡坊招牌上的題字,笑了笑,這人的字掛在這春庭月鎏金溢彩,在自己那就是紅漆描邊,是否太委屈他的字了呢?
雲紀行至門口也停下來,仰頭看了看招牌,笑道:“人家老闆用了一個最好的包間也只求來這三個字,你那一句話就是四個字,划算!”
“去!”蕭靜好紅着臉撅起嘴,踏入了店堂。
“是去散席還是包間?”雲紀問。
“散席吧,我第一次來,也好感受下這燕京第一樓的氣氛!”蕭靜好四處看,包間就兩個人,多沒趣。
侍者聽了,忙引着兩人尋了個最好的位子,能清楚看到臺上歌舞。
剛落座,蕭靜好就感覺四面八方有目光聚攏,不用看,那目光可不是投給她的,對面元紀見怪不怪的斟着酒,侍者早告退了,也不見點菜,看來是菜品早按各人口味安排好了。
蕭靜好接過元紀遞上的手巾淨了手,端起酒杯,道:“先敬你,感謝鳳棲山上出手相救!”
元紀舉杯,神色微暗,道:“說來慚愧,也該我敬你纔對!”
“敬來敬去沒啥意思,官場上那一套咱們就免了!”蕭靜好收起酒杯,笑道:“朋友間只有把酒言歡,酸話說多了酒也就變了味!”
元紀笑開,眉目舒朗俊秀,竟使得原本就亮堂的大廳更加亮了亮,四周投過來的眼光也亮了亮。
不多時幾樣精緻的菜餚上桌,侍者揭開菜盤上的鍍金圓蓋,一樣樣報着菜名,“金魚戲蓮,黃葵伴雪梅,黃燜魚翅,佛跳牆,兩位慢用!”
蕭靜好點點頭,心想這春庭月侍者都如此貼心,在散席是絕對不會躬身請安直呼客人官位,以免客人用餐受到打擾,這桌上幾樣菜色也是色香味足,特別的那道佛跳牆,她老早就想吃了。
“就知你口味!”元紀看着她迫不及待的伸筷子在盛着佛跳牆的紹興酒罈裡找着合口味的食物。
“小心燙口!”元紀笑着提醒,對面女子從不嬌柔做作,喜歡就是喜歡,他就愛看她大口吃着美食,想起第一次見到她,爲了給一個烤地瓜報仇,將他的靴子弄髒,這樣大膽又不惹他生氣的人,她是第一個。
“這個好吃!”蕭靜好百忙之中還記得招呼元紀,夾給他一個蹄尖,想看這人怎麼樣啃骨頭。
她一邊吃一邊惡意的笑,“快吃呀,吃了蹄尖有腳勁!”
“你是指以形補形嗎?”元紀就是不吃,“你是諷刺我是豬?”
“哎呀!”蕭靜好憋着笑啃着骨頭,“你別寒磣豬了好不?”
元紀被堵住嘴,想了半晌接不上話,恨恨的將碟子裡的蹄尖丟進嘴裡啃,蕭靜好瞧着他使勁的啃着骨頭還能啃得如此優雅,不由得感嘆經過訓練的人啃個骨頭都這麼的好看。
他們這桌熱火朝天的吃喝,別的桌子交頭接耳的議論,哪家公子氣質模樣如此出衆呀,當然議論元紀的可是很小聲音的,不過練武后有內力的人一般都能聽得清楚,還有人議論着哪家姑娘這樣的吃相呀,一看就是沒修養的鄉野春姑,這年頭野雞也敢登春庭月,叫她們那些高貴的人怎麼能和這樣的人同坐一廳呀,無疑是將她們的檔次拉低幾個層次,議論她蕭靜好的聲音就大多了,不用耳朵都能一字不差的聽得清楚。
元紀聽進了那些話,眉毛一挑正欲發火,蕭靜好笑着攔下了他,“可別發火,咱們是來花錢吃飯喝酒的,她們是來花錢搔首弄姿的,你若發火惹的那些美人兒哭花了妝可怎麼得了,人家花了銀子來這買席面不說,還要花更多的銀子買香粉補妝,這造孽的事咱可不能做!”
元紀一聽大笑,隔壁一席的一位小姐憤怒了,也許是哪家朝廷大員的千金,光看一身首飾就閃瞎了人的眼,旁邊几席的小姐似乎都唯她馬首是瞻,卯足了勁似的給她打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