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急忙問:“醫生,他的情況怎樣了?”
“歐太太,你可以進去了,不過,你要小心點,最好先不要去看歐先生。”
“爲什麼?”
“怕他萬一有什麼感染。”
她稍稍遲疑:“這可能性有多大?”
“等化驗結果出來就知道了。”
“那我什麼時候可以進去?”
“稍等兩個小時,我們加緊處理。再說,歐先生現在還沒醒,你進去也沒用。耐心等着吧。”
這是米寶生平所呆過的最漫長的兩個小時。
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走廊上。
整層VIP病房都是套房,只有少數人有資格入駐。她看到前面的一間套房裡,也許是住了什麼顯貴人物,絡繹不絕的有人來探望,大家都很低調,沉默寡言的。
只有歐舒同的這間病房,安靜得出奇。
來來去去,親友只有她一個人。
她心底一陣一陣的懼怕:萬一感染了艾滋病怎麼辦?天啦,這男人,真要死了可怎麼辦?她坐下,又站起來,如此反覆,以爲已經過去很久了,可一看,才過了四十分鐘。
她再次坐下,拿起手機。可是,竟然不知道該打給什麼人。
老爺子?強森?
只怕,他們現在都巴不得歐舒同死掉。
這傢伙,居然混到這樣地步,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找不到一個血親之人了。
終於,兩個小時過去了。又等了十分鐘,醫生才施施然而來。
她迎上去:“結果出來了嗎?”
“歐太請放心,化驗結果顯示,暫時沒什麼大礙。不過,得仔細觀察着,定期檢查,有些是會有潛伏期的……”
她如釋重負。
“歐太,你現在可以進去看了。”
她點點頭,急忙奔進去。
歐舒同已經醒了,但是,因爲失血過多,面如金紙,一看到她,就擡起胳膊,“嘿……米寶……你竟然會來看我?”
她沒好氣:“到底怎麼會弄成這樣?”
“歐舒宏那瘋子追來砍我,沒轍。”
“他爲什麼砍你?”
“誰知道呢。”
她死死盯着他:“真是你害死他的三個孩子?”
“報應!米寶,我說了,他們是報應。我從不親自動手殺人……”
這一點米寶相信。
她緩緩的:“不親自殺人,並不代表沒有殺人。主謀的罪過比下手馬仔的罪過大得多。”
歐舒同死死盯着她:“米寶,你幾時候變成聖母了?”
聖母?
她搖搖頭:“我只是不希望看到死小孩而已。”
歐舒同淡淡的:“誰不是從小孩長大的?哪個惡人是直接就變成成年人的?我實話告訴你,我雖然從不親自殺人,不過,我很樂意看到他們接二連三的死人。歐大少雖然不死,可是,他已經得了艾滋病,時日無多了……”
“就因爲這樣,他絕望中,要來找你同歸於盡?”
他點點頭:“所幸,這個瘋子神志不清,他居然先用斧頭砍我。要是他一開始就開槍,我絕對死定了……哈哈哈,看來,真真是我母親在九泉之下庇護我……米寶,你看吧,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米寶簡直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半晌,恨恨的:“真要感染了艾滋病怎麼辦?”
他聲音微弱:“不是你詛咒的嗎?我倆剛在一起時,你就這麼咒我的。”
“滾,我什麼時候咒你了?”
“你還不承認?”
米寶憂心忡忡:“別開玩笑了,真要感染了咋辦?”
“你還真擔心我?”
他忽然擡起頭,想要湊過來,可是,頭一歪,倒下去,慘叫一聲。
米寶急忙扶住他:“你想幹嘛?拉動傷口真是活該。”
“嘿嘿,你還真有點我妻子的範兒……”
“拜託,就算我兩是掛名夫妻,可你真要得了艾滋病,傳去對我的名聲也是有很大影響的……”
“現在明白了吧?夫妻本是同林鳥。我要有什麼不測,對你的利益也有大影響。所以,米寶你現在必須跟我甘苦與共。”
“罷了罷了,你真要感染了艾滋病,我絕對馬上棄你而去。”
他非常樂觀:“沒事……絕對沒事……追趕中,他的血的確濺到了我的身上,不過,我穿得厚,傷口也沒露在外面……我相信應該沒什麼大礙……”
“可醫生說,不能排除……”
“沒事,已經檢查過了。”
米寶這才稍稍鬆一口氣。
初冬天氣,才下午四五點就陰沉沉的,彷彿馬上就要天黑似的。米寶站起身,歐舒同急忙問:“米寶,你去哪裡?”
“我回家拿點東西。”
“別回去了,讓人送來就是了。”
“爲什麼?”
“你走了,我一個人害怕嘛。”
米寶看着他一臉“嬌弱”的渣樣,真的恨不得一耳光扇在他的臉上。這廝,從來都是這樣,不知情的人還以爲他是什麼受害者,可實際上呢?要不是他把歐舒宏給逼得瘋了,人家豈能跟他同歸於盡?
“不羅嗦了,我走了。”
他伸出能動的那隻手抓住她,“米寶……好老婆,求你了……陪陪我吧……我不想一個人呆着……”
“你不是一個人呆着,有醫生護士護工……如果你樂意,還有無數的美女相好會來陪着你……”
他老老實實:“這關頭,我哪能讓外人來陪我?我得壓下這個消息,根本不會讓外界知道,否則,公司的股票會暴跌的……米寶,你知不知道?我們的股票之前連續40個交易日漲停板。你現在的身價已經是當初的幾十倍了。如果這時候有什麼三長兩短,損失的可不光是我啊……”
米寶恨恨的,又坐下去:“算了,我就陪你一晚吧。”
歐舒同呵呵笑起來,竟然對自己受了這麼重的傷完全無動於衷似的。
米寶打着呵欠,伸個懶腰:“我先去外面的房間休息,你有事情就叫我。”
他叫起來:“這怎麼行?你出去了,我就看不到你。”
“喂,就是外面的套房,我門都不關。你稍微發出一點聲音我就能聽到。”
“也不行,你必須呆在我身邊。”
“我困得不行了。歐大少,你不能這麼自私,我這麼幹坐着真的好嗎?”
他立即拍拍身邊:“這裡還有點空位置,反正你人也瘦,可以勉強躺下來。”
米寶簡直無語了。
他笑嘻嘻的:“難道你還怕羞?反正老夫老妻的,又不是沒躺一起過,你那次生病時,我還經常抱着你睡呢。”
米寶懶得理他。
終究是失血過多,他聒噪幾句,很快又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醫生進來換藥時,米寶低聲問:“他還會有危險嗎?”
醫生和顏悅色:“歐先生傷得不輕,不過,已無生命危險。而且HIV檢查的結果也出來了,他應該沒什麼風險。”
米寶本想問問歐舒宏的情況,可是,想了想,作罷。
掛水到第二天,家裡的傭人秘密送來滋補湯水。歐舒同一看這琳琅滿目的吃食,立即說:“我要吃,米寶,快餵我……”
“自己吃。”
他一擡自己受傷的臂膀,苦着臉:“我傷了右手,估計十天半月都要勞駕你餵我。”
“找護工喂。我要回家休息。”
他苦着臉:“護工怎麼成?米寶,你可憐可憐我吧……要是你走了,歐舒宏又殺到病房怎麼辦?你都見不到我最後一面了……現在,老爺子想我死,歐舒宏想我死……全世界的人都想我死……要是你都不管我了,我怎麼辦?米寶,我只有你一個自己人了……”
“誰是你自己人?”
“你不是我的好老婆嗎?我倆才大婚不久呢,天下皆知……”
但見米寶瞪着眼,他立即改口:“我們是好盟友……你自己說過的,是好盟友。米寶,看在盟友的份上,照顧照顧我吧……”
米寶哭笑不得,正要諷刺他幾句,忽然聽得“哎喲”一聲,他整個人跌在牀上,擡起的胳臂血流如注,幾乎疼得暈過去。
“喂……你幹嘛坐起來?”
他咬緊牙關,強忍疼痛:“人家怕你走了嘛……所以一不小心拉着了傷口……啊喲……疼死我了……”
米寶無可奈何,恨恨地坐下,給他包紮好傷口,又端起飯碗。
“不要,我不吃這個骨頭湯,我要燕窩湯……”
“你還挑三挑四?”
米寶沒轍,只好又給他換成了冰糖燕窩。
吃完一大盅,歐舒同臉上纔有了一點點的血色,他虛弱地笑笑,靠在枕頭上,很快就睡着了。
米寶悄悄起身,簡單收拾了一下,護工進來收走了東西,她纔跟着出去走走。
剛在門口,碰到匆匆而來的墨菲。
墨菲極其擔憂:“舒同情況如何?有無危險?”
“暫時沒什麼危險,他睡着了。墨菲,你要不進去看看?”
墨菲搖搖頭:“讓他好好休息吧,我明天再來。”
米寶很抱歉:“公司的事情,就要多拜託你們幾位了。”
墨菲客客氣氣:“米寶,你不要擔心。公司的事情和這次事件的危機公關我都安排下去了。你只需要好好照顧舒同,畢竟,身體纔是最重要的。”
“真是辛苦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