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相對滋潤的被困生活
千歌還記得自己下了馬車，順口溜出的第一句話。
“姐姐們，請問有沒有吃的？”
頓時收到對面這幾個操刀的蒙面女子怪異眼神。
千歌委屈地摸了摸肚子，癟了癟嘴。這個又不怪她，人是鐵飯是鋼，到了飯點還驚嚇過度，她能不餓麼？
對面幾人對視一眼，爲首的女子操着嘶啞的聲音說道：“你也不問我們是做什麼的？”
千歌來回打量了一下她們，不大確定地歪了歪頭：“姐姐們，你們難道不是劫財的麼？”
“……”
就算是劫財，麻煩也不要用這麼客氣這麼無辜的語氣提要求好麼？！正確的畫風不應該是痛哭流涕求放過求饒命嗎？！
綁匪們深深覺得自己的身份收到了質疑。可是沒有上頭的命令，她們暫時還真不敢拿眼前這位尊貴人士開玩笑。
又是對視一眼，壓低聲音相互交流。
“她餓了，要不要給她吃？”
“我也餓了，你們呢？不如我去買點吃的，老地方見？”
“行。”
她們的交流聲音極低，點頭動作輕微，千歌根本聽不到也看不清。她只有摸着肚子，拿可憐兮兮的眼神看着爲首那位死死盯着自己的女子。
而那位女子，顯然聽見自己手下的小聲議論，極迅速地轉頭掃了她們一眼，讓她們成功噤聲纔回過頭來。她以刀爲手，向一側伸去。
“這位小姐。多有得罪，請吧。”
是不是代表今晚她只能餓肚子了？千歌很心塞，從步行到被關進小茅屋一直在摸肚子。後悔着臨走前沒順手拿點糕點來。
房門從外頭被鎖上，她纔將摸肚子的手移到胸口以安撫劇烈的心跳。擦了擦額角不知何時滲出的汗珠，癱坐在凳子上。想想那幾人手裡明晃晃的大刀，陰冷的感覺從背後再次升起。
她知道，她們不是劫財的，不是要命的，暫時只是囚禁自己的。而她們手裡的工具又在無時無刻不提醒着自己。如有必要，她們也是可以殺掉自己的。
這種不確定感讓千歌覺得自己似乎是在等死。俗話說得好，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的過程。
是誰把她困在此處？
千歌忽然想起母皇曾經叮囑過的，要保證自己的安全。她悔啊！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啊有木有！
好在自己剛纔的表現似乎讓她們放鬆了警惕，她們暫時也沒有對自己下手的意思。現在最要緊的，是保住小命。最好能和外頭聯繫。
呵呵。聯繫？
想得美！剛纔被看守着行走的時候，她也似無意地看了下週圍的環境，除了一望無際的竹林什麼也沒有！又因爲天已全黑，月光照耀大地的熒光只能讓她保證自己不被長長的粗竹撞到，根本無法判斷方位。看來已經到京城之外，只是是否已經到達其他地區尚不可知。
對方估計也是篤定了自己不知道方位，纔敢不蒙着千歌的眼睛任其行走。這個時候要是千歌敢逃，她身後的幾把大刀或許會毫不猶豫地砍上來。
是誰。是誰……
千歌趴在桌子上，在疑惑中漸漸睡熟。
房門發出“吱呀”的響聲。立即驚醒了千歌。只見一個蒙面女子拎着布包裹扔到她面前，什麼也不說，轉身就走。
她摸了摸眼前的包裹，熱乎乎的，立刻意識到是什麼，眼睛一亮。脆生生地在對方關門上鎖時道謝，引得對方几乎踉蹌。
通過這件事，千歌明顯意識到對方對她的殺心非常淡。只要她在期間乖乖聽話，哪怕提一些小要求，對方也不會吝於滿足。
當晚，千歌睡得還算安穩。臨睡前，她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人的兩句話來。
只是，歌兒想要的東西，必然會想着法兒地求我們賞下來吧。
倒不如讓惠兒幫你分擔一些。
千歌突然睜開眼，滿是驚愕。該不會……
沒這麼悲催吧？該引的人還沒引出來，反而把帝后拉下水了？皇姐知不知道這事兒？不對，皇姐肯定不知道啊，總不會把自己父後拉進陰溝順便破壞母皇的計劃吧？多不划算！
嘖嘖，要真是父後組織的話，這回他可真是虧大發了。
千歌悠閒且偏滋潤的生活狀態並不爲人所知。怡王失蹤的消息只有寥寥幾人知曉，且被嚴密封鎖。千鳳派人查探尋找了一天，總算是有了些進展。不過這些進展對於朝堂的變化來說還真是沒什麼實質性幫助。
對怡王上朝請假、再次回到宮中留宿而且未經允許不得看望的消息最敏/感的莫過於東方旭。不見王爺一整天，在這個敏/感時期絕對不是小事。她深深害怕怡王沒有將太女控制，而被反咬一口翻不了身，心中焦急自不必說。
皇上未說明不能看望怡王的原因，不代表她打探不出來。很快，東方旭就從宮侍口中得知怡王花粉過敏，暫時養病的消息。她不知這是真事，還是太女控制怡王在宮內的理由，所以乾脆賭一把，去親自看看也好。
只是當東方旭藉着千明做擋箭牌，和她一起去看望怡王的時候，依舊沒見到怡王。她們是由怡王妃接待的。
這已經是千歌失蹤的第二個白天。
聞淵第一次讓菲兒爲自己上妝，卻是是爲了面見這兩個人。菲兒難得展露一下自己的手藝，爲聞淵化了淡淡的妝容，很好地掩飾了聞淵一夜之間變差的臉色。只是他的手藝再好，也不能將聞淵布着血絲的雙眼變回黑白分明的模樣。
聞淵知道千明和東方旭和千歌往來密切的原因是什麼，他必須打起精神，不能讓她們看出破綻來。
千明的問話中透露着關心：“二姐夫，臣妹是來看看二姐的。不知二姐可好一些了？”
聞淵溫和回答，一如往常：“有勞皇妹擔憂了。王爺花粉過敏，全身起了紅疙瘩，總是犯癢，昨夜一夜沒睡，這會兒剛睡下。本來不是什麼大事，只是這症狀是本宮母親見所未見的，怕會傳染出去，是以儘量避免有人探視。”
“二姐夫似乎很是疲憊？”
是的，很疲憊。白日吃不下夜裡睡不着，一閉眼，全是某人巧笑焉兮的模樣。而一個驚喜便睜開眼，眼前空無一物。
聞淵收起思緒，勉強笑道：“皇妹見笑了。昨夜你二姐難受的厲害，攪得我也難以入睡。”
千明瞧了瞧聞淵眼底的淡青色和眼裡的血絲，識趣地勸慰聞淵照顧千歌的同時也要注意身體，遂領着東方旭告退了。
她們一走，聞淵就軟倒在高椅上，被菲兒眼疾手快地扶進內室的牀上。
“幫我將臉上的東西擦掉。”
聞淵不喜歡臉上有東西的感覺，他知道，狐狸也不喜歡自己這樣。
眼睛又發酸了。
不知她現在怎樣了？
“是，王妃。”
菲兒忙叫人打來熱水，拿站了熱水的帕子細緻地爲聞淵擦拭。見聞淵眼中似泛薄霧，他沒有出聲。
他知道，自己若是勸慰，反而會讓王妃落下淚來。王妃本身，實在是個堅強之人。
昨天他隨王妃一同進宮，在養心殿外等候，卻看見王妃慘白着一張臉出來。自己忙跟着木安姑姑的親自帶領，將王妃扶去王爺所住的殿裡。
奇怪的是，王爺竟然不在這裡。再聯想王妃的臉色，菲兒就知道肯定出了什麼事。只是他很聰明，他知道這些不是自己該問的。
“王妃，擦乾淨了。”雖然他覺得王妃化了妝後也挺好看的……
“嗯，”聞淵吸吸鼻子，啞着聲音道，“你先下去吧，本宮想歇歇。”
“是。”
菲兒默默退出，在外面守着。不多時，他似乎聽見裡面壓抑的聲響。想到王妃形容憔悴，連菲兒都不禁動容，心中只盼着王爺早早平安歸來。
聞淵在牀上躺了好一會，才收回眼中的霧氣，從裡側的牀頭拿出一沓宣紙，不住地撫摸着上面並不好看的字跡。
刺蝟，我錯了，等你回來，打我一頓消消氣好不好？
刺蝟啊，下次有什麼我都跟你先商量，好不好？
刺蝟，我終於到京城了！雖然坐着馬車，屁股也快碎成兩瓣了！
刺蝟，等你回來一定要讓你看看母皇的臉色！你都不知道，連岳母都差點被我化的妝給騙了呢！哈哈！
刺蝟，你怎麼還沒到？
刺蝟，我想你。
好想你。
昨天整理書房時，無意從抽屜中翻出這些，聞淵極力壓制也沒能自控。
淚如雨下。
看一次，落淚一次，還是忍不住再看。
悔不當初。更恨自己無能。
千明和東方旭一前一後地走着。
“東方大人，二姐是不是真的病了？”千明想了想，“要不要送些補品？”
東方旭低着頭：“王爺一番心意，自然是好的。”
口中這麼說，她的心裡卻更加沒底。
王妃紅腫的眼睛騙不了人，這不是熬了一夜所致，更像是……哭了一夜。
而她們，終究沒見到怡王本人。
就連怡王妃也被困在宮中，總感覺不妙啊……
是不是太女先怡王一步動作了？
那她，是該順應天命還是試圖反抗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