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二.相去甚遠
“放肆，王爺在這裡，你這個平民還不快跪下！”
千歌身後的青松皺眉喝出聲，偏偏中年女人和年輕女人好像都忽略掉這個聲音一般，自顧自地對話着。
“師父，她們是來支援的。”
“哦？”來人站在千歌面前，只是瞥眼將千歌一行人掃了個遍，就懶散地對千歌和聞淵開口：“後面那十三個就算過關了，你們兩個，一個身體過虛一個外強中乾，來湊什麼熱鬧？當瘟疫是好玩的，隨隨便便誰都能來幫個忙的？！”
……
自從成爲皇親國戚以來還是第一次見有人能這麼不客氣地跟她說話，千歌摸了摸鼻子，弱弱的解釋道：“本王勘察民情，當然要進來。”
“啊嘞？你真是王爺？”
那人疑惑的好像千歌其實是冒牌貨的眼神讓千歌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千歌點了點頭，爲了彰顯自己的身份還特地挺了挺胸。
“哦！”
沒想到對方就這樣放過了自己，轉而面對聞淵：“那你是誰？瞎攪和什麼？”
聞淵下意識地回道：“我是大夫。”
“哦！同行！瞭解了！”對方笑眯眯地點着頭，緊接着皺眉，“你是大夫，怎麼還會縱容自己的身體這般被糟蹋？庸醫麼？！”
聞淵尷尬地扭過頭：“先天不足。”
“原來如此。”
對方意味深長的笑容落入千歌眼裡，千歌眼睛一亮，終於反應過來。看來這就是李知府說的醫術精湛的大夫了！那是不是說明聞淵的身體有的救了？
可惜千歌剛露出一個自認爲完美的笑容，對方就一臉嫌棄的模樣，抖了抖肩膀。
“你笑這麼諂媚做什麼？”
額，很明顯麼？
千歌摸了摸鼻子，悻悻地收起笑容：“現在需要我們做什麼？”
對方也不客氣，直接道：“一會後面十個人拉着東西跟我先走，這三個一看就是你們的婢女，暫時跟着你們就好。你們兩個先休息，之後再由無名帶過來。”
不知爲何，千歌和聞淵都沒有提出反對意見，跟在無名身後走向後院，正要轉彎時只聽身後傳來中年女人的叫嚷：“哦，對了，我叫無解。”
無解？這名字好耳熟啊……
千歌還在撓着頭回想，聞淵卻是眼睛一亮，轉過身去，中年女人卻已經帶着人走了出去。聞淵本想跟上去，身形又被千歌攔住。
“不急於一時，還是先聽她的話吧。”
千歌終於想起無解就是傳說中鼎鼎大名的鬼醫，本來還想這件事過後順便找找她，真心沒想到這個時候在這裡能遇見。還沒踏破鐵鞋，就已經不費功夫了？果斷贊！不過據說鬼醫脾氣不太好，先乖乖聽話，準沒錯。
“是，王爺。”
聞淵意外又驚喜，能遇見自己的偶像，實在是讓人熱血沸騰！不過現在還是救人要緊！額，不對，是先去休息。
千歌和聞淵小睡了一陣就恢復了精神，被無名帶去了內城的西邊。青巖三人被千歌派去查看城中佈局。來之前聞淵還特地倒弄了些藥，將裝進千歌腰間的香囊中。城西的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的草藥香，千歌有些疑惑，無名邊率先走邊解釋道：“這裡的人已經快好了，不過以防萬一我們每日都要在各個人房中燃闢瘟方，再過三日就可放她們出城。”
千歌點點頭，除開坍塌的房屋，這裡的情況比她之前想到的好不少。“地動中逝去的人的屍體在哪？”
“有許多還被埋着，挖出來的那些本來居民想安葬，結果還沒來得及葬完瘟疫就蔓延開了。”無名皺着眉道。“要不是師傅跟我趕過來，趁她們夜裡休息一把火將屍體燒了，指不定現在瘟疫已經擴散到外頭了。”
此時三人正好走到一所宅院門口。千歌停下腳步，對無名深深一鞠躬：“謝謝你們。”
如果沒有她們，以及其他自願在這裡的大夫，也許益州現在已經成爲被瘟疫吞噬的死地。
無名忙側開身，避開千歌的動作：“這是醫者的職責，不需要謝我們。”
千歌笑了笑，不作回答。無名推開門，示意病人在裡面，千歌卻沒進門的意思。
“聞大人，你先進去看看。”
聞淵不疑有他，舉步走進，千歌藉機將無名拉過來：“無名，可否幫本王一個忙？”
“王爺請講。”
“幫本王將聞大夫留在這裡，本王一會兒同你去另外兩處看看。”
無名挑了挑眉，師父之前就沒有讓自己帶她們去另外兩處的意思，不想這個王爺自己倒要去了？不應該是她在此處，那位大夫去另兩處也好幫忙麼？不過……眼前的王爺還真不同於其他王公貴族呢！
“王爺的吩咐無名自然聽從。”
達成一致意見，千歌才放心地進了門。
入眼的便是在院子裡坐滿了的人，男女老少形形色色，三三兩兩地聊着天，而聞淵正蹲在一個小男孩身邊，溫和地不知在說什麼。每個人眼中對生活的希望清晰地落入千歌眼裡。千歌不禁微微一笑，給無名使了個眼神，便靜靜地轉身走了出去。
千歌在門口等了一陣，無名也走了出來，帶着千歌向南邊去。剛到門口，千歌就被空氣中特別濃郁的古怪氣味嗆到，皺了皺眉，沒有說話。
無名推開門，千歌率先進屋，與西院和諧充滿希望的氛圍完全不同，這裡氣氛壓抑，只有端着東西來回疾走的人，她們面色無一例外是沉重的，有幾個還是她今天剛帶進來的。
千歌緊抿着嘴，向室內走去。
“無名，這裡怎麼會是這樣？”
無名嘴角勾起一個苦澀的弧度：“這還算好的，東邊的才最糟糕。”
千歌柳眉緊鎖，一言不發。是啊，是她想的太天真了。現代雖然科技進步，不還是有非典那種恐怖的傳染病麼？那個時候人心惶惶，現在，醫藥或許跟得上，但是後勤補給不一定夠，瘟疫的抑制還要保證生活衛生，水質最爲重要，不過如果水不能用，藥不也沒法熬了麼？可見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千歌走進了才發現，大家忙碌進出時有人端着的是熱水，有人端着的竟然是嘔吐物。
千歌忍住胃部不適的感覺，終於明白過來。空氣裡瀰漫的奇怪氣味原來是薰過的草藥和病人嘔吐物共同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