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意洋洋:“等我們結婚的時候,我就把她們全部請來參加婚禮,而且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到時候,我會去給她們一一敬酒,感謝她們曾經陪伴你少不更事的青少年時代。等你成長了,眼光好了,於是,就娶我做老婆了……這就是成長的代價……”
他大讚:“好霸氣。這主意不錯。”
她樂得飛飛的。
二人在頂樓的女裝部停下,這一層,人很少。
米寶看到一件露肩裙子,淡綠色的,極其飄逸,極其浪漫,輕紗一般。
她嚷嚷:“大叔,我要試一試這件。”
強森上下打量這衣服,搖頭:“不行,露得太多了,這不符合你的風格。以前,你從不這麼穿的。”
“大叔,我就試一試嘛。”
賣衣服的小姐趁機:“小姐真是好眼光,這件衣服是新款,限量版,就這麼一件。不買沒關係,試一試也不錯。”
米寶立即接了衣服就去試穿。
對鏡自照,忽然屏住呼吸:這衣服,簡直是一片淡綠色的雲朵,輕紗柔軟,裁剪合理,貼在身上,彷彿量身定做。她看到鏡中的自己,滿色紅潤,身姿輕盈,這一輩子,從未覺得自己竟然如此漂亮。
唯有肩頭,露出一截白色的肩膀,俏皮,又嫵媚,顯得很有風情。
立即,她就喜歡上了這件裙子。
她輕輕開門出去。
強森看着她,也怔了一下,這是他第一次見她打扮得如此嫵媚,如此風情,但是,當他的目光落在她兩截露出的肩膀時,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大叔,你說好看吧?”
咳咳咳。
店員小妹立即接口:“好看,簡直太好看了。小姐,這衣服簡直就是爲你定做的……這可是出自名設計師之手,就這一件……”
米寶卻眼巴巴地望着強森,但見某人抄着手,咳咳咳,咳咳咳,衣服漂亮是漂亮,但是,露太多了。
忽然,只見米寶轉身就跑。
店員小姐莫名其妙:“喂……小姐……喂……”
米寶已經跑到電梯旁了,這纔回頭哈哈哈大笑:“那位大叔會付錢的……你叫他付錢……”
店員小姐見勢不妙,急忙上前一步,生怕強森要逃單似的,有意無意地橫在他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先生,請付款,一共是三萬六千八百元,請問刷卡還是付現?”
強森哭笑不得,只好買單。
“對了,這位小姐的舊衣服已經包好了,先生,請……”
只好提着她的舊衣服追出去。
某人正躲在商場出口背後的大展板後面,背靠着牆壁,雙手規規矩矩的放在背後,小學生似的,誠惶誠恐:“大叔,你該不會罵我吧?”
他瞪她一眼。
她立即伸出手去,興高采烈的拉住他的手,很得意地旋轉了一下:“大叔,你看這裙子是不是特別漂亮?你看嘛……”
他笑起來。
也不知怎地,心情愉快得出奇,彷彿這一輩子,從未如此輕鬆愜意過。
那也是米寶最愉快的三天,在出生地城市遊玩,吃喝,甚至在遊樂場坐旋轉木馬、翻滾列車、海盜船、過山車……在尖叫聲裡,覺得自己回到了童年時代,那時候父母還健在,生活非常幸福。
終於,到了離別的日子。
飛機票是早就訂好了的。
在機場,強森拉住她的手:“米寶,直接跟我回去。”
她稍稍遲疑。
“不要再回去了,歐舒同此人非常不靠譜。”
這還是三天時間裡,二人第一次提到歐舒同的名字,彷彿他不存在似的。米寶爲了怕他打擾,甚至將他的電話設爲了黑名單,到和強森在一起時,更是直接關機,根本不讓他有聯繫她的機會。
她不想被任何人破壞這來之不易的短暫幸福。
可是,現在,還是得回到現實。
“米寶,我必須去北歐處理一點事情,這一走,起碼要一個月之後纔有空。我不想跟你分開這麼久,你直接跟我一起去。”
她搖頭:“大叔,我得回去拿點東西。”
他十分耐心:“小寶,有些東西沒必要再去惦記了。別想再歐舒同身上拔毛,他不是好惹的。”
她笑起來:“不不不,大叔,我不是惦記他的任何東西。我是要拿我自己的東西。我拿了就走。對了,三天後,我直接來北歐找你。”
“什麼東西那麼重要?是必須的嗎?”
“是我的電腦,裡面有許多重要資料,我必須拿走。”
“電腦?那也沒啥。不要也罷。”
“可是,還有我父母的遺像。”
那是一本珍貴的相冊,裡面有一家三口的許多合影。這也是米寶從父母處繼承來的唯一財富。別的都可以不要,這東西,不能不要。
“大叔,你別擔心,我拿了東西就走。”
可是,強森還是有點不放心。
米寶第一次見他這樣猶豫不決,笑道:“大叔,你是擔心歐舒同對我不利嗎?”
“他這人心機深沉,必要時候不擇手段。他雖然是歐氏集團的繼承人,即將出任歐氏集團的主席,但是,歐氏集團真正是掌握在我手裡的,他去了也只是一個空架子。他不甘做傀儡,肯定會跟我遲早一場生死戰。米寶,這時候,你還是不要再跟他碰面爲好。”
米寶也心生警惕:“既然如此,我拿了東西就走。”
“要不,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大叔,你時間緊張,再說,我不過是回去拿點我自己私人的東西而已,他歐舒同能把我怎樣?大不了,我一分錢也不要他的。大叔,你放一萬個心好了。”
“米寶,你真的確保自己的安全?”
她狡猾一笑:“實不相瞞,我幾個月之前就跟他簽訂了離婚協議書。我跟他之間,可以說早就清算得一清二楚。”
強森還是有點不放心,沉吟了好一會兒:“我總覺得歐舒同不會那麼痛快就善罷甘休。”
她忽然問:“歐氏集團真是沒掌握在他的手裡?”
強森點點頭:“他能做主席,但是,在歐氏集團,他已經沒有決策權。”
換而言之,他這個主席只是個傀儡--僅僅是因爲他是歐家的唯一繼承人身份的確認而已。
以歐舒同的性子,怎麼可能甘願做一個傀儡?
要是換一個人,米寶還真怕了,但是,現在,這個人是強森--歐舒同再是厲害,他又能把強森怎樣呢?
“米寶,跟他鬥是我的事情,我不希望你繼續牽扯進去。”
“我從未跟他鬥過。”
“但現在已經不同了。形勢變了,我怕他拿你做文章。”
米寶不以爲然:“他死死留着我幹嘛?大叔,你別忘了,他早就有了崔蓮心和李芷蘭。再不濟,他那樣的男人,要找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何苦死死纏着我?再說,我真要走了,對他來說是一件大好事,至少不用佔據他的集團高位了。在我看來,沒準他巴不得我快點消失呢。”
“米寶,你就真這麼有信心?”
“那是當然。因爲他在我面前發過毒誓。”
“什麼毒誓?”
米寶神神秘秘一笑:“大叔,你就別追問了。好了,我得先走了,我的航班時間到了……”
廣播裡,已經一遍一遍在催促登機時間了,再有十分鐘,機艙就要關閉了。
強森無奈,放開手。
米寶揹着包包就跑,跑了幾步,又回過頭,大力向他招手:“大叔,再見……我很快就來跟你匯合……”
他目送她的背影消失。
明明心底滿是歡樂,可不知怎地,總是有一種隱隱的擔憂。
飛機,終於起飛。
米寶一路上都是暈陶陶的,腦子裡不停地計劃,三天後就要去歐洲了,怎麼玩?去哪些地方玩?有哪些風景要看?走馬觀花似的看不好,最好是在每一個北歐小國住十來天,體驗一下當地的風土人情,而不是怕拍照,到此一遊就算了。
好幾次,暈乎乎的睡着了,笑着笑着就醒了。
終於,出了機場。
上了出租車,她纔開機。
沒有任何電話,連短信都沒有一條。那三天時間裡,歐舒同並未找過自己。這令她大大放心,看來,歐舒同真的不是什麼非自己不可――不不不,二人之間互相沒有什麼感情,所以,註定了好聚好散。
她微微的緊張立即釋然。
真好,馬上就可以自由了。
她想,明天自己就可以走了,大不了自己連那九位數美金都不要了。
沿途的風景,從未如此可愛,她走過鋪滿鵝卵石的小徑,走過銀杏樹林,走過開滿玫瑰的紫藤花架……看看時間,才下午四點,又是星期四,歐舒同一般要晚上七點多才回家。
她正不想在這時候跟他照面。
很輕鬆愜意地走進客廳,她愣住。歐舒同坐在對面的沙發上,淡淡地看着她。
她很意外,但是,很平靜地開口:“歐少,這麼早就下班了?”
他不答,只是高深莫測地看着她,看着她含笑的嘴角,嫣紅的臉龐,被風吹得微微凌亂的幾絲劉海……近兩年夫妻,他第一次見到她如此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喜悅之情。
他慢慢地:“玩得很高興嗎?”
“還行。”
他不置可否:“一切都辦好了嗎?”
她點點頭,也不想多說什麼,只是隨口:“我太累了,先去洗漱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