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第一次見易父這樣溫和的勸着自己,討好着自己,那模樣,那表情……卻讓易滾滾靜靜皺着眉,胸口生疼生疼的。
……
是事實啊,原來易薇所說的五百萬賣了自己,真的是事實。
易滾滾不敢置信的看着易父,又不甘心的看向易母那邊,可只見易母別開臉不去看她的樣子。
——就像她從小到大一次又一次,在易父責怪她,說她壞話時候的那樣,她又一次沉默了,就像什麼都沒看見一樣。
她原本以爲自己已經習慣了,可看着易母連這最後一次,都是這樣的樣子,她彷彿能感受到自己心真的碎成渣渣的聲音。
……
易滾滾一步一步退出來的時候,感覺自己真的像是一步步踩在刀尖上。
啪——
眼前的門慢慢關上,她依稀瞧見易母擡起了頭,紅着眼睛看着易滾滾緩慢消失的身影。
易母的心臟像是被什麼捏住了一樣,這麼多年了,她竟然都沒有好好的看過易滾滾一眼。
好像才一晃眼的功夫,那個亮着眼睛小臉髒兮兮的被自己從福利院牽出來的小孩,就變得這麼大了,她的成長路程中自己一直都在,卻又好像一直都不在一樣,因爲她似乎從沒有作爲她的母親過,哪怕她一次又一次的期待,自己都無法承受的忽視掉了。
她一路成長的過程中,她一次次在她最需要的時候缺席。
想到這,易母鼻頭一酸,捂着了臉,終於忍不住壓抑的哭了出來。
而她以後的路程上,自己……怕是也再不會出席了。
*
“姐?你怎麼這麼慢呢?”易滾滾重新下樓的時候,止思霽已經兩手空空的爬了回來,仰頭看見易滾滾後,笑着就準備撲過去。
唰——
卻被易滾滾擡手攔住了。
“怎麼了?”他嘟起嘴。
“給他們五百萬……”易滾滾看着他,眼神有些空洞:“是你做的?”
“啊——”止思霽的眼神心虛的晃開了一下,隨即看過來,笑:“我這不是感激他們養了姐你這麼多年嘛!”
“那合約呢?”
“咦?這個他們也跟你說了啊。”
“爲什麼要讓他們籤這個?”易滾滾盯着他:“不是怕他們粘着我,而是故意的,是嗎?”
她之前的感覺,不是錯覺,她這個弟弟……沒有看上去那麼天真。
止思霽臉上燦爛的笑容慢慢消失了,他收起笑容,看着她,點頭:“對。”
“爲什麼?”
“因爲這樣你就完全沒有退路。”少年雙手負在身後,翹起脣角,不是那種燦爛的笑,而是那種邪氣的笑:“就完全屬於我啦!我不要你是他們的姐姐和女兒,我要你是我一個人的姐姐!反正他們壞,他們沒有好好養你!所以我要你也不需要他們!”
“需不需要不是你說了算的!!!”
聽着震耳欲聾突然吼出的聲音在樓道里傳開,止思霽嚇得睜大眼,驚慌的看着她:“姐……?”
啪嗒——
眼淚嘩啦的留下來,眼前咬着脣流着眼淚的易滾滾的眼底帶着清楚的恨意和痛苦,“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做了什麼……”
“姐?”止思霽嚇得朝着她的臉伸出手:“你你你別哭啊,我我我做錯什麼了?”
“你做錯什麼了……”易滾滾流着眼淚,痛苦的吼出聲:“你毀了我的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