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更)
又過了五六天,甯中則的傷也恢復得差不多了,她只是背心中劍,而且是被刺了一下,創口不大,雖然流了不少血,但經過十來天的修養,被刺傷的內臟都已經漸漸痊癒,基本的行動能力早已恢復,甚至已經可以凝聚起兩三成的功力。
但是正直御姐傷得太重,區區半個月還未能恢復多少,依然只能臥牀不起。不過她的精神倒是好了許多,現在可以自己坐起來,揮舞手腳。
早在好幾天前,甯中則就開始代替李巖來服侍正直御姐方便,抹身什麼的。李巖的工作減輕了不少,樂得清閒,便天天打坐練習全真內功。
這地窖之中環境簡單,人少清靜,不會受到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打擾,因此練起來功很容易進入明神靜氣的狀態,效果不錯,李巖感覺到自己的全真內功隱隱有要突破到第六重境界的勢頭,只需要再加把油,功力大進指日可待,更是發奮地練習起來。
這天傍晚,甯中則給正直御姐調了一碗麪糊糊,又給練功中的李巖遞了幹餅過來,三人一起吃過了飯。甯中則看着快要見底的乾糧袋,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我們的食物快要沒有了,清水也所剩不多,得考慮出去了……而且……我也很擔心氣宗的弟子們。”
甯中則收了七八個女弟子,正直御姐也有十幾個弟子,例如灑脫妹子令狐沖,小師妹嶽靈珊等人,就是她們兩人的弟子。這些下一代弟子武藝低微,最厲害的令狐沖也只有初中一年級的實力,別的大多還在小學三年級到五年級之間。
好在這些弟子都在黑木崖上學,若是華山之亂時她們也在山上,只怕現在都已經被劍宗剿殺光了。但就算她們逃過了這一劫,在黑木崖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因爲劍宗也有許多下一代弟子在黑木崖上學,華山之亂的消息只要一轉到黑木崖去,那些劍宗弟子肯定要開始向氣宗弟子挑釁,說不定會在學校裡上演各種暗殺,凌霸一類的事情,而失去了主心骨的氣宗弟子肯定心神大亂,面對劍宗弟子的進逼,她們多半是要吃虧的,這一點讓甯中則非常擔心。
李巖想起了灑脫妹子那爽朗的笑容,也有點擔心,點頭道:“寧姐姐說得有理,我們也差不多該離開這裡了,老是待在這裡也不是個事兒,而且食物也吃光了,想待也待不下去。好在寧姐姐已經恢復了兩三成的功力,提氣縱躍都沒問題,普通的江湖宵小之輩也不會放在眼裡了,我們此時離去正好。”
李巖又道:“我先出地窖去,察探一下華山的情況,摸清楚之後,我們就下山。”
甯中則道:“李少俠要小心……內亂纔過去十幾天,這時候劍宗的人只怕還很敏感,突然看到陌生人,向你出手的可能性很高。”
正直御姐也道:“李巖弟弟,你……千萬要小心啊,劍宗那些人兇殘得很,個個都是壞蛋,你若是被他們抓住,就凶多吉少了,就算報出你是黑木崖的學生,他們也有可能殺了你。”
李巖點了點頭道:“放心吧!我儘量不讓人發現。”
李巖輕輕地走到地窖門口的鐵板處,側耳細聽,外面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音。他確認了外面沒人之後,才輕輕地將鐵板滑開了一點點,然後探頭出去張望,此時天色剛黑,外面黑漆漆的,沒有一個人影。
李巖這才大着膽子鑽了出去,走出正直御姐的房間,站在滿天的星斗之下。
好久沒有這樣站在蒼穹之下了,在地窖裡一呆就是好幾個月,李巖差點就要忘記了空氣的味道,那空氣的清香味,讓他心神迷醉,他靜靜地站了一會兒,讓自己適應了外面的氣溫和光線,這才緩緩地向四周打量起來。
依稀還能記得正直御姐幾個月前押他上山的路,但那是正路,李巖絕不可能走那條路下山,他必須摸小路下山,不過他對華山不熟悉,要摸小路顯然得藉助正直御姐和甯中則的力量。
李巖重新回到地窖裡,低聲道:“寧姐姐,外面沒人,我們趕緊走吧。”
甯中則點了點頭,便要去背正直御姐,李巖突然心中一動,暗想:嶽阿姨壞心眼多得很,前幾天她還想出賣寧姐姐呢,讓寧姐姐揹她太不安全,萬一這貨鬧什麼妖蛾子就不美了。
他趕緊道:“寧姐姐,你大傷未痊癒,背個人奔走跳躍未免太辛苦,還是我來揹她吧。”
甯中則道:“哪有此事,我已經恢復了兩三成的功力,現在行動能力已經遠超普通人,普通人都可以揹人走山道,我自然也可以。”說到這裡,她突然“哎呀”了一聲,臉露恍然之色,尷尬地道:“不好意思,我又自作多情了,掌門師姐果然還是應該由你來背纔對,你們正好親近親近……”
李巖走到正直御姐身邊,哼哼道:“走了,咱們出去了,我來揹你下山。”
正直御姐道:“男女授受不清,我覺得還是師妹揹我好些。”
“授你個頭。”李巖道:“如果你不讓我背,後果你懂的。”說完他又湊到正直御姐耳邊,低聲道:“現在甯中則的功力只恢復了兩三成,還不是我的對手,她護不住你,你若是不乖乖聽我的話,嘿嘿……”
正直御姐大汗,趕緊道:“咳,我覺得師妹重傷未痊癒,還是李巖弟弟揹我更好。”
李巖嘿嘿笑道:“這樣就乖多了。”
他抻手將正直御姐拎起來,背到背上,雙手向後一環,很自然地就託在了她的翹臀上面。正直御姐的臉立馬就紅了:“這……這樣背不太好吧,麻煩你挽住我的腿窩就好,那樣也可以揹人的。”
李岩心中暗罵:前些日子練辟邪劍法時,主動把翹臀湊到我手上來強逼着我摸了無數次,現在又來給我裝?哥偏要摸,折騰的就是你。不顧正直御姐的反對,故意用手託着她,還用力地捏了兩下。
正直御姐苦笑了一聲,形勢比人強,她只好忍了。
三人出了地窖,甯中則在前面領路,李巖揹着正直御姐在後面,小心翼翼地走後山小路下山,甯中則和正直御姐都是從小在華山長大的,對這裡極熟,雖然天色已黑,但甯中則走在小路上卻似走在自家的後院,熟悉無比。
三人經過一片黑漆漆的山崖下,此崖極高,非常險峻,李巖仰頭望了望,只見山崖黑漆漆的有一種要壓下來的感覺,忍不住道:“這崖倒是挺別緻。”
甯中則低聲道:“這是思過崖,咱們華山派的人如果犯了過錯,就會被罰到思過崖上面壁思過。”
李巖“咦”了一聲,這不就是《笑傲江湖》中令狐沖學會獨孤九劍的地方嗎?
正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說話聲,而且這說話聲還是向着他們三個來的。三人都吃了一驚,甯中則趕緊向道旁的草堆裡滾去,李巖也揹着正直御姐跳進草叢,三人伏在一堆亂石之中,屏住呼呼,不一會兒,就見到山道上走來了兩個人影。
其中一人走在前面,身材嬌小,看起來像個女子,後面一個則比較高大,明顯是男子。只聽那男子道:“風師叔,您真的要去思過崖面壁思過?”這是封不平的聲音。
那走在最前面的女子就是風師叔,也就是風清揚了,她輕嘆道:“是的,我要上思過崖去面壁五十年,沒什麼緊要的事別來見我。掌門師侄,今後華山派就交給你了,這一次劍氣宗大戰,華山派的好手摺損了一大半,實力大不如前……你可要認真地管理,重振我華山派的聲威。”
封不平立即道:“風師叔,只要有你在,我華山派就不會比任何一個門派差,您又何必非要上思過崖去呆上五十年……那也太久了,請您坐鎮在派中,做個供奉長老吧。”
風清揚嘆道:“這次劍氣之爭,我犯了兩大過錯,不去面壁是不行的。”頓了頓,又道:“第一個過錯就是被氣宗的人使計騙下了華山,雖然我中途折返,但終究是來晚了一步,沒能阻止劍氣之爭,導致華山派大亂,死傷無數,這個過錯就足夠讓我面壁十年。第二個過錯,就是因爲上當受騙,心浮氣燥,心神大亂,向氣宗的同門出了手,殺死了好幾個師兄師弟……唉……這個過錯起碼得讓我面壁四十年。”
封不平道:“風師叔,這可真不能怪你啊,您這麼高貴典雅的女人,氣宗居然想到用一個妓男來騙你,這行爲簡直令人髮指,換了師侄我,也是忍不住要大開殺戒的,錯不在你,而在於卑鄙的氣宗人。”
風清揚搖了搖頭道:“無論如何,殺傷同門就是大錯,你不用再勸,我今生已經沒臉再見世人了……不過……如果華山派碰上滅派級的大禍,你可以派人上山來找我,我也不會坐視華山覆滅而不出手。”
封不平聽了她這句話,才鬆了口氣,其實他也不希望風清揚繼續留下,她的武功太高,若是留在華山派中,封不平這個新任掌門就無法服衆,所有人的心都會向着風清揚,只有她離開了,封不平才能真正坐穩掌門之位,所以風清揚要去歸隱,對他來說求之不得。但是失去這樣一個大高手,華山派也有可能被別的門派欺壓,所以她答應偶爾出手相助,那就最好了,既可以保證華山派擁有一張王牌,又可以保證封不平權勢不丟,當真是一舉兩得。
風清揚和封不平不再交談,只是默默地向着思過崖爬了上去,看樣子封不平打算虛情假意地送她上崖,假裝噓寒問暖什麼的,實際上是想摸清楚風清揚的住處,將來好再利用她。
李岩心中暗罵他無恥,但卻不敢跳出來明罵。
等兩人走得遠了,甯中則才鬆了口氣道:“好嚇人,我們差點迎頭撞上風師叔和封不平,以我們三個的戰力,風師叔伸一根小指頭就能碾死。”
李巖低聲道:“我倒覺得她一點也不危險,肯定不會對我們出手,倒是封不平更危險些。”
正直御姐也道:“嗯,李巖弟弟說得對,聽了剛纔那番話就明白了,風師叔不會再向氣宗的人出手了,封不平纔是真正的威脅,我們趕緊下山吧。”
三人不敢稍有停留,趕緊加急下山,一路急趕,直到天光微微亮,才終於來到了華山腳下,前方有個小鎮,但甯中則和正直御姐都不贊成到鎮上去,因爲這個鎮子是華山派的勢力範圍,裡面肯定有劍宗的眼線。
甯中則有點六神無主地道:“今後我們怎麼辦?現在天下之大,卻沒有我們的家了……”
正直御姐道:“去黑木崖吧,我好歹算是黑木崖的外聘思想品德老師,在那裡有職工寢室可住,也算是我的半個家……總比流落在江湖上要好。”
李巖卻眉頭深皺,以前,他一直把黑木崖當成自己在這個世界裡的家,但經過了辟邪劍法事件之後,他卻有了另外的想法。東方姑娘在他心中,變成了一個更加難以猜透的人物了。她究竟是人妖還是女人?她究竟是如何練成的《葵花寶典》?她究竟要對自己做什麼事?
這幾個問題,在李巖的心中縈繞難解。
如果東方姑娘是個人妖,那李巖是絕不願意再回黑木崖去,被人妖逼着練《葵花寶典》,那光是想想就噁心。如果她是女人,李巖就免不了會想起東方姑娘爲了練《葵花寶典》,而將某個不知名的倒黴男人,按倒在牀上強行那啥的畫面……想想正直御姐對自己做的那些事,想想她當時那需索無度,極度空虛的樣子,又是一陣噁心。
李巖下意識地,有點排斥黑木崖這個地方了,他不想回去,不想面對東方姑娘那叵測難明的心思。雖然東方姑娘從來沒有逼過他什麼,但他不能接受這種一直被人暗中窺視的感覺,真的讓人很不舒服。
現在想來,禿鷹和白頭仙翁衝進富二代妹子的房間裡搶奪辟邪劍譜時,童百熊和張乘雲突然出現,他們並不是在暗中監視富二代妹子,顯然是在監視自己啊。
再仔細想來,白猿神魔張乘雲說喜歡自己也是假的吧,她奉東方姑娘之命跟蹤自己,被謝煙客發現了,才只好編出個喜歡自己的慌話……
再想想杏子林之戰,東方姑娘爲什麼知道得那麼清楚?顯然不光是聽了馬尾辮妹子的報告,而是派了別的人在暗中跟蹤自己。
誰能忍受一直被人監視着過活?就算對方是善意,也無法接受。
李巖忍不住開口道:“我不回黑木崖了!我要逃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