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震動是怎麼回事?!’
雖然仙界構成地面的並不算是厚實的土地,具體來講比較像是用特殊材質凝結的地表,踩上去的感覺和地上沒有多大不同。但受到震盪時,這股作用力襲向整個宮殿,雖然黑色光柱使得頂部沒有了障礙不至於有塌壓,不過劇烈的搖晃是難免的。
‘……他,也行動了嗎?’
追夜的喃喃自語讓願望起了反應,而此時的小夜像是算準好時機一樣解釋道。
‘他來到這裡大概也有目的,恐怕也是同樣的目的。’
雖然小夜幽幽地這麼說,但情況突變得非常徹底。
事件還沒有結束,一想到這裡,雪櫻焦急起來,此時此刻她才發現追霜忽然間消失不見了,不,不是在意這個的時候——
‘追夜,我們一起去阻止他……!’
‘不可能的。妾身沒理由這麼做,而且妾身也不想和他作對。應心裡的黑暗,比妾身還要龐大,憑汝等是沒法阻止的。’
搖了搖頭,黑髮狐耳娘露出黯淡的表情。
雪櫻不禁狠狠跺了跺腳,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飛速向神社外面跑去。
同時又是一次震動,明顯比剛纔還要厲害,願望差點跌倒。
‘即使這樣也要去嗎?’
‘嗯!偶不想看見這裡被破壞,姐姐,幫……!’
震動響起,這會兒都沒功夫說話。
地表已經裂開,而震動的頻率變得越來越快,能明顯察覺這個仙界用不了多少時間就會崩壞。
基本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願望咬緊了牙齒。
大概事到如今只能期待靈裝的少女了。
‘追夜姐姐,接下來怎麼做啊喵?’
‘當然是準備撤退。這個腐朽的仙界,已經結束了,無論如何。但是,這個仙界的居民,妾身並不想傷害過多,所以,能稍微幫把手嗎?’
‘誒?’
這瞬間的追夜,彷彿退回了以前的溫柔模樣。
————
另一邊,震源的中心。
即便是巨大的石塊,找到最脆弱的位置也能將它輕易擊碎,如此的用法也適合於廣闊的土地,不過實行起來可不是那麼簡單,還要藉助剛纔追夜使用過的願術。
‘芙蓉,結界佈置好了嗎?獎勵?好好好,事情搞定之後再說吧。你先和黑百合去跟追夜匯合,我等會兒就到。’
‘那我們等着你來寵幸哦,主人。所以,要平安回來啊。’
‘當然。應揹負這命運的,是我。’
看着狐耳娘朝着後面的退路跑去,黑龍再度在腳下的深坑擊下猛力一拳,隨即他在震動中挺直腰身,銳利的目光望向前方,那裡有個即將到來、卻能不能稱爲對手還很難說的身影。
————
至今戰況已經非常清晰。
妖怪一方贏了,追夜用三年爲代價準備的傾力攻擊,僅憑因一直和平而變得沒有警惕的萌仙是無法阻擋的。
復仇者在某種意義上是最強的。
但或許是即將接近尾聲,妖怪們似乎在爲撤退行動,萌仙這邊也更不用說,早就沒有可以一戰的力氣。
雪櫻不清楚整件事究竟如何,但眼前那個男人別有目的是肯定的。
‘沒想到會是你。’
‘其實我也懶得來。’
黑龍和雪櫻隔着五六米對視,看起來附近的結界並沒有發動,好像確認雪櫻沒有敵意一樣,明明是這麼的有殺氣。
‘……’
‘怎麼了,窘迫的都不想說話了?’
‘你想聽什麼?’
既然對手是因緣的少女,黑龍自然不可能和計劃之中那樣動手,原本他的預測是願望帶着追雪趕過來,然後在這個也是因緣之地的地方做個了結。
之前的歡樂校園生活只是一場夢,要表達出這個意思摧毀他們的信念。
不管怎樣,黑龍已經決定要破壞這裡。
‘提出拯救追雪的本人,現在卻站在這個不該站的地方,你這傢伙到底是想做什麼!’
‘顯而易見的事情。我準備破壞仙界,以這裡爲中心,讓這片已經腐朽的地方徹底崩碎。’
‘你這樣做知道後果嗎!回答我!’
少女大喊道。
的確,黑龍的行動大抵可以猜測出來,但雪櫻非常不理解,尤其是無緣無故要殺死仙界那麼多的生靈……不對,無緣無故,真的是沒有原因嗎?
這男人說過向仙界復仇是那隻名叫追夜的狐妖的目的。
雪櫻見過她,雖然那時候沒有任何異樣,但這個情報應該不假。
那麼黑龍是爲什麼而來?既然清楚那麼多的事實,這傢伙究竟——
‘……我也是復仇者。’
本就沒有隱瞞的必要,黑龍攤了攤手,很自然地描述道。
‘三年前的那場戰爭,我也參加了。爲此我失去了最重要的人,所以我要回到這裡報仇雪恨。’
‘你說謊。’
‘毫無疑問的真話。’
‘謊話!’
和這個男人相處了這麼久,雪櫻已經對他有了大致的瞭解。心裡話流出表面必定會轉換並負面的語言,也就是說基本上都是謊言或者玩笑,這傢伙是把真話藏在心裡的類型。
‘我也沒理由逼你相信,那是你的事情。但我的確是復仇者,苦痛折磨了我三年,如今終於能夠得償所願。’
瞬間黑龍露出殘酷如惡魔的笑容。
‘破壞了這裡之後一切都可以結束。’
‘纔不會結束。’
‘誰知道呢,我只是做好眼前的事罷了。’
又是一次大震動,都沒看到黑龍有任何動作,以他身後的巨大坑洞爲中心,向四周傳來無與倫比的衝擊。
‘到時間了。仙界的歷史會到此結束。’
從坑洞上方透出強悍的風壓,就像在積雨雲打開一個窟窿,無窮的氣流從底下涌上來,裂縫開始蔓延。
首先是雪櫻的腳下。
‘你快點離開吧,會死的。’
‘說什麼傻話,你也一樣吧。’
‘呵,我可跟軟弱的你不同,即使掉下去也能保證活着。’
‘說謊。’
少女依舊不退,照這樣下去,她難以在這險惡的崩壞中心倖免。
黑龍沒有在此隕落的意思,畢竟還有約定,但雪櫻就不一樣了,拖的時間越久,她必定難逃一死。
‘……快住手吧,你這樣做沒有意義的。’
‘這是我的臺詞。你想死嗎。’
‘你纔是,現在都不走是想死嗎。’
轟鳴在周圍爆響,幾乎掩蓋所有的聲音,在煙塵之中,黑龍和雪櫻互不服輸般對視。
一點也不有趣的玩笑。
黑龍完全笑不出來。
這丫頭是不是腦袋秀逗了?
好像不是,那是,充滿覺悟的眼神。
已經沒有時間了,整片浮空的大地正在崩壞,尤其是兩人腳下的土地明顯支離破碎。
‘趕快、走。’
‘已經來不及了,不論是我,還是受傷着的萌仙。’
‘……’
真是偶爾讓人歎服的女孩。
該說是笨拙還是聰明呢。
嘩啦啦!
塵土飛揚之間,地面陷落了,雪櫻趔趄了一下,隨着石塊往下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