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飯,是方賀送來的。
辰辰吃過了午餐又去旁邊的小牀上睡午覺了。
方賀就陪着初小九,低聲絮絮叨叨講五年前的事。
之前許多沒講的細節,方賀又翻出來細細地講。
初小九聽得心裡一顫一顫的。
慕雲天當真對她付出了太多太多,他的情誼,恐怕她這輩子都還不完。
方賀講到最後居然哭了,抹着眼淚低聲道:“昨天是叔叔跪下求他放過你。你生死未卜的那個情況,我覺得他也是被逼無奈,最終同意了……”
原來是這樣!
初小九恍然。
初小九心裡有些慚愧。
她記憶出了問題,對家人、朋友那般懷疑,甚至發怒咆哮。
她握住方賀的手,道歉:“之前懷疑你,真是對不起。”
“別這麼說,根本不是你的錯。始作俑者,還不是我那個堂哥!”方賀忿忿不平。
說起方無若,初小九又細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方賀問:“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即使我堂哥那樣欺騙了你,甚至抹除了你的記憶,你還是要和他在一起嗎?”
“……”初小九沉默了片刻,轉眸看了一眼在不遠處熟睡的辰辰,低聲道,“我只是想讓辰辰,和他的爸爸在一起。”
下午。
隨着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方無若邁步進了病房。
“小九!”
初小九和方賀都是一愣。
方無若微微喘息地站在門口,修剪的整齊的頭髮,俊朗的容貌。
“無若?”初小九喃喃發聲,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方賀站起來,三步並作兩步走過去。
掄圓了胳膊,啪地,扇了方無若一巴掌!
方無若硬生生地受着了。
然後,臉色略有難看地,瞥了方賀一眼,卻並沒有和她計較。
而是快步走到初小九牀畔。
“小九,你怎麼樣了?”
初小九百感交集,看到方無若臉上還青青紫紫的,更是嘴脣發顫,眼含淚水,不知道說什麼好。
方賀卻氣道:“你居然還敢出現!你騙的我們好苦!你這都做了什麼事!”
方無若沉聲:“我是有苦衷的!”
“有苦衷也沒有這麼幹的!”方賀怒道,“我真的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你叫我怎麼說你好……”
“方賀。”初小九在一旁叫停了方賀質問,“你先出去吧,我和無若說說話。”
方賀喘了口粗氣,只好出去了。
“你去哪了?我怎麼找都找不到你。慕雲天他沒有把你怎麼樣吧?”初小九看着方無若,關切地問道。
“他把我弄到他島上了,倒是並沒有對我做什麼。”方無若解釋了一句,又擡眸,看着初小九含淚的眼睛,“以前的事,你……都知道了?”
初小九點點頭。
方無若一陣默然。
握住初小九的手,也暗暗用力。
“我已經和慕雲天約好了,我和他離婚。”初小九道。
方無若一滯,擡眸驚道:“他同意了?”
“嗯。他同意了。”初小九頓了頓,又低聲緩緩道,“不管之前怎麼樣,我都不想計較了。我現在,只是想辰辰好好的。”
方無若心中恍然:“怪不得他派飛機把我接了回來。”
“小九。”方無若緊緊握住初小九的手,“你放心,我會讓你和辰辰都幸福的!”
……
辰辰午睡醒來的第一時間,就見到了牀邊坐着個男人,是那個視頻裡常常出現的爸爸。
他揉了揉眼睛,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初小九在一旁笑着:“辰辰,不是一直吵着要見爸爸嗎?現在爸爸真的回來了,開不開心?”
辰辰還是怔怔的,似乎沒從睡夢中徹底甦醒過來。
方無若走過去,將辰辰抱起來。
吧唧一下,在他的小臉蛋上親了一口。
辰辰似乎這才反應過來。
轉過頭,盯着方無若的臉看了好久,然後,嘴角慢慢地浮上一個靦腆的笑容。
“爸爸?”辰辰害羞地小聲叫了一聲。
“哎!”方無若大聲答應了,笑得很開心。
初小九在牀上見這父子二人嬉笑的模樣,在雨後的陽光中,顯得格外的美好動人。自己也不由地浮上欣慰的笑容,連日來心裡的霧靄,也頃刻間驅散了很多。
父子倆嬉鬧了一陣,辰辰蹦跳着跑到初小九牀邊,奶聲奶氣道:“媽媽,可不可以借給我手機用一下?”
“嗯?”初小九不解,“幹嘛?”
她被慕雲天沒收的手機,慕雲天已經讓海恩還給她了。
“當然是要打電話啦!嘻嘻!”辰辰高興地在牀上打滾,“我要給慕叔叔打電話!”
此言一出,初小九心裡一頓,擡眸看辰辰身後的方無若,果然他的臉色也瞬息難看了幾分!
“爲什麼要給他打電話啊,別打了。”初小九略帶尷尬地勸道。
辰辰咯咯笑道:“慕叔叔是我的好朋友啊,我有這樣的好消息,當然要和好朋友分享了。”
“別瞎說!他什麼時候成你好朋友了!”
初小九用餘光都能看到方無若的臉徹底黑了,此時趕緊想制止辰辰再這樣不知輕重地說下去。
“他不也是媽媽的好朋友嗎?”辰辰瞪着大眼睛脆生生地繼續說,“慕叔叔和我講了媽媽上大學的時候許多好玩的事,還有我不知道的媽媽的愛好,什麼喜歡抓娃娃啦,喜歡吃提拉米蘇啦……可有意思了!”
“……”初小九一滯,一時有些晃神。
自從有了辰辰之後,她也沒時間考慮自己喜歡什麼,幾乎都忘記了自己那些小癖好。
可是,她忘記的點滴,他卻都還記得……
說話的功夫,方無若已經聽不下去,快步走出了病房。
終究,初小九沒有給辰辰手機讓他打這個電話。
她欠他的,已經還不起,怎麼可能讓辰辰再來刺激他?
……
之後的兩天,慕雲天好像失蹤了一樣。
初明心、方賀、海恩,都輪番來病房送吃送喝,唯獨慕雲天,卻連一面都沒有露。
初小九也沒想到慕雲天會做得這麼絕,反而讓她心裡的虧欠之意更濃了。
幾次吃飯的時候,她都是一粒一粒地吃米,心不在焉的。
方無若看在眼裡,朗逸的下巴緩緩繃緊,卻還是沒說什麼。
兩天後,初小九出院。
出院之時,她給海恩留了個紙條,讓他轉交給慕雲天。
紙條上只有簡單的一句話:欠你的,下輩子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