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舒同閉着眼睛,再也不發一言。
崔蓮心站了半天,又伸出手去:“舒同,你躺了這麼些天,渾身肯定不舒服,我給你捏捏吧……”
她的手放在他的肩頭,但是,他拿開她的手,淡淡的:“有一件事,你可能不知道。米寶本事極大,她就算落在綁匪手裡,也足以自保。甚至在我們趕到營救她之前,她已經先把綁匪頭目打成重傷……”
崔蓮心不屑一顧:“她一個女人,能有這麼大本事?”
“她這樣的女人,頂的上一萬個男人。”
崔蓮心覺得這話好生刺耳。
心底百般不是滋味,可是,又不敢再出聲反駁。
隱隱約約的,感覺到這次鉅變之後,歐舒同變了,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對自己寵愛備至的男人了。
她想要挽回點什麼,所以急急忙忙的:“舒同,我知道你受了傷,心情也不好……我不該這時候要你幫我哥哥……算了,你先不要管他,等你好了再說……”
歐舒同語氣平靜:“蓮心,今天我也有話對你說。”
她從未見他這種神態,有點不安:“什麼?”
“你的股票已經套現了,後半輩子,就算你什麼都不幹,也足以豐衣足食……”
崔蓮心頓時眼淚汪汪:“可是,我還得養家,舒同,你知道的,我一大家子都指望着我……尤其是我哥哥……別人不知道我的難處,你可是都知道的呀……”
“你就別管你那個不成器的哥哥了。小心點手裡的錢,別被他騙光了。”
她撒嬌:“舒同,有你照顧我,我什麼都不怕……”
“我不可能照顧你一輩子!”
“你這是什麼意思?”
歐舒同緩緩的:“我知道有很多富豪在追你,蓮心,如果有合適的,你可以選擇一個嫁了。”
真不啻晴天霹靂。
這是分手的意思嗎?
歐舒同,他爲了那個女人要跟自己分手了?
“以後也別來醫院了,叫狗仔隊看到了,又要捕風捉影。”
她急了:“舒同,你什麼意思?你不是答應過要跟我結婚的嗎?是不是那個女人威脅你?”
“她自身難保,哪會威脅我?蓮心,你現在手裡有大筆資金,事業也處於上升期,離開我,只會獲得更大的天地。”
“舒同……你答應我要跟她離婚的……”
“我不可能跟她離婚!”
“爲什麼?”
歐舒同還是耐着性子:“現在我這種情況,繼續拖着你是對你不公平。你也知道媒體刻薄,要是被那些狗仔隊捕風捉影,你的形象會大大受損,得不償失。”
原來,套現的股票,是他給的分手費?
崔蓮心睜大雙眼,淚眼朦朧:“舒同,我可是哪裡做錯了?你說,我會改的……”
歐舒同長嘆一聲:“你先出去吧。”
崔蓮心捂着臉就奔出去。
歐舒同沮喪地將遙控器扔在一邊,大喊:“來人。”
護士和秘書匆匆進來。
“我要出院了。”
護士立即說:“這可萬萬不行,歐先生,你至少還應該住院兩週。”
他挪動那隻傷腿,一下站起來:“這不是好好的嗎?爲啥還要住兩週?不行,我馬上就要出院。”
可是,腿一軟,往後就倒。
護士急忙扶住他:“歐先生,你的傷很嚴重,要是有了反覆,會非常麻煩……”
他推開護士:“不用說了,我馬上出院。”
秘書見他大發雷霆,也不敢再阻攔,只好扶他上了輪椅。
終於,回到闊別已久的辦公室。
墨菲聞訊而來。
“舒同,怎麼這麼匆忙出院?”
他吐一口氣:“呆不下去,醫院裡悶得要死。”
墨菲笑道:“我就知道你這個工作狂,不可能長時間閒着。”
死裡逃生,自然喜出望外。
可是,墨菲看不出他臉上有喜色,相反,他一直悶悶不樂。
墨菲雖然不完全知道其中內幕,但是,也明瞭三五分,就叉開話題:“對了,我有一件天大的好消息告訴你……”
“什麼好消息?”
“那個散播各種流言的傢伙在法國被抓住了。審訊中他透露,他收受了一個神秘人物的一千萬現金,故意發佈各種流言蜚語……公關部已經和警方協調,很快會發布公關稿件。”
歐舒同大喜。
“更絕的是,這傢伙滿口招供,說那些醜聞全是他瞎編的,反正按照付錢人的意思,怎麼說就怎麼寫,沒有一件有事實根據……就拿本市那個高官來說吧,造謠的說我們拿巨資賄賂他在美國的兒子,買別墅買好車什麼的。可是,真相是那個高官只有一個獨生女兒,而且,還在國內上大學……”
一件錯,件件錯。
公關部只需要澄清這一件事,其他的,自然成了謠言。
哪怕有許多是事實,公衆們也選擇不相信了。
“至於網上那些流言蜚語,已經基本上都被刪除了……”
果然,一搜索“歐舒同”和公司等幾個關鍵詞,都顯示按照有關法律不予顯示。甚至連論壇的那些隱秘資料都刪除得乾乾淨淨。
“公關部組織了人員潛伏在各大社交平臺,但凡發現流言蜚語就*或者封存IP,所以,這事情暫時算是風流浪靜了……”
墨菲興致勃勃:“最令人驚奇的是,那個負責製造流言的傢伙,居然被定點在巴黎的一家咖啡廳被抓住,便衣走到他面前時,他還在悠閒自在地喝咖啡。而且,沒有驚動周圍的任何人,甚至沒有驚動法方,他就這麼被帶回來,其手段之高明,簡直令人匪夷所思……舒同,這個人對我們真是太重要了,有了他的口供,這些日子的醜聞才能不攻自破……”
本來,墨菲等人一直在擔心本市那位大員的反應,無端端將他牽扯進來,總是不太好,而且,長此下去,誰還敢跟公司合作?
“舒同,我們真的該感謝這位神通廣大之人……”
除了強森,誰能有這麼大的本事?
歐舒同只是意外,爲什麼強森還要額外送自己這麼大一份禮物?
難道強森還有別的打算?
一念至此,他立即問:“歐大少有下落嗎?”
墨菲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我派人秘查,歐大少已經離家半個月了,據說是到非洲出差去了。”
歐舒同冷笑。
這麼巧?
就在米寶被救出的當天,他歐舒宏就去非洲出差了?
再說,歐家的大多數業務都在歐洲,他去非洲出什麼差?
墨菲見他如此神色,壓低聲音:“你懷疑是歐大少乾的?”
不是懷疑,而是肯定。
“歐大少不會這麼鋌而走險吧?再說,我們反覆查看了現場,雖然被一把火燒光了,可畢竟也有一些蛛絲馬跡,但是,完全沒法發現歐大少的蹤影。要不,把此事交給警方徹底偵查?”
歐舒同只是搖頭。
家醜不可外揚。
再說,他此時並不想一口氣打倒歐大少。
還沒到時機呢。
就在這時,秘書進來。
“歐總,有位先生求見。”
“誰?”
“他說他來替強森先生送一份東西。”
“快請他進來。”
進來的,是本市一個小有名氣的律師,歐舒同對他有點印象,更是意外。
律師先開口:“我姓張,這是我的名片。”
“張律師有何貴幹?”
張律師看了看旁邊的墨菲,墨菲識趣,立即出去。
張律師這纔開口:“我是受人委託,給歐先生送來這份離婚協議書。”
歐舒同一震。
之前,米寶無數次動輒提離婚,他都沒放在心上過,認爲她不過是鬧鬧脾氣而已,畢竟,他知道她是強森的人,強森不開口,她這婚就離不成。
這一次,居然是強森直接派了律師前來。
“歐先生,你先看看離婚協議書。因爲你和米小姐婚期存續期很短,也沒有什麼共同財產,所以並不算複雜。”
歐舒同注意到,張律師的措辭變成了“米小姐”而不是“歐太”。
這份由律師起草的離婚協議書,可不像米寶自己寫的那麼輕率,相反,條理分明,責權分開,仔細看完,可以用一句話總結:那就是二人從此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也可以不相往來了。
“如果歐先生沒有異議,就請簽字。”
張律師準備得非常充分,連簽字筆都自帶,遞給他,十分殷勤。
歐舒同接過筆,目光落在末尾的簽名一欄。
然後,他放下筆。
張律師問:“歐先生可是還有異議?”
他點點頭:“這份離婚協議書有很大的問題,我不能籤。”
張律師很是意外:“怎麼?我受米小姐委託,對二位的婚姻狀況做過詳細調查,而且,也查看了之前二位所簽訂的婚前財產協議書之後才起草的這份文件,自認非常妥善。不過,如果歐先生認爲有問題,也可以提出來。”
“這協議書明顯有失公允。”
“哪些地方有失公允?”
“說了你也不知道。”
“請明示。我會跟米小姐商議了再回復歐先生。”
歐舒同漫不經意的:“這事情你作不了主。這樣吧,你通知米小姐,我想親自跟她談談。”
張律師面露難色:“米小姐患病已久,不便見客。”
“我不是客,目前爲止,我還是他的丈夫,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