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個,夏宣童就有些熱血沸騰,他猛地點頭,殷勤地爲陸遙風續杯,“會的,我保證,林止要是敢偷懶,我就揍他!”
陸遙風沒有答話,他們坐在牆邊,半面牆都是玻璃,他的目光便透過玻璃,投向外面的夜空,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夏宣童也不急,慢慢地等。一時間,兩個人就都沒有說話,酒店裡別的熱鬧似乎都被這沉默隔絕開來,唯有桌子底下,林止的酣睡聲響起。
“公司的股份,我算你和林止技術入股,每人佔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其他的七十,我和寒筱一人一半。”陸遙風說到這裡,低頭灌了一口水,他站起身,拿起紙巾擦了擦手,又瞟了一眼桌子底下的林止,“名字,就叫嘉世界!我後面會讓律師來找你們簽字,好好幹!”
嘉世界,是他想要爲陸寒筱建造的王國。
這,真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
夏宣童和林止原本只是想跟着陸遙風乾,他們倆算是有點眼光,看出陸遙風這個人將來必不是尋常之輩。一個人,若是自己不能出人頭地,就要選一個能出人頭地的人跟着,古往今來,成大事的人,都要具備這個眼界和胸懷。
林止和夏宣童甚至還拉了陸遙風做拜把兄弟,學那桃園三結義,歃血爲盟。陸遙風一直都只當他們是小弟弟好玩,林止和夏宣童兩人雖然誠心誠意,但陸遙風還沒有那一飛沖天的決心,他們也拿他沒有辦法。
誰知道,機會就這麼來了,陸寒筱被陸家逼走,也不知怎麼地就刺激了陸遙風,陸遙風一夜之間醒轉過來,決定大幹一場。
林止也是因爲高興,今天才多了兩句嘴,就被陸遙風灌得趴下了。
陸遙風自己一個人走了,林止就被扔給了夏宣童,夏宣童氣得踢了林止兩腳。林止幾口酒被灌得跟喝了孟婆湯一樣,可夏宣童一滴酒都沒沾呢,他這麼送林止回去,林止的媽媽會善罷甘休?指桑罵槐都要說他幾句的。
不過,夏宣童在想,只要林止腦袋沒有被驢踢了,以後他估摸着再也不敢找陸遙風拼酒了。
老大就是老大,老大的威嚴是能夠隨便挑釁的?
陸遙風大約自己也不知道,他走了之後,林止會被夏宣童虐待一番。他就算是會卜卦算命,大約也不會想到,他今後的兩個心腹大將,股肱之臣,就是因爲這一晚,林止醒來之後,把身上被他媽媽掐的青紫印,全部都算到了夏宣童的頭上,拉開了他們這一生相愛相殺的序幕。
夜色如水,秋夜的涼風吹在人身上,帶了些肅殺之氣。
陸遙風走在回家的路上,他獨自一人,站在馬路邊上,等綠燈的時候,看到街上車水馬龍的熱鬧,他只覺得一顆心荒涼得如沙漠。他不由得想起前兩次,他帶了陸寒筱出來吃飯,也是和林止夏宣童二人,回去的時候,他揹着她,她小小的身子窩在他的背上,竟將他的一顆心都塞的滿滿的。
他在英國時,訓練格外苦,很多人都堅持不下去,淘汰了一半的人。他被送進亞馬遜叢林,那已經不叫訓練了,他覺得那種淘汰機制可以用變態來形容了。一千多人,最後留下來的不到一百。整個訓練下來,真正是百裡挑一。
要知道,但凡能夠參加那一次選拔的,都是從各國挑選的人,全球的青少年中,最後就選拔出來了這不到一百個人。
心理和生理都在承受巨大的考驗,幾度存亡,他都憑着堅韌的毅力堅持了下來,無非,他心裡有個念想,他要活着回來啊,小小還在等着他,他要是回不來了,小小在陸家這樣的環境中,又該如何活下去?
他沒有想到的是,他回來了,小小卻已經不再需要他了。
她有了自己的生身父親,他不是陸一鳴那樣不負責任的人。他在想,他今後若是也做了父親,大約也只能做到陳佑世那樣,誰還能比他做得更好?小小還有一個姐姐,她與這姐姐大約也是有因緣的,他想到蕭司越跟他講信陽陳家三房二女陳寒筱的事,他是道派選出來的衣鉢傳人,他心裡很清楚,這世上沒有那麼多的巧合,更何況前前後後,寒筱的性格變了那麼多。
大約,寒筱與寒筱之間,也是有因果的。
陸遙風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他攤開自己的手,是這雙手,把他自己的小姑娘推開,遠離了自己。
說來說去,都是他太弱了,他沒有那種能力在這樣的環境下把陸寒筱護得周全,他忘不了陳佑世來晚了的時候,陸寒筱被陸家的人揭穿身份,把她推開,她那迷茫,不知何去何從的悲傷。想到這裡,陸遙風心裡的恨意便汩汩地冒出來。
今天,所有的拆散他們的人,都將付出代價!
他獨自一人,沿着馬路走。路邊昏黃的路燈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便越發顯得孤獨。
他的心,缺失了,便令得他一身的氣質越發清冷。
一輛車,嘎吱一聲,在他的腳邊停下。長長的剎車聲,也沒有驚動他分毫。等他再往前走了幾步,車門打開,一聲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他才恍然覺醒,就如同做了個夢一般。
“三哥!”
歡快的腳步聲傳來,他未及轉身,便有一個小小的身子撲過來,撲向他的後背,掛在了他的身上。他的身子僵硬稍許,他伸出手,托住那小小的身子,讓她從自己的肩上轉過來,他把她抱在懷裡,他來不及說一句話,便將臉埋進了小小的身子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是熟悉的白梅的清香。
“小小,你怎麼來了?”
問完了,陸遙風纔想起,她今晚是在黃瑞華家裡吃飯,他們出來,是要從這裡經過的。他扭過頭去,朝車子那邊看了一眼,只看到駕駛位上,蕭司成的臉,在向他點頭。
“三哥,你怎麼喝酒了?”陸寒筱摟着她的脖子,他的手託着她的小屁股,如同坐在他懷裡一樣,她目光與他平視,很認真地看着他,皺着眉頭,酸着小鼻子,不高興地說,“你以後不要喝酒嘛!”
“好!”陸遙風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