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4、黃鬚兒,咪咪眼的女兒
沛國西,譙縣。
這座名叫譙縣的縣城是東漢時期中原的著名大縣城,人口達九萬之多,繁華非常,出過非常多的名臣猛將,就連“醫神”華佗也是譙縣人士。
披着黑色斗篷的咪咪眼,騎着黑色的絕影馬,懷抱着小鄭同,正在縣城裡來回穿梭。身邊是熙熙攘攘的人羣,三教九流,無奇不有。咪咪眼和小鄭同的眼睛一直在周圍的人身上來回掃着,似乎在找着什麼。
由於董卓大軍南征,整個中原的兵力抽調一空,正是咪咪眼出來活動的大好時機。以前戒備森嚴,檢查得很仔細的各路關卡,都因爲兵力不足而呈現出真空地帶。就因爲這樣,咪咪眼纔得到了混入譙縣這種大縣城的機會。
“小同,這些人裡有將才嗎?”咪咪眼壓低聲音問道。
小鄭同點了點頭道:“有一個,那邊的樹下靠着的那個砍柴的女人會武將技,是紅色的斧將,不過她自己好像並不知道。”
咪咪眼皺了皺眉頭,順着小鄭同的眼光看了過去,只見一個三十幾歲的粗魯女人,正揹着很大一捆木柴坐在一顆大樹下面,腰間掛着一把砍柴斧。
“年齡太大,這人我不要。”咪咪眼壓低聲音對鄭同道:“小同,你找人的時候只選十四歲以下的小女孩子,別找這種年齡大的。”
小鄭同眨了眨天真的大眼睛,好奇地道:“孟德姐姐,爲什麼咱們要選年齡小的呢?”
咪咪眼微笑着摸了摸小鄭同的腦袋瓜子,認真地道:“姐姐上次在陳留和董卓大戰,眼看要贏了,卻被好朋友背叛,結果全軍覆沒,所以姐姐再也不敢輕易相信別人了。經過長時間的深思熟慮之後,姐姐覺得只有小孩子是可以信任的,因爲她們的心思都像你一樣純潔,不會被利益引誘背叛,所以姐姐只要小女孩來做屬下。”
小鄭同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認真地道:“小同不會背叛,小同最喜歡姐姐了……”
咪咪眼笑嘻嘻地把小鄭同抱了一抱道:“好啦,小同睜大眼睛幫我好好找找,這個縣城人口很多,說不定就有沒長大的將才呢。”
小鄭同認真地找了起來。
兩人一騎慢慢地經過譙縣北面的貧民區,這裡和縣城中間車水馬龍的情況完全不同,沒有豪華的大車,沒有高頭大馬,只有一羣衣衫襤褸的窮人在骯髒的街道里掙扎求存。
街面凹凸不平,泥塵飛揚,夏日的炙陽烤着這片貧窮的街區,幾個被日光曬得全身黑漆漆的窮人歪睡在路邊,也不知道是沒力氣動還是不想動。
小鄭同拉了拉咪咪眼的袖子道:“姐姐……給他們一點錢好嗎?我奶奶說,做人要心懷天下萬民,不能眼看着別人受苦卻不伸出援手。”
咪咪眼嘆了口氣,搖頭道:“要救他們,不是給幾個錢就行的……幾個錢能讓他們過一天,不能讓他們過一世。要救這些窮人,需要的是推翻董卓那不靠譜的亂政,建立一個清平的天下,用合理的制度來保障他們的生活。”
咪咪眼嘴裡這樣說着,手上卻沒閒着,她從懷裡摸出了一把銅錢放在小鄭同手裡道:“去吧,把這些錢給他們……”
小鄭同抓着一把銅錢,從咪咪眼的馬背上溜了下去,走到路邊,將銅錢放在那幾個窮人手心裡,窮人們跪伏在地,“呯呯”給咪咪眼和鄭同磕了幾個響頭,這個小小的動作,使得咪咪眼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董卓這壞蛋,她得了中原大地的支配權,卻根本沒安心搞內政,一天到晚就知道窮兵黷武,到處亂打仗,從沒有想過怎麼給百姓帶來更好的生活。
她的惡搞使得中原大地原本就在旱災打擊下崩潰的經濟更加糜爛,到處是流離失所的百姓,餓得皮包骨頭的窮人滿城都是,連譙縣這麼繁華的地方也免不了變成這樣,那些貧窮的小縣城就不用說了。
咪咪眼捏緊了拳頭,心想:我一定要儘快將天下奪過來,拖晚一天,這天下就要糜爛一分。
突然,一陣噁心的感覺從她身體裡涌起,使她感覺到一陣反胃,咪咪眼飛快地從馬背上跳下來,跑到一條小水溝邊,彎着腰,對着水溝嘔吐了起來。
“姐姐,你怎麼了?生病了嗎?”小鄭同嚇了一跳,飛快地從旁邊跑了過來。
“沒什麼,嘿!”咪咪眼吐完了肚子裡的東西,甚至連酸水都吐了幾口,這才感覺舒服了點,她喘了口氣道:“小同,姐姐沒生病,只不過是懷上小寶寶了。嘿嘿!這是小事一樁,是女人都得經歷這一遭。”
“小事一樁?啊!”不鄭同驚叫道:“這是一件大事啊,我聽奶奶說過,女人懷上寶寶是非常難受的,要十分小心才行。”
“那是對於普通女人來說的。”咪咪眼驕傲地道:“對於爭奪天下要經歷的苦痛來說,這點麻煩算不上什麼,它打不倒我!”
小鄭同呆了一呆,和咪咪眼相處了好一陣子了,她也慢慢開始瞭解咪咪眼那驕傲得掉渣的個性,咪咪眼是不會認輸服軟的,不論是與人鬥、與天鬥、還是與她自己鬥,她都不會在任何時候流露出一絲軟弱,她的堅強和驕傲,的確不是區區懷孕就可以打敗。
“姐姐不是沒男人嗎?”小鄭同好奇地問道:“沒有男人也可以懷孕嗎?我聽奶奶說,女人必須和男人成親之後,纔會有孩子。”
咪咪眼嘿嘿地笑了兩聲道:“姐姐有男人,不過那個男人非常調皮,他不肯乖乖成爲姐姐的男人,卻非要姐姐成爲他的女人……哼……姐姐到處尋找將才,就是要打敗董卓,再打敗那個調皮的男人,讓他乖乖拜倒在姐姐的石榴裙下。”
小鄭同抹了一把汗,她才三歲大,還不懂什麼叫感情。但她心裡卻敏悅地感覺到,咪咪眼在說起“那個男人”的時候,雙眼中掩不住的思念之情。
“姐姐喜歡他嗎?”小鄭同歪着頭道。
“喜歡!”咪咪眼大方地道:“而且我知道他也喜歡我。”
“那你們還要打?”小鄭同完全不能理解大人的想法。
咪咪眼嘿嘿笑道:“小同,你碰上喜歡的小男孩子時,會不會故意去打他一下,或者扯他的衣服,踢他的屁股什麼的?”
“會呀。”小鄭同嘻嘻笑道:“宗寶將軍的兒子就經常被我捉弄哦,因爲我喜歡和他玩,所以故意整他,有一次還把他整哭了。”
“這就對了嘛!”咪咪眼笑道:“大人的世界其實和孩子的世界是一樣的,越是喜歡越要折騰,嘿嘿。不折騰出個勝負來,大人們就搞不清楚一個家裡由誰說了算。”
小鄭同似懂非懂地拍手道:“好的,咱們趕緊去找厲害的人幫忙,把那個男人狠狠地打一頓。”
“哈哈哈!不能打得太狠,打太狠了姐姐也會心疼的。”咪咪眼笑道:“走吧,趕緊去找人了。”
兩人正要翻身上馬,一個面黃肌瘦,頭髮都是黃色的小女孩跌跌撞撞地走了過來。她大約只有六七歲,全身都瘦得皮包着骨頭,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營養不良,她的頭髮非常黃,就像枯乾的野草一般亂糟糟地盤在頭上,小女孩走到了咪咪眼嘔吐的水溝邊,伸手去水裡想撈咪咪眼吐出來的東西,看那樣子,她餓得連別人的嘔吐物也打算撿起來吃。
這個動作嚇了咪咪眼一跳,趕緊從懷裡摸出一把銅錢遞給小鄭同道:“去給她……那東西也能吃麼?”
小鄭同拿着銅錢過去,拖住要在水溝裡撈嘔吐物吃的可憐小女孩,將銅錢放在了那個女孩手裡。就在這時,小鄭同突然全身一震,然後她連退了幾步,湊到了咪咪眼的身邊,壓低聲在咪咪眼耳邊道:“姐姐……這個黃髮小女孩,很強!非常強!如果她解了鎖……這天下能打贏她的人不會太多。但是這裡是縣城,我不方便用武將技來看詳細的情形……”
咪咪眼頓時大喜。
黃髮小女孩也不知道餓了多久了,她看着手裡的錢,淚水正在啪嗒啪嗒地流下來。
“你的父母呢?”咪咪眼柔聲問道。
“死了!”小女孩用低沉的聲音回道。
“你叫什麼名字?”咪咪眼已經打算將她拐走了。
“沒有名字,死去的爹孃叫我黃鬚兒……”小女孩有點害怕地道:“因爲我生下來的時候頭髮就是黃色的。”
原來不是營養不良,而是天生黃髮。咪咪眼點了點頭道:“我看你可憐,想收你爲義女,你願意跟我走麼?”
黃髮小女孩有點害怕生人,她用力捏了捏手裡的銅錢,又看了看水溝裡那骯髒的嘔吐物,對生存的渴望戰勝了恐懼,她對着咪咪眼可憐兮兮地問道:“當你的女兒能吃飽飯吧?”
“哈哈哈!”咪咪眼驕傲地笑了起來:“不光能吃飽飯,還能當大官,世襲封爵,笑傲天下!”
“不騙人?”黃鬚兒看着咪咪眼驕傲的笑臉和那自信的神色,不知道爲什麼就信了一半。
“來吧,跟我走吧。”咪咪眼伸出了自己的手。
黃鬚兒將自己瘦弱的小手放在了咪咪眼的手掌心裡。
“從今天起,你的名字叫曹彰!”咪咪眼對黃鬚兒笑道:“是我曹孟德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