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寒筱從屋子裡出來,出了院子,才走了兩步,就聽到一陣喇叭聲,她擡眼看去,蕭司越的車停在門口的路邊,他搖下車窗,一雙大大的墨鏡遮住了半張臉,只露出挺秀的鼻子和薄的脣,也依舊是很秀美,他喊她,“過來!”
陸寒筱撇了撇嘴,她有心不過去,只是此時,太陽雖然已經偏西,但依舊炙熱地烤着大地,她才從寒冷的空調屋子裡出來,便有些禁不住這外面的酷熱。
“小小,爸爸送你過去?”
身後,陸一鳴跟了出來,陸寒筱扭過頭去,她看到陸一鳴的臉色有些不好,便回走兩步,上前去,挽着陸一鳴的胳膊,好心好意地道:“爸爸,您是不是也有些不舒服?夏天的時候,該出汗還是要出點汗,屋子裡冷氣打得太足了,對身體不好。”
陸一鳴低頭看自己的女兒,才堪堪齊他腰身的女兒,說話的語氣腔調與亡妻倒是有幾分相同。他記得很多年前,出了一種新型的空調,製冷效果很不錯,他一口氣買了兩臺回來,沈竹清就跟他說,“春生夏長的時候,還是出汗比較好。”
沈竹清用不慣空調,他們住的小區離鬧市區也很遠,城市的暑熱還沒這麼厲害,到了晚上,實在熱得睡不着,她也願意搖着扇子。最後,還是他不耐,才把隔壁房間的空調打開,讓冷氣溢一些過來臥室。
沈竹清說,真正身體好的人,本身就是一架空調,身體會冬暖夏涼。他還開着玩笑,說沈竹清是不是在嫌棄他。
一晃,這麼多年過去,此時此刻,陸一鳴覺得,自己掙的錢越來越多,而身邊的關心卻越來越少。
他真是沒有想到,自己這個女兒還這麼小,也學會關心人了。他問,“你很喜歡馮翠阿姨嗎?”
陸寒筱擡頭望着陸一鳴,搖頭道,“那倒不是,她是你的下屬,她聽你的話,又不敢得罪我,自然就對我好!”
馮翠的身份是不一樣的,雖然和高玉鳳一樣,都是他的女人,但因爲名分的關係,如陸寒筱所說,她現在是要聽陸一鳴的話,也不敢輕易得罪陸寒筱。陸一鳴明白這個道理,他只是不太明白,陸寒筱是怎麼知道這種事的。他想到陸遙風,他那高冷的兒子,肯定是明白這個道理的,但他絕對不會拿這些話說給陸寒筱聽。
他這個小女兒身體裡,不愧流着沈氏的血,如此聰穎。他想到陸寒婷方纔的表現,便越發覺得這個女兒很是乖巧聰慧,他從前怎麼就沒有看出來這個女兒的好?“爸爸送你過去吧?這幾天在林師兄那裡,過得怎麼樣?”
此時此刻,他也才明白陸遙風的安排,陸遙風走之前把陸寒筱從家裡弄出去,寧願交付給他的師兄,也是爲了不讓陸寒筱與高玉鳳相對吧?
“陸叔!”
蕭司越從車上下來,他把墨鏡取了下來,他可以在陸寒筱面前裝酷,卻不能在陸一鳴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他朝陸寒筱看了一眼,就很誠摯地向陸一鳴說,“陸叔,您公司裡的事要忙,我這邊反正也是沒事做,我送寒筱過去吧!”
這是再好不過,雖然說陸一鳴自己也是誠心誠意送陸寒筱過去的,但有蕭司越送,他肯定是希望自己的女兒和蕭司越建立起良好的關係,不管是對寒筱自己還是對陸家都是好的。只是,陸一鳴打死也不會想到,陸寒筱其實根本就不想和蕭司越有更多的來往。
她只要把姐姐忽悠過來就好了,她也只要在姐姐的心裡留下一絲影子,讓她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存在就好。她做這麼多也不過是想借了蕭司越的手,把姐姐引過來。她並不想真正地暴露出自己是信陽陳家的那個寒筱,她的確是不想讓人把她當做小白鼠一樣抓進去研究。
她更不想讓自己這樣的身份,引得陸遙風的懷疑。她既想救姐姐,又想與姐姐親近,卻又不想引得他們的注意。
“爸爸每次回來,我都不在,我遇到爸爸的時候並不多,好不容易遇到爸爸了,爸爸說好了送我的,又變卦!”陸寒筱撅起嘴,孺慕之情溢於言表,沒有人懷疑,此時此刻,她就是一個想要討爸爸疼愛的小女孩子。
若不是夠了解,蕭司越都要被她給騙了。她若是真的對陸一鳴很在乎的話,她有一千種辦法得陸一鳴的歡心,而不是用了這等俗的手段,斤斤計較。
陸一鳴自然是高興不已,他認可了陸寒筱的時候,自然就要陸寒筱對他親近,要不然他還養兒女做什麼?這也是,陸遙風要從他那裡獲得資源的話,要給他正確的股票信息的緣由。便是高玉鳳,如今做了他的妻子,想要從陸一鳴手上多得一分錢,也是不能的。
蕭司越看得很準,陸寒筱倒也無心去在陸一鳴面前邀寵,她回來有她要做的事,但到底是她的父親,她也不好眼睜睜地看着他身體不好,更何況,她提醒他也有別的用意,讓他知道,高玉鳳就是一蠢貨,何樂而不爲呢?至於,她在陸一鳴跟前撒嬌,只是她並不想坐蕭司越的車。
若今日,她沒有別的用意,她是多一個字都懶得說的人。道家有句話叫“開口火工寒”,正是應了她這樣的性格。可不是每一個人都有資格讓她在那人面前撒嬌,嘰嘰咕咕地說很多話,逗着那人開心,大約這世上,也唯有陸遙風有這等份量。
陸一鳴哈哈大笑,他摸着女兒的頭,“你司越哥哥說得對,爸爸公司裡還有很多事呢,今天要不是你阿姨說家裡有事,要爸爸回來一趟,爸爸哪裡抽得了時間回來?”
陸寒筱抿脣一笑,她不知道高玉鳳喊父親回來是做什麼,總之,今天父親回來一趟,她行事也很順利。不過,就算陸一鳴不回來,她也有本事把那香讓高玉鳳收下。陸一鳴這話的意思,他是不會送自己回師兄家裡了,陸寒筱不由得有些惱火,若不是蕭司越這廝,父親是準備送她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