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條,也是最重要的事。”布朗看着我的眼睛,認真地說道:“請務必保持冷靜,先生不喜歡爭執。”
呃……
“接下來,希望相處愉快,直到優小姐回來。”布朗微笑着遞來一張卡:“一萬美金的信用卡副卡,每個月會安排一次結賬,密碼是您的生日,請收好以備不時之需。”
我接過卡,道了謝,布朗走後,我便回了房間。
房間是套間,東西很齊全,看得出是精心準備過。
衝了個澡,突然想起中午葉子說過的話,如果他真的是我的表哥,大概我現在一定會興奮地睡不着,可惜,只要想到溫勵那張不好相處的嘴臉,我就覺得自己隨時都要玩完了。
溫勵這邊規矩甚多,他喜歡淑女,喜歡吃西餐,還有信仰。
我真是累得夠嗆,所以每天結束之後只想睡覺。睡覺前卻還要禱告,禱告到我一半我就沒知覺了,半夜又覺得憋悶,纔想起我是對着十字架跌倒的。
週六,午餐時分,布朗叫我去準備,說溫勵晚上六點鐘到,到時要陪他一起吃晚餐。
我傻呆呆地等到了四點,布朗又來通知,說晚餐取消,晚上十點鐘讓我準時上三樓,記得做好準備。
九點五十,我從衣櫃裡找到一條最嚴實,顏色最深的吊帶睡裙,在布朗的帶領下上了三樓。
布朗去敲門,我在他身後等着,那樣子一點也不像人家老婆,當然其實我明白他一定不是白娶我的,我還覺悟了在他心裡我就是個騙子。
我正糾結,房間裡傳出了溫勵的聲音:“進來”。
布朗便幫我打開門,隨後自己下了樓。
我吸了口氣,推門進去,裡面裝潢與我的房間完全一致,通往臥室的房門曲徑通幽地開着,小客廳裡空無一人。
我轉身去關上身後的房門,在那個一碰便能合上的門鎖上耽擱了不少時間,突然,身後忽然傳來幾聲輕響,我頓時緊張起來,握着門把手準備隨時跑路,身後卻完全沒了動靜。
又過了許久,背後突然一陣緊,與此同時,冷冷的薄荷味罩住了我。
我本能地把脊背上的毛毛豎了起來,餘光看到身旁撐着一隻手,乾淨的指尖,平整的指甲,沒有任何裝飾的一雙手,男人的手,而我不動,他也沒有動。
肩膀處不斷地傳來陣陣涼薄的濡溼,我渾身發抖,一下午的準備全都落空,半殘的腦袋裡只剩空白。
淡淡的呼吸拂在耳畔,水滴和緩的節奏錯落有致,我有種食草動物忽然被食肉動物盯上的恐慌,最後把心一橫,閉緊了眼睛。
我的耳邊忽然傳來一聲笑:“我有個問題。”
“……你問。”
我說完,只覺得頸邊傳來個溫暖柔軟的觸感,他的聲音也泛着一股同樣的味道:“Are you really still a Virgin?”
坦白說我不太清楚Virgin這個詞的意思,卻在此刻福至心靈地明白他想問我什麼。
果然還是要物有所值,於是我點頭:“是。”
話音一落,我頓時感到腰間一鬆,肩膀卻是一陣痛,被他壓到了門板上,我跟着張開眼睛,入眼的是那雙幽幽的藍眼睛,瞬也不順地盯着我。
他穿了件顏色深深地
睡袍,平滑的材質將他高大的身材細細地勾勒,頭髮結着顆水珠,臉上掛着一絲笑,整個人站在我面前,好像一副油畫那麼層次分明。
“我可以給你一次機會反悔,我並沒有情結,但我不喜歡謊言。”
我覺得我不會練這件事都點背吧?捉摸了一會兒,決定實話實說:“我真的是。”又道:“如果我騙你,你就送我進監獄好了。”
“好。”溫勵露出一個讚許的微笑,隨後便俯下身來,側首朝我吻了過來。
我連忙偏過頭,由着那個吻堪堪在我脣邊閃過,氣氛霎時僵了。
我必須察覺到他不太友善的目光,僵着身體問:“能不能……不接吻?”
他勾起脣角,睥睨着我:“有必要?”
我找不到話可說,而他也只給了我幾秒鐘時間,隨後,便捏過我的下顎,這次,我沒能躲開。
算了,這種堅持的確很蠢,我總不能得罪他,便閉起眼睛,忍受着這種陌生而差勁的感覺。
之後我一直在想,他跟我假戲真做,難道是看上了我這個人?
但不管是什麼,這一刻,大概是太痛,我都有了一種,墜入深淵,萬劫不復的錯覺。
全程我都沒有再睜眼,幸運的是溫勵並沒有命令我。
整件事結束後,我只覺得渾身劇痛,幾乎是爬着下了牀,剛剛撿起睡裙穿上,便見到溫勵從浴室出來,說了一句:“等等。”
我的下顎也在疼,說出的話含糊得連我自己都聽不清:“什麼?”
他朝牀單看去,那上面並沒有任何紅色的印記。
怎麼會這樣?
我嚇了一跳,怎麼可能!
溫勵依舊抱着臂,用那種略帶玩味的口吻評價:“又在說謊。”
我覺得解釋無用,如果他一定要追究。
我不自覺地用牙齒咬下嘴脣,剛觸到便痛得縮了回去,假的有我這麼像的嗎?我連接吻都是今天第一次,可他這幅表情明顯是找茬的。
溫勵笑起來,問:“解釋一下?或者找個藉口?”
“我真的是……”我怎能一句都不解釋:“我不知道爲什麼,可是我真的是……”
我越說越沒有底氣,乾脆閉口不言。
“祝你好運。”他笑着擺擺手:“晚安。”
我回房間後便呆坐着,這感覺猶如等待審判。我甚至求了求上帝,我不想進監獄,我進了監獄,子衿怎麼辦?我自己怎麼辦?
喵的!還祝我好運!我好運個毛線啊!
果然,十幾分鍾後,電話響了起來,是布朗的房間:“夫人,請問您睡了嗎?”
“沒有。”
“是這樣的。”布朗慢慢地說:“是先生希望我可以告訴你,今天的事他可以忘記,但他絕不會再容忍下一次的謊言。”
“好。”說完之後又補充:“謝謝你,布朗先生。”
“你要感謝的人不是我。”布朗說:“好自爲之。”
身上黏黏膩膩地非常難受,我臨睡前去洗了個澡。
浴室裡有一面落地鏡,我本想避着它,卻依舊被它捕捉到了我。我再走不動,呆愣地看着鏡子裡的那個人,凌亂的頭髮,一身的狼狽。
看着看着,我忽然覺得頭昏,突然明白我真的已經
不是我了,然而我自己也不清楚,我究竟變成了一個女人,還是一個永遠都解釋不清的騙子。
不由自主地縮進壁角,哭成了一團。
睡着時,我並沒有絲毫輾轉,只覺得很痛,痛到自己做了一個想不起情節的噩夢,只記得很紅,很藍,很可怕。
直到我聽到耳邊人語聲,那種涼涼的聲音和緩慢的語調讓我沒膽氣地瑟縮了一下,隨後便察覺到有隻柔軟的手摸了摸我的額頭,是個女人溫柔的聲音:“情況並不嚴重,退熱之後休息一下就會好起來,不過基本可以確定是……”
我挺喜歡這個女人說話的聲音,尤其她手心的觸感,便蹭了蹭,放縱自己在無以抵擋的睏意中重新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已經到了星期一,溫勵不在。
吃午餐時,布朗忽然問我:“溫小姐是油畫專業?”
“是。”
布朗頓時讚許地笑起來,事實上他今天一天對我態度都挺好:“非常好的專業。”
我被他笑驚了,手裡的叉子就是一抖:“有什麼問題嗎?”
“別怕,是好事。”布朗笑:“先生喜歡畫畫的女孩子,非常地喜歡。”
“哦。”
布朗難得沒有諱莫如深,自動自發地進一步說明:“先生的母親,也就是老夫人在世時也是一位畫家,作品很少,但非常知名。先生和老夫人感情很好,久而久之也就非常喜歡繪畫。”
可能是因爲我的傷還沒好,所以整個人都蔫蔫的:“哦。”
但布朗仍是笑:“知道K嗎?米國的女畫家,抽象派畫家,先生說你的畫風和她很像。”
我愣住了。
K女士我當然知道。她作品不多,卻非常知名。她的顏色光怪陸離,風格明亮詭異,我從八歲起就開始把雜誌上她的作品剪來收藏了。
我連忙放下刀叉,說了句“等等”,便跑回房間。捧着我的冊子出來,給布朗看:“是她的嗎?”
我這本冊子花了不少心血,自然精緻。布朗看過後,立刻笑了起來,問:“看來你真的很喜歡K女士?”
“很喜歡。”
“那麼願意原諒先生之前的唐突嗎?”布朗趁機說:“實話實說,之前,我們一直以爲你是那位優先生養的情人。”
所以這就是溫勵沒有問我的原因?
“我做這件事,完全是因爲我不做他就派人聯絡我的債主。”
“是的,現在我們已經知道了。”布朗笑着說:“先生的頭腦一向非常冷靜,他也很有風度,那天的事完全是因爲判斷不清。希望你可以諒解。”
我都懵了,沒想到他會對我道歉:“我不敢計較的,你放心,我真的不敢計較的……”
“NO。”布朗聳聳肩,說:“這件事你完全有權利表達憤怒。那天女傭在浴室發現了你,先生說他不喜歡你像那樣偷偷地哭。”
哦……
我不確定地問:“這麼說……他是好意?”
“完全的好意。”
我就放了心,試着咧開了嘴:“謝謝你,布朗先生。”
瀟灑了一週,週日晚上,我稱了下體重,發覺自己胖了五斤,總算脫了那一臉的鬼相。正興奮着,身後有人敲門,是布朗:“先生回來了,請你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