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住了不到半年,王惠的爸爸因爲一次意外去世,等到奶奶想到要回王惠的房子時,二叔卻早已經將那房子過戶到了自己的名下,而且還把自己跟大哥換的房子也收了回來,奶奶一氣之下,帶着王惠要去打官司,可是,卻請不起律師,最後還是大院裡的那些老鄰居看着祖孫倆可憐,讓她們在樓與樓之間,搭了一間前後都見不到陽光的矮小房間,暫且的住下。
“奶奶,飯已經做好了,您快回家吃吧。”王惠有些納悶,今天奶奶收拾東西,怎麼這麼慢呢?只聽着外面,咣噹一聲,王惠嚇了一跳,連忙跑出去。只見早點攤上的東西,散亂一地,奶奶臉色灰色的,躺在了地上,口中不時的吐出白沫來。王惠驚恐萬狀,忍不住的大聲叫道:“救命啊,救命啊……”
收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那一天,正是奶奶發喪的日子。王惠此時,被叔叔嬸嬸攆到一邊,他們忙碌着迎接着來往的賓客,王青穿着孝服,而王惠,此時就像個外人一樣,只能遠遠的站在奶奶的靈堂邊,含着一汪眼淚,巴巴的望着。
鄰居那天幫着把奶奶送到醫院之後,聞訊而來的叔叔嬸嬸,立刻把王惠哄出了病房。過了片刻,王惠就聽到了病房內,急促的呼救鈴聲響起,她拼命的想衝進去,卻被叔叔抱住,不讓她見奶奶的最後一面。
想到這裡,王惠頓時哭得幾乎暈了過去。現在,就連爲奶奶守靈的資格也剝奪了,王惠又想到了那一片翠藍的湖水,奶奶,奶奶,您等着我,孫女陪您一起去……
“惠惠,惠惠……”一聲聲慈愛的聲音,緩緩的迴盪在王惠的耳邊,她擡起婆娑的淚眼,四下看了一眼,沒有發現誰在叫她,只是這個聲音,卻如此的熟悉,好像是,好像是奶奶的聲音。
“奶奶,奶奶……”王惠忍不住呼喊道:“奶奶,您在哪裡,您在哪裡……”
鄰居鄭奶奶實在忍不住了,連忙走過來,心疼的摟住四下張望的王惠,柔聲道:“好孩子,奶奶走了,你不要傷心了,你要好好的,不然,奶奶看到了,也會傷心的。”
“沒有,沒有,奶奶在跟我講話,奶奶還在,奶奶還在……”王惠此時哭得已經哀哀欲絕。鄭奶奶抱住她,另有幾位老鄰居,也圍過來,一邊安慰着王惠,一邊陪着落淚。
叔叔王寒文冷着臉,望着這邊。王惠畢竟是他的親侄女。他想着,自己這些年來,對王惠不管不問,又把她家的房子霸佔住了,心中多少有些愧疚,剛想走過來,勸勸王惠。卻見老婆劉麗娜氣勢洶洶的衝了過來,推開衆人,扯住王惠,立刻揮起手掌,就要落下去。
衆街坊趕緊的護住王惠,忿忿不平的嚷道:“劉麗娜,你想幹什麼,欺負孤女嗎!”
“我,我,我……”劉麗娜也不敢惹這些老頭老太太,倒不是怕他們會怎樣,只是怕他們家
的兒女不會放過自己,她氣哼哼的揪住王惠,指着她那一張哭得紅腫的面容大聲道:“你們看看,我婆婆原來活得好好的,身體健康的很,就是她,就是她剋死的,她就是個掃把星啊!”
“胡說八道!”鄭奶奶忍不住了,她看着王惠長大,這孩子,從小就善良,膽子又小,就爲了這個掃把星的名字,受了多少欺負。現在,最疼愛她的奶奶又去世了,她跟王奶奶最相好,怎麼能容這個惡女人再來欺負王惠,立刻拉過王惠,對着那些老街坊嚷道:“說什麼這孩子剋死了奶奶,簡直就是放屁!她自己住着王惠家的房子,天天冬暖夏涼的,卻把婆婆和孤女,攆得只能住在見不到陽光的小趴趴棚裡,我看,王奶奶就是你虐待的!”
“我,我哪敢去虐待婆婆,王大媽,你一個外人,處處幫着她說話,是不是有什麼好處?”劉麗娜一張嘴,再不饒人半點。
“對,我是有好處,我這樣做,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不怕半夜睡不着,被噩夢嚇醒!”鄭奶奶也不甘示弱,立刻反擊。
“你,你……”劉麗娜再想不到,此時鄭奶奶會爲了王惠,跟她翻臉,她想罵,又不敢,不罵,心中又憋着一股氣。她看看王寒文,一腔子的氣,直往他的身上撒:“你是死人啊,你媽死了,這個靈堂,也讓她不安生啊!”
鄭奶奶這纔回醒過來,連忙的走到靈堂前,拜了幾拜,大聲的唸叨道:“老姐姐,您走了,把惠惠留在這裡了,這些惡人們,總是欺負她,老姐姐,你若是有靈,要保佑好惠惠啊。”劉麗娜聽着這話,只氣得差點暈過去。
那邊王寒文看着,如果再鬧下去,只怕四鄰街坊,都要對自己這一家生出共憤,連忙過來,向着鄭奶奶等人陪了禮,又把王惠拉過來,坐在靈堂前,鄭奶奶這才平息了自己的怒氣。
王惠坐在低矮的房間內,淚眼婆娑的望着翻得亂七八糟的房間。今天從殯儀館一出來,叔叔嬸嬸就跑到家裡,把家裡翻了個底朝天,非要王惠交出奶奶留下來的存摺存款。王惠只覺得心裡抑鬱難提,眼淚嘩嘩的直流,卻是說不出話來。
直到晚上,王惠就一直坐在那裡,望着面前的那一張牀。從前,都是自己先睡着了,奶奶才上牀,自己醒來的時候,奶奶早已經起來了。雖然她看不到奶奶睡覺的樣子,可是每日半夜醒來的時候,摸摸身邊的奶奶,她的心裡,便生出溫馨的踏實感,此時,她真的很想奶奶,奶奶,奶奶……王惠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又哭了起來。
這時候,只聽着門吱啞的一聲,王惠嚇了一跳,立刻跳起來,只見鄭奶奶手中拿着一個包,慢慢的走進來,看着淚流滿面的王惠,微嘆一聲。
王惠擦去臉上的淚水,嘶啞着聲音說道:“鄭奶奶,今天多謝您老人家了,不然,我連給奶奶守靈都不能,我會遺憾一生的。”
“傻孩子,你的爲人,這鄰居的爺爺奶奶都看到眼裡,就是你奶奶,也是好人,真不知道,你這個叔叔嬸嬸,怎麼這樣的狠心,做出這樣的事來。”鄭奶奶說着,一邊坐在王惠的身邊,沉默了一下,又說道:“惠惠,你的大學通知書到了吧?”
“鄭奶奶……”王惠聽鄭奶奶提到這個,眼淚又開始流了下來:“鄭奶奶,從前,奶奶在世的時候,一直讓我上大學,現在,奶奶走了,這個大學,我也不想上了,鄭奶奶,我想明天去找份工作,我自己也能養活自己的。”
“傻孩子,爲什麼不上學,你這樣做,你奶奶在天之靈,心裡會更加的難過。”
“只是,現在,家裡,這個樣子,叔叔嬸嬸把奶奶的存摺都拿走了……”王惠低着頭,小聲的說着:“我,我,我自己的錢,也不夠交學費了。”
“你看看這個……”鄭奶奶趕緊的把手中的包拿起來,魔法一般的,從裡面掏出一疊厚厚的錢放在王惠的面前:“你看看,夠不夠,你上大學的?”
“鄭奶奶,這個,這個,我怎麼能要你的錢?”王惠嚇了一跳,臉漲得通紅,連忙站起來,把錢重新推回到鄭奶奶的面前。
“傻孩子,這個錢,這個錢……”鄭奶奶看看窗外,剛要再說,卻聽見門咣的一聲,被踢開了,王寒文,劉麗娜一臉奸笑的出現在門口。鄭奶奶立刻把錢往自己的懷裡一拉,怒斥道:“你們兩個,沒皮沒臊的東西,半夜又來做什麼!”
“鄭姨,我們也不想多說什麼了,我媽去世,根本繼承法,我纔是她的第一繼承人,所以,這些錢,應該是我的!”王寒文陰側側的說着,慢慢的向着鄭奶奶走過來,手一伸道:“鄭姨,這錢,您就別護着這麼緊了,趕緊的交給我!”
“呸,你是什麼東西!”鄭奶奶把錢抱在懷裡,大聲道:“這錢,是我給王惠上學用的,是我借給她的,你算什麼東西!你就是想當我的兒子,我也不要你這種狼心狗肺的東西!”
“鄭姨,您哪有這樣的好心,分明就是我媽把錢放在您那裡,你現在不給我,就是貪污我家的錢!”王寒文聽着鄭奶奶的話,心裡一驚,卻是不甘心。那邊劉麗娜也上前一步:“鄭姨,我說您這麼大的年紀了,還天天操這麼多心幹什麼,趕緊的把錢給我們吧!”
“你有什麼證據說這錢是你媽的?”鄭奶奶看看王惠,又看看面前盛氣凌人的王寒文,劉麗娜兩口子,大聲道:“你們可別想什麼頭緒,你們別以爲,我是一個人來的,這是我們老街坊,給惠惠集的錢,你這種沒人性的東西,還想搶不成?”
王寒文愣了一下,劉麗娜卻是一下子撲過來,伸手就搶,一邊叫道:“你這個老東西,我們叫你一聲鄭姨,你還真以爲自己是長輩了,我婆婆的錢,憑什麼要給這個掃帚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