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想怎麼了

我被推得一陣踉蹌,稀裡糊塗地聽到一聲嘶吼,電視傳來砰地一聲,屋裡亂成一團,男人的叫罵聲,擊打聲,玻璃的碎裂聲,接踵而至。

最後大概是葉子把我拉到沙發上坐下,伸手開了大燈,摟着我,酒氣噴在我臉上,“別怕,咱們人多。”

場面豈止是混亂,簡直就是顛覆,我拿着溼毛巾擦了一把臉,清醒了些,發現我們取得了壓倒性的勝利。

我們班的男生向來十分團結,從來都是如此。

樑正則雖然愛惹事,但誰見到他都是繞道走,發令打羣架也只有三次。一次是我們班最不討人喜歡的一個外地男生,被高年級的校霸要錢,樑正則覺得這事兒很丟臉,發動了全班男生進行了反擊一戰,奠定了我們班在全校的地位。

另一次是爲葉子,那段時間葉子回家遇到跟蹤狂,跟樑正則說起,他就領着班裡的人去蹲點,硬生生把那人打進了醫院裡。

這些當然都是花錢平的,我們竟也不因此而討厭他,班裡的男生甚至因爲有他而覺得榮幸。這種感覺,我想,是因爲他做了我們大家敢想卻不敢做的事。

綜上所述,我們班的男生在打架方面已經算是老手,堵門的堵門,按人的按人,到我看到時,副總已經跪在了地上,頭上流着血。

樑正則彎着腰,拽着他爲數不多的幾根頭髮,兇惡地問:“知道錯了麼?”

副總連連討饒:“知道了,我對不起,我真就是喝多了……”

“啪”!

樑正則不等他說完,就給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他這種渾人有時根本不講道理:“你喝多了?你喝多了你就逮誰都摸?潑你點酒怎麼了!”他一邊罵一邊踹,始終沒有消火的跡象:“是不是不應該!”

葉子此時也酒醒了,拽着我,站起身來,走去拉樑正則:“差不多就行了,趕緊換個屋子繼續喝吧。”

團委也是個女生,她嚇得牙齒都在打架,跟在我們身後,說:“女生們都嚇壞了,出來玩別打了……”

樑正則扭頭看了我倆一眼,依舊陰着臉:“鬆手,讓他滾。”

副總爬着出去了,我們通通回到沙發上。

此時遍地狼藉,屋裡到處都是被打碎的酒瓶,電視機被砸裂。

我覺得一羣人能打成這樣也算很奇葩,大部分人已經是湊熱鬧。

我扯過包,頭暈地想,覺得我得給溫勵打個電話,畢竟事情因我而起,賠償也是我拿大頭。

卻還沒等我找到,包廂門就被人踹開了。

衝進來一個黑衣男人,手裡拿着棒球棍,進來就罵:“誰是姓樑的!”

樑正則抄起了桌上的麥克風,站起身:“有事兒?”

那人瞪着眼睛,大罵了一句三字經,隨後揮舞着棍子便衝了過來。他不止是一個人,身後還跟着好幾個,穿着黑西裝,個個膘肥體壯,拿着各種武器,看樣子是這邊的內保。

不用多說,我們班的男生又坐了起來,拿起手邊的各種東西,瞬間打成了一團。

我和葉子,以及其他幾個女生抱着彼此,窩在角落裡瑟瑟顫抖。

包廂轉眼被砸得精光,我們屋裡根本沒有能跟棒球棍抗衡的武器,戰鬥力也明顯不如內保。

打不過大家就開始逃,內保又追出去。我們幾個女生眼看着棍子已經砸到我們這邊,樑正則又撲了過來,背上捱了一棍子,紅着眼睛推着葉子:“跑啊!”

葉子看了看他,不管別人,先拽起我,看到門口的內保大部分都跑去抓人,留了條空擋,就要鑽出去。

但門那麼小,我的衣服還是被人從後面攥住了,有人在罵:“就他媽是這個女的!”

我來不及回頭,只看到門口有人路過,也不管合不合適了,扯着嗓子大叫了一聲:“阿狸!”

十分鐘後。

我們集體坐在了包廂裡,我和葉子扶着樑正則,他傷得很重,不停地嘔血。

阿狸坐在我旁邊,靠在沙發上,點着香菸,疊着腿,很輕鬆地問跪在地上的老闆:“摸我妹妹的那個在哪?”

老闆顫聲說:“盛哥,他真是喝多了……”

“我問。”阿狸撿起地上的棒球棍,在手裡握着,用那種輕輕地,害怕驚嚇對方的溫柔聲音,重複了一遍:“摸我妹妹的那個雜種,現在人在哪裡?”

老闆立刻用手肘頂頂跪在他旁邊那個小個,說:“快叫東子來。”

小個顫聲說:“他、他躲了……”

老闆怒吼:“綁過來!”

小個跑出去了,阿狸扭頭問樑正則:“想怎麼了?經公我不管,私了你選。”

樑正則爲人傲氣,看了看他,沒說話。

阿狸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隨後看向老闆:“在我的地盤上鬧事,騷擾我妹妹,打我弟弟。”他忽然笑了,十分諷刺:“這我該怎麼算?你算算吧,幾條人命纔夠用?”

阿狸控制住場面後,就藉口換包廂把其他人全都趕了出去。

所以受到驚嚇的似乎只有我,連樑正則都是一副絲毫不意外的表情。

老闆說:“我……我賠錢。”

“你夠?我們缺錢?”阿狸似是不願談了,靠在沙發背上,不再說話。

終於,正主被抓了回來。

被壓住,同樣跪在地上。

阿狸拎着棒球棒,站起了身,對站在他身旁的隨扈側了下臉,那人便給了正主一腳,把他整個人踩到了地上。

阿狸扭過頭,對我說:“女孩子去隔壁唱歌吧。”

我嚇呆了,不知道該不該站起身。

樑正則似乎好了一些,推了一把葉子:“你倆快出去,沒什麼好看的。”

我和葉子互相扶着站起身,路過阿狸身邊時,忍不住站住了腳步,說:“謝謝你。”

今天要是沒他,事情肯定更難看。

他抿着嘴,微笑的樣子像個小女生:“下星期一起出來喝茶。”

“啊……”這我得問過溫勵才行。

“兩個一起來。”阿狸笑着說:“記得順便問問Leo有沒有空。”

我放了心:“好,他如果有空,叫他打給你。”

出來後,我和葉子都沒打算回包廂,找了個無人的角落,葉子問:“他是黑社會的?”

“嗯。”我拍拍她:“不過你放心,他是我老公的朋友。”

“那就好。”她看着包廂的方向,不安地問:“你說他會不會殺人啊?”

“我也不知道。”

“那人眼神給人的感覺很狠的。”葉子說:“早知道把太子也叫出來了。”

“眼神?”我說:“我沒覺得啊,我覺得他很溫和,不過黑社會,估計……但看起來挺溫和的。”

我真沒覺得哪裡狠,他看起來豈止是溫和,甚至有點好欺負,眼神的話……

有點色眯眯是真的。

擔心也沒有用,我倆最後還是去了新包廂,人剩下的不多了,好幾個都送到了醫院,也有人陪着去了。

我倆回去後,遭到了一些盤問,這時,門外來了個人,拎着個箱子。很客氣地打過招呼後,便把箱子放到小茶几上,打開來,露出了裡面用紙條綁好的紅票子。

那人一面把錢分給在做衆位,一邊說:“真是不好意思,我們的盛哥的場子,讓大家嚇着了,一點小禮物壓驚。”

他們誰都沒敢收,看向了我。

我怎麼可能有主意,只好看向葉子。

葉子附到我耳邊,小聲問:“要不問問你老公?”

對哦。

我連忙說:“禮物稍等一下,我先打個電話,好嗎?”

那人笑着站起了身,默默地退了出去。

我找到手機,躲到衛生間裡,撥通了溫勵的電話。

他接起來,說:“Sweetie。怎麼現在打來?”

“是有事。”我把事情詳細地描述了一遍,問:“他們都看我,要不要接錢?”

“接吧,那邊的確是Sam的地盤。”溫勵很輕鬆地說完第一句,又緊張起來:“你受傷了嗎?”

“沒有。你別擔心。”

他問:“還打算繼續玩?還是我現在去接你?”

“樑正則還沒回來,不知道他怎麼樣,我還想去醫院

看看其他同學。”我囁嚅着,說:“我是不是也要給點錢啊……”

“讓Sam安排吧,既然他自稱是你哥哥,你就不必再給,到時我再給他就是。”溫勵柔聲說:“那麼你先玩,萬一有事一定要早點給我打電話。”

“好。”我放了心:“謝謝你。”

他笑了起來:“想我沒有?”

“很想啊。”

“心情好一點了?”

“還是那樣。”我說:“你看,明明今天已經很傷心,還發生這種事。”

“不要自責,我覺得這件事樑正則做得很漂亮,我得請他吃飯了。”溫勵溫柔地說:“結束時早點給我打電話,我來接你,如果葉子沒有人送,也讓她不要自己回去,我們一起送她回家。”

“好。”雖然不合時宜,我還是忍不住對着話筒親了一口:“你真好。”

“你開心就好。”

掛了電話,我回去告訴大家,錢隨便收。

分完錢後,剩下半箱子給在醫院同學的給了我,那人說結束之後,阿狸會送我和葉子一起去看他們。

又等了好一會兒,阿狸自己回來了,他好像換了身衣服,雖然一樣是藍襯衣黑褲子,但花紋似乎不太一樣。

我們一看樑正則不在他身後,連忙跑過去,問:“樑正則呢?”

“送去醫院了。”可能是爲了裝得像我哥哥,阿狸熟稔得按了按我的頭,對其他同學說:“今天免單,大家隨便玩。”又對我和葉子說:“我陪你們去醫院看同學。”

我已經不擔心了,便拉着葉子上了車。

阿狸開的是一輛香檳色的轎車,線條跟他的人一樣優雅。

我們坐在後排,一起沉默了很久,最後我和葉子對視半天,便開了口,找個話題:“今天真的太謝謝你了。”

“沒事。”阿狸瞄了一眼後視鏡,笑着說:“我最喜歡幫Leo的忙,他從來都不會虧待我。倒是我,心裡實在很抱歉,在我的場子裡還讓你們出這種事。”

“也怪我們。”葉子說:“不鬧事就好了。”

“我是說動手動腳的事。”阿狸笑道:“打他們是應該的,打死都不過分。”

葉子看了我一眼,明顯有點害怕。

我握住她的手,說:“其實我也沒事,雖然被摸了,但我也潑他酒了,也許真是喝醉了。”

按照他這個理論……

我那天還被他、被他……

“那人出了名的好色。”可能他也感覺這個話題說不下去了,擅自地轉移了它:“今天是同學聚會?”

“嗯。”我說:“我們班同學頭七,大家都來弔唁,正好聚一聚。”

“我聽說了。”他的口氣淡淡的:“怪可憐的,但也實在無聊。如果人人都這樣,經不起一點挫折,這個世界還有什麼意思?”

“人人都有鑽牛角尖的時候。”我說:“再說她早就得了抑鬱症。”

正好紅燈停車,阿狸便側過臉來,鏡片上閃過一串霓虹燈的斑斕,脣邊掛着一抹淺淺的笑容:“所以說你認爲很大的挫折,在別人眼裡其實很小,換一個人甚至不會記掛在心上,甚至沒人能理解。即便是抑鬱症患者,也不能做到理解另一個患者,你有什麼好自責呢?”不等我發問,他便自己解釋:“Leo最近有問我,說你情緒不好,怎麼才能開解。我覺得,想着這個就夠了。”

“他爲什麼要問你?”

“我是心理學博士。”變燈了,他重新起步,笑呵呵地說:“我不像嗎?”

哇!

不僅是我,連葉子都被這貨的高能給嚇到了。

他明明是黑社會啊!

但我最感興趣的還不是這個:“那他都問了你什麼?”

“說你很自責,覺得自己害死了你的同學,會做一些很奇怪的噩夢。”他說:“自責是難免的,恰恰證明你心地善良。我個人覺得也是因爲你是搞藝術的,比常人敏感。總之不要自責了,人各有命。”

“謝謝。”我對他的印象真是扭轉了好多,感覺他說這些時,好像沒有那種色迷迷的感覺了。“真的謝謝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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