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彷彿隨時都會睜開眼睛,她不停的搖晃着頭,努力的想要讓自己清醒。
可最終卻是徒勞,她依舊沉沉的睡着。
冷驀然抓着她的手,一刻也不願放鬆,他想要開口說些什麼,竟如鯁在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只能握着夜初語的手,放在脣邊,不停的用溫柔的親吻來溫暖躺在病牀上女孩的心。
夜初語彷彿在做一場無比漫長的夢,她夢到在一片粉色的花海之中,三叔牽着她的手幸福的徜徉其中。
三叔對她說:“語兒,嫁給我好麼?”
而她羞赧的低着頭,不停的點頭,而後三叔將一枚閃閃發光的鴿子蛋,戴在了她左手的無名指上面。
寵溺的對她說:“我終於把你給套牢了,你記住,今後你就是我冷驀然的人了,再也跑不掉了。”
而她只是“嘿嘿”的傻笑,一直傻笑。
三叔溫柔的俯身親吻她,而她也踮起腳尖嘗試着迴應,兩個人的身影兒在花海里被層層花浪淹沒。
夜初語似乎不想從這甜蜜的夢境中醒過來,真的不想,如果時間可以定格,如果空氣可以凝固,可不可以讓這幸福永存。
她還是過去的那個天真無邪,喜歡粘着三叔,無比崇拜三叔,這輩子都只想嫁給三叔的單純的小女孩。
而三叔也還是那樣寵着她,愛着她,只想把她娶回家,用一生來呵護的癡情人。
似乎是這夢境太真實,夜初語的嘴角一直微微向上翹着,她在笑,不停的笑,這些日子以來,她從沒有像現在這般心無旁騖的微笑。
起初冷驀然以爲自己眼花了,他真的覺得這是一種錯覺。
可是最後卻發現夜初語是真的在笑,一直在笑,他便輕聲的喚着:“語兒,你醒醒?”
“語兒,我是三叔,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好麼?”
“語兒,從今以後我發誓,再也不會離開你,只要你醒過來好不好?”
冷驀然的聲音完全不是他過去那清冷又富有磁性的嗓音,他不知道這樣的嗓音還會不會喚起夜初語的回憶。
夜初語正沉浸在美好的夢境中,忽然之間,她彷彿回到了那黑漆漆的房間,還有神秘金主對她說過的那幾句話,那聲音讓她瞬間毛骨悚然。
再睜開眼睛,卻發現花海里哪裡還有三叔的影子。
只有她一個人呆呆的站在花海之中,低下頭望向自己的無名指,空空如也,那枚閃閃發光的鴿子蛋呢?
夜初語還是低下頭在腳下尋找,這裡沒有,那裡也沒有,這邊沒有,那邊也沒有,難道三叔從不曾出現過,一切都是她的幻想?
身旁那神秘金主的聲音似乎仍舊喋喋不休的在耳邊響起,似乎在不停的召喚着她。
讓她清楚的憶起,她不可能再是曾經那個單純的夜初語。
她已經成爲了別人金屋藏嬌的女人,別人豢養起來的金絲鳥,她已經沒有資格帶上那閃閃發光的鴿子蛋,披着聖潔的婚紗踏着紅毯走進教堂。
面對着心愛的男人,對他說,“無論身老病死,無論貧窮富貴,無論時間如何變換,她都願意成爲他一生的陪伴。”
似乎這樣的認知讓夜初語的心情發生了180度的逆轉,原本翹起的嘴角漸漸耷拉了下去,而她的眼角竟有晶瑩的淚溢了出來。
冷驀然一直盯着她的臉,所以對這些變化全部都看在眼裡。
他沒辦法再等下去,便衝出病房,喊小護士去叫威爾斯過來。
小護士聽着冷驀然那完全嘶啞的不像樣子的吼叫,嚇的以爲野獸出沒,還好平時訓練有素,倒是還能分清輕重緩急,立刻去喊威爾斯過來。
威爾斯急匆匆的走進病房,冷驀然便將位置讓了出來,並將自己剛纔觀察到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和威爾斯複述了一遍。
聽着冷驀然那讓人蛋疼的聲音,威爾斯先是對夜初語進行了一連串的檢查,發現並沒有什麼異樣,或許是她的意識正在恢復之中,她會想起一些高興的或者憂傷的事情。
故而臉上纔會有這種反應,也許這是一個好兆頭,她正在努力的想要清醒過來。
聽到威爾斯這樣說,冷驀然揪着的一顆心才漸漸的放了下來。
看到冷驀然臉上真情流露,威爾斯也不是傻子,他自然知道冷驀然是真的關心夜初語的病情,所以之前那些怨氣消了大半。
他走到冷驀然面前,一把捏住冷驀然的下巴,隨後用命令的口吻說道:“張開嘴?”
冷驀然一愣,不知道這傢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是還是乖乖的配合着張開了嘴。
“長大點,你又不是女人,這麼秀敏幹什麼?”
冷驀然只好把嘴巴又張得大一些。
威爾斯用隨手帶的小手電筒朝着冷驀然聲帶位置照了照,仔細看了看,才鬆開他的下巴。
“水腫的太厲害,你不治療,這樣下去,可能一輩子都只能這樣了。”
“一會兒我去給你拿點藥,堅持吃,早點康復。”
“如果連自己都照顧不好,還怎麼照顧別人。”
“馬丹的,真心是聽你那聲音太蛋疼了,要不然本少爺才懶得管你的閒事。”
威爾斯出門之前,還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下。
冷驀然看着他大搖大擺的出門,嘴角微微上揚,其實男人大多時候不就是活一個面子,威爾斯是這樣,他也是這樣。
但是仔細想想,有些時候,面子什麼的真心坑爹,不要又有何妨?
冷驀然回過頭看着還躺在病牀上的夜初語,他暗暗的下定決心,未來不管要發生什麼,都不可能在阻擋他要拉着她的手走下去的決心。
過去他只想一個人去戰鬥,去擋住那些風雨,卻不想將她藏在身後卻忽略了她的感受,讓她蒙受如此的傷害。
從今以後,我會拉着你的手,一起面對風雨,就算這世界毀滅,那麼帶走我們時,我也不會鬆開你的手。
冷驀然看着夜初語的睡顏,默默的在心裡唸了一遍又一遍。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夜初語除了那會兒臉上出現過那種時而哭,時而笑的表情之後,便沉寂了下來。
藥液一刻不停的在注入進她的身體,而她的臉色也從最初的紅暈變成慘白,再到現在的白裡微微帶着一絲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