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凝沒有想到,哥哥來見的客戶,竟然會是靳非鈺。
自從上次遊輪一別,他們兩人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見面,這一次,簡凝冷着臉咬牙,不願意讓哥哥難做,可也絕對不會勉強自己。飯桌上,她從頭到尾沒有看靳非鈺一眼,就算最後他主動敬酒,她也只是扯了扯嘴角:“抱歉,我不敢喝。”
誰知道這次的酒裡會有什麼?!
惹不起,她躲得起!
靳非鈺深邃的黑眸裡略過一縷玩味的笑容,不再說話,只時不時的看上她兩眼。臨走時,他道:“簡小姐,我聽說你最近又在和陸子霖鬧離婚?你們這對冤家,打打鬧鬧的也沒個消停。”
“和你有關係?”簡凝木着臉,這人怎麼這麼煩啊?他又在打什麼壞心思?
“呵呵,沒關係。我只是聽說你從茂天離職了,那麼,日後,恐怕就不會有像你這麼盡職盡責的員工了,真可惜。”他將手中的紅酒一飲而盡,漆黑的眸子裡噙着簡凝看不懂的異光。
可惜麼?
離開茂天,她心裡也不是不可惜的。
只是,既然做了決定,就應該無悔。她從來都不是矯情的人。
“簡小姐。”簡凝不迴應,靳非鈺看着她的目光,複雜多變,“我幼年時,和陸子霖關係很好。記得有一次,我們放學後沒有回家,而是偷偷跑去打遊戲。”
簡凝蹙眉,他跟她說這些做什麼?
“遊戲室的位置很偏僻,要穿過一條漆黑的小巷子。”
“如果是要緬懷過去,這些話你應該去跟陸子霖說,而不是和我說。抱歉,我不會幫你傳話。”簡凝轉身離開。
靳非鈺道:“既然你不想聽,那便罷了。簡小姐,如果你以後有興趣,記得一定要給我打電話,我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呵……她是瘋了纔會給他打電話!
……
從飯店離開後,簡銘送簡凝回家,在路上,簡凝問簡銘怎麼會和靳非鈺扯上關係,他笑了笑,“一樁民事糾紛。你也知道,你哥我是吃這碗飯的,難道要我有生意不做?”
“不是,哥……”簡凝咬了咬脣,“像靳非鈺這種人,沒有合作的必要,他是個小人,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在背後給你捅刀子。”
“是嗎?幾次接觸下來,他可不像你說的那般不堪。”簡銘皺了皺眉,似乎是想起了什麼,“阿凝,我第一次和他見面時,就覺得奇怪,總覺得以前好像是在哪裡見過,很熟悉。”
“以前麼?不太可能。我聽說他十幾歲就去了美國,最近纔回來。”
“也許是我記錯了吧!年級大了,記性就差。”簡銘自嘲的勾了勾脣角。
“哥,你才三十五歲!”簡凝嗔怒。
“呵呵,到了,哥等會還有事,就不送你上去了。”簡銘把車停在小區門口,親眼看着簡凝走進去後纔開始離去。
第一次見面時的熟悉感怎麼也驅不走……
簡銘是律師,看人很準,只要是他見過的人,不論過去多少年,都不會忘記。到底是在哪裡見過?蹙着眉頭,簡銘分了神。柏油馬路上,一隻小狗突然竄了過去,簡銘連忙急踩剎車,整個人往前猛然一衝。
幸好,沒有出事故,也沒有壓死小動物。
他出了一身冷汗,慢慢的車停靠在路邊,搖下車窗透氣。靳非鈺……經過剛纔的事情刺激神經,簡銘好像有點想起來了。
很多年前,他渾身冷汗的衝到警察局,一眼就看見了阿凝熟睡的小身子。她躺在一個小男孩的背上,睡着了。
——你是她的家人對吧?喏,交給你。
——你救了我妹妹?謝謝啊。你叫什麼名字?
——要報答我?行,給我錢。
——我身上帶的現金不多,只有幾千塊,你跟我們一起去醫院,我看你的腳也受傷了,等下再去銀行取給你。
——不用了,這些錢夠了。現在我們兩清,誰也不欠誰。
是他!
當年在警局裡,他見到的小男孩就是他!靳非鈺!
怎麼會……
當年救下阿凝的人應該是陸子霖纔對啊?怎麼會是他……
簡銘擰着眉,仔細回憶。過去了十幾年,具體的情形他是真的記不清楚了,只記得當年阿凝被人綁架,他急瘋了,最後警局打電話給他……這件事過去不久,阿凝就告訴他說,她找到了救自己的人。
當時他們還那麼小,他以爲小孩子嘛,過幾天就會忘記了,可沒想到阿凝那傻丫頭竟然一直記在心上,還爲了陸子霖那混蛋付出了那麼多!阿凝執意要嫁給陸子霖時,他憤怒極了,也沒有去查過……
都過去了十幾年,誰會去關心這個?!
這還能搞錯?
或許,是他記錯了?他認錯人?畢竟過去這麼久,人的長相也會發生一定的變化,他認錯也是有可能的……
抿着脣,簡銘繼續開車。
……
往事如風,當執念引導着我們向前進時,誰會去想,我爲什麼要這麼做?我這樣做是不是對的?
簡凝不想再和“陸”這個字有任何關係,但是,天不遂人願,陸子橙的一個電話,讓她不得不八百里加急的趕了過去。
“嫂子,我懷孕了……怎麼辦,我懷孕了,怎麼辦……”陸子橙哭着拉住她的手,懷孕試紙上的兩條紅槓很是晃眼。
這孩子的父親,不消說,一定是……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當年她未婚先孕,難道要讓陸子橙再來過一遍她過的生活嗎?
不要!
不可以!
簡凝努力忍住自己,哄了哄,帶她去醫院,“先去醫院檢查,確診再說。子橙,不要怕,我在這裡,一切都交給我。”
“嫂子……嗚嗚,我以爲你不會願意再管我了,嗚嗚……”陸子橙抱着簡凝大哭,自從湯圓失蹤一事後,簡凝對她的態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又因爲黃麗雯在中間的挑撥離間,她更是認爲簡凝恨她恨的要死……
可是她發現自己懷了孕,身邊一個可靠的人都沒有,她不知道自己可以依靠誰,可以跟誰說……只有簡凝……只有曾經那個待她如親妹妹的好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