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直身子,居高臨下的俯視他。
刷——
她忽地抽出別在腰間的那把匕首,冷冷的盯着他。
難道這妖女被自己煩了 ,要殺了自己以絕後患?
祁向天這樣想着,但覺眼前銀光一閃,那匕首揮過後,竟未刺向自己,而是乾淨利索的割開了那縛住他手腕和腳腕的繩索。
妖女竟會砍斷繩子?機會來了!
他愣了一下,下一個動作就是一個鯉魚打挺想從牀上躍起,不想身體壓根都不聽他的使喚,軟綿綿的癱在牀上。
“你……”
“忘了告訴你,那種啞藥還有個作用,能讓人暫時變癱,不但四肢綿軟無力,就只剩一個腦袋可以動。不過,你也別想跑,給你割斷繩子,不過是想讓你明天不要太丟臉,因爲曾經有個傢伙說過我做事老是不爲別人着想,你看,我這多麼的爲你考慮啊!”她說着拎起那一團她扔在牀緣的他的外衫,對着青銅鏡開始穿衣。
這衣衫一穿上,配上完美的人皮面具,她活脫脫變成了牀上的祁向天。 wωw•ttKan•℃O
祁向天也轉頭在看她,他開口說了一句話,卻發現屋中並沒有他說話的聲音,他知道那是藥的藥效開始發揮出來,害他變成了什麼也不能說的啞巴,他不由狠狠的盯着她,眼神兇狠得就像恨不能一口吞了她。
金瓔瓔自然是看到那兇狠的眼神,她依舊微笑道:“你別惡狠狠的瞪着我啊,現在我打扮好了,剩下的就是該給你打扮了。”
祁向天一聽,心說不妙。
下一刻,他看到金瓔瓔去了桌邊拿過女人用的胭脂水粉,湊近他的臉,沾了脂粉就開始往他臉上塗抹着,祁向天一看,腦袋裡轟的一響。
這丫頭想幹什麼?莫非想把他扮成女人?
這可是奇恥大辱啊!他堂堂七尺男兒。怎麼被扮成一個女人,若是給兄弟們知道了,這可是多丟臉!
他氣憤的拼命地擺動頭顱,不讓她塗抹,無奈金瓔瓔用胳膊肘抵住他的臉不讓他亂動,硬是將帶着香氣的脂粉給他塗了厚厚一層。
他感覺自己的臉上被一層厚重的東西給遮蓋住,讓他覺得很是難受,開口想破口大罵,卻被金瓔瓔一把重重掐住下巴,她不顧他的反抗。將口紅紙給放在他的脣縫之間。伸出拇指和食指捏住他的上下兩脣重重在那紅紙上猛地往下一按。
那脣色果然紅得嬌豔欲滴。
金瓔瓔這才放開他的臉。站起來退後一步,仔細的端詳着。
只看了兩眼,她的秀眉就皺起,兀自搖搖頭。似乎對這張改造過的臉並不滿意。
燭火下。
那張臉原本古銅色的膚色被脂粉遮擋住,呈現出雪白色,脣也紅得鮮豔,雖然略微大了些,但也顯得別有一股妖嬈的味道,唯一不協調的就是那對很粗濃的眉毛,那對眉毛眉色很黑,又濃,極其破壞這張臉的美感。
她尋思了一會。從小皮革裡掏出把小刀,刷刷將他的眉毛刮光了,又用煙碳筆給他重新畫了個柳葉彎彎的眉,這才退後兩步仔細的端詳了一陣,方纔滿意的點點頭道:“好一個千嬌百媚的大美人!”
祁向天肺都要氣炸了。金瓔瓔的話像火藥點燃他潛藏在胸口的憤怒,他張開嘴噼裡啪啦的想痛罵一番,卻發現也做不到,他恨得是差點閉過氣了。
金瓔瓔纔不管他有多憤怒,她先將自己脫下的大紅喜袍給他套上,拉過錦被將他給蓋好,又將他的臉給掰正,不顧他的怒目而視,將他的髮髻打散開,像女人一般鋪散在枕頭上。
做完這些,她滿意的望着枕上人。
枕上人柳眉纖纖,肌膚若雪,髮絲根根漆黑油亮,就是一雙眼睛很憤怒地瞪着,像要吃人般,閃着兇狠的光,即便是這樣,經過金瓔瓔的巧手裝扮,再加上這個祁向天本身就長得很不錯,他依舊美得動人。
金瓔瓔看這他憤怒的眼神,忍不住感嘆了一句,“好一個憤怒的美人!”
她伸手拍拍他的臉頰,正色對他道:“我要走了,你以後別再讓手下的人下山去搶那些窮人了,那些窮人本來就很可憐了,吃穿都朝不保夕,你們還真黑心,連那麼窮的人都搶,還是不是人吶!你以後最好收斂點,否則因果皆有報,善惡到頭終會招報應的。”
聽了這番話,祁向天露出吃驚的眼神,但他苦於服下啞藥,無法開口,只是用困惑的眼神望着她,“啊啊”了兩聲,又搖搖頭。
金瓔瓔搖頭嘆氣,“你是賊王,有膽做就該有膽承認!敢做又敢當,纔是真正的男子漢!”
她不再與他說話,轉身走到銅鏡邊,對着銅鏡照了照,又整了整頭髮和衣領,正打算出去時,忽而想起現在已經是夜裡了,這夜裡黑燈瞎火的,下山的路她也不認識,就算出去給她逮到個寨子裡的人,利用祁向天的身份下山,別說路不好走,沒準還會讓人生疑。
看來只好等到天亮後再行動,她嘆息一聲,轉過臉,望向牀上的祁向天,嘆了口氣,“唉,其實我也不想陪你,可是老天爺現在不讓我走,那我就只好陪你到天亮。”
她的話剛剛說完,忽聽房間的門砰地一腳被人給踹開了!
“爹!”一個怒氣沖天的少女聲音人未到,聲音先至。
金瓔瓔吃了一驚,着實不想竟會有人夜闖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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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一腳踹開的房間門口,迎着光衝入一個來勢洶洶的少女。
少女生得嬌俏可人,此刻正柳眉倒豎,雙目圓睜,她一衝入房內,見到金瓔瓔扮成的祁向天就大嚷大叫道:“爹,你怎麼可以做對不起孃的事!”
金瓔瓔聽了這話,有些明白她是誰了。
從她的話來判斷,她應該就是祁向天的女兒,因此,纔有這樣大的膽子,敢夜闖新房發飆。
她立刻冷靜下來,用祁向天的聲音斷然喝道:“放肆,爹的事情輪不到你管!”
“怎麼輪不到我管?”少女憤怒的吼道:“您曾說過會一生一世只愛我死去的娘,怎麼可以去娶別的女人!”
金瓔瓔一看這事棘手了,看來肯定是這少女反對她爹強娶自己,但是,現在不管眼前的少女有多憤怒,有多不滿,她都該設法把她弄出去,不能讓事情穿幫,畢竟,她不是真正的祁向天。
於是,她冷着臉,用賊王的口氣威嚴的斥道:“你娘若是在天上,必定也會同意我的做法的!你還不快出去!”
“爹,我就不出去!”少女扭動着身子,噘着小嘴耍着性子就是不走。
金瓔瓔見狀,表面上不動聲色,心裡是給急死了。
兩人不由冷冷對持。
燈火下,金瓔瓔扮成的祁向天不怒而威,目光中透着凌厲,她用眼神想氣走眼前的少女,那少女俏臉含着怒氣,也並未像金瓔瓔所想的那樣,一生氣就跑出屋,而是偏着臉,氣呼呼的瞪着她的“爹”,毫不示弱。
房間裡,靜得幾乎能聽到急促的呼吸聲。
吧嗒——
一物骨碌碌從牀上滾下來,那物跌下來的響聲在靜謐之中顯得格外清晰。
兩人齊齊望向聲音傳出的地方,但見牀下跌下了一個小木枕。
祁向天的頭也轉向這邊,正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在望着自己的女兒,那眼神有着求救的意味。
金瓔瓔一見,就有幾分明白了。
這賊王不甘心成這樣,在向自己的女兒求救呢!他有意用頭將枕頭頂落在地上,以期引起女兒的注意,能夠因此而獲救。
金瓔瓔雖然不是很擔心會被眼前少女察覺真相,畢竟,她對於自己的易容術還是很有自信的,但是,這夜長夢多的事也不好說,萬一真給眼前少女看出什麼端倪就麻煩了。
於是,金瓔瓔斷然打破沉寂,厲喝一聲,“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不聽我的話!”
“爹,你被這女人迷得神魂顛倒了麼?”少女噘起小嘴,眼睛自然而然瞟到了牀上。
牀上,那個女人臉轉向這邊,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在看着自己,她嬌豔欲滴的紅脣開闔着,卻沒有任何聲音傳出來。
視線不經意的下移,她的目光在一晃眼的瞬間忽然定住了。
牀下擱鞋用的鞋架上,凌亂的擺放着一雙男式的鞋子。她的目光在鞋子上轉了一下,面上閃過一絲訝異之色。
她鼻孔裡重重哼了一聲,“我倒要看看,是什麼樣的女人,能將爹您迷成這樣!”
在金瓔瓔猝不及防之下,忽地一把掀開牀上的錦被,牀上的祁向天無遮無掩的暴露在她的眼前。
錦被之下,被扮成女子的祁向天,身着大紅喜袍癱軟的側臥在牀上,喜袍寬大的褶皺遮擋住他壯實的身材,只是身材偏於乾癟,胸前都不見峰巒起伏。
她還待再細看,金瓔瓔已衝過來,一把搶過錦被嘩的一下蓋住祁向天的全身,不悅的責備道:“你做什麼,會嚇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