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芷蘭在他對面坐下:“二少放心,我已經完全檢查過了,這裡沒有任何監控設備。這間會所非常安全。”
歐舒同點了點頭。
他當然放心,事實上,這間會所是他親自指定的,因爲,這是他自己旗下的產業之一。
李棟急忙問:“二少,我現在怎麼辦?我身份敗露後,老爺子毫不客氣將我趕走。因爲老爺子放出風聲,現在業界沒有任何人敢於啓用我。我一直賦閒在家裡,窩窩囊囊也就不說了,可是,這樣下去,我根本沒法爲二少做事了……”
他哭喪着臉:“我前半輩子雖談不上風光無限,可好歹無論走到哪裡人家也得給幾分面子,可現在,跟縮頭烏龜似的……”
李芷蘭的語氣也很生硬:“二少,我父親可是因爲你才落到今天這步田地,你可得想想辦法……”
李棟急忙呵斥:“蘭兒,你說的什麼話?不許對二少無禮。”
李芷蘭不敢反駁,臉色依舊很不好看。
李棟陪着笑臉:“二少,你也知道,蘭兒一直是個直性子,她沒有惡意……”
歐舒同笑笑:“沒關係。”
李芷蘭盯着他:“二少,我爸爲你服務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家老爺子絕情,以商業間諜罪威脅他,爲了不坐牢,我爸只好放棄手中的股份,現在在歐氏集團不但沒有任何發言權,連經濟上也蒙受了巨大損失。他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
歐舒同還是和顏悅色地聽着:“有什麼困難,你們儘管提。”
“困難?二少以爲我們是找你要生活費的?我們還沒到這麼落魄的地步……”李芷蘭毫不客氣:“我爸是幫你才被你牽連。現在歐氏集團到老爺子手裡了,我爸又沒法安頓,要不,二少,你讓我爸在你公司做個掛名董事?”
歐舒同還是不慌不忙:“掛名董事?”
李棟急忙陪着笑臉:“二少,我也知道這太過分了……如果二少爲難的話……”
“不,一點也不過分。李叔,你該得到比這個更好得多的位置。”
李棟一怔。
就連李芷蘭也愣了一下。
歐舒同笑道:“李叔一直關心我,照顧我,在我心目中,真是親叔叔一般。這次歐氏集團忽然出現變故,我也是始料未及,以至於讓李叔蒙受了巨大損失。這個損失,本就該我來彌補。這樣吧,給我一點時間,我運作一下,讓李叔做我們公司的執行董事和首席運營官。”
李棟大吃一驚,“二少,這怎麼行?我不能公然去你公司,這會影響你的聲譽。”
“這有什麼好影響的?李叔的業務能力有目共睹,也是歐氏集團當年的大功臣之一。有能力有經驗,坐上這個位置也服氣。李叔,你就別推辭了,我不是跟你客氣,我是真需要你。”
“可是,老爺子哪裡如何交代得過去?他要是知道你公然用我,肯定會對你不利。”
“李叔,這你就不管了。只要我敢用你,就肯定考慮到了用你的後果。事實上,我早就在準備這事了,不過,還得委屈你在家裡再休息半個月。半個月之後,你立即來公司上班。”
李棟一把拉住他的手,幾乎老淚縱橫:“二少……謝謝你,二少……我已經是無用之人了,沒想到二少還肯這樣相待……”
歐舒同也十分誠懇:“李叔待我真可謂風雨同舟。我豈會因爲一點小小挫折就放棄李叔?”
李棟大聲道:“二少仁義,我李棟無以爲報。這樣吧,今後無論有什麼事情,我李棟肯定第一個衝在前面。”
“謝謝李叔。”
李芷蘭本是對歐舒同頗有微詞,但此際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本來,以李棟現在這麼敏感的身份,雖然歐老爺子並未公開他離開歐氏集團的原因,但那是業界公開的秘密,大家都已經猜測他是涉嫌商業泄密罪。在這個風口浪尖,誰敢接納他?可歐舒同居然讓他半個月之後就去公司上班,很顯然,這真是提前精心安排過的,絕非是父女倆今日逼宮的結果。
李棟更是感激涕零:“二少,你如此待我,今後但有吩咐,無所不從。”
歐舒同也十分感懷:“李叔哪裡的話?我少時還不能提供權勢富貴時,你都肯誠心幫我。我們合作多年,風雨同舟,危難時刻,我豈能棄你不顧?你放心,今後但凡有我歐舒同一天,就有你一天。”
“好!反正我李棟今後就唯二少馬首是瞻了。”
歐舒同親自送父女倆出門。
上了車,李芷蘭神色有點不安:“爸,我們現在把希望全部壓在歐舒同身上,值得嗎?會不會竹籃打水一場空?你看歐家老爺子那麼大聲勢,歐舒同肯定是鬥不過他的……”
李棟長嘆一聲:“蘭兒,你也看到了。二少仁義待人,可不是作秀。要是作秀,他就不會讓我半個月後就去上班了。你還年輕,不認識人的品質,我從小看着二少長大,跟他合作這十幾年來,他從來不會見利忘義。不止對我,還有他的那些合作伙伴,你都看到了,他在利益分配上面,從來不是一個自私自利之徒。在這方面,他比老爺子做得更好,更得人心……而且,我們現在除了效忠二少,也的確沒有別的選擇了。”
“可是,我認爲我們至少應該再跟他提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李芷蘭低聲說了幾句,李棟最初面露不安之色,但聽女兒說完,立即說:“行,我想,這個條件二少是會答應的。”
幾乎是眨眼之間,春天就來了。
連續幾個豔陽天,花園裡的桃花一夜之間就開滿枝頭。米寶拿着剪刀剪了幾枝桃花,又拿除草機在草坪上修剪一陣,不過半小時,額頭上竟然微汗淋漓。
她脫下手套,擦擦汗水,拿起旁邊的茶杯喝一口,很愜意地在躺椅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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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風吹來,桃花花瓣一層一層飄落,很快,她的頭上臉上就沾了一層薄薄的花瓣。將掌心輕輕翻轉,一片花瓣不偏不倚地落在掌心中央。
她反手,看着花瓣徐徐飄落地上,然後,拿出手機。
剛打開新聞頁面,立即彈出一個重磅新聞,“歐氏集團掌門人被揭發多項罪名,其中包括:走私軍火、涉嫌洗錢以及大規模逃稅等,有關方面正在展開調查。”
那是向最高部門實名檢舉揭發歐氏集團存在的問題以及歐老爺子的罪名。每一項,都提前了相關證據。有評論猜測:“控告人應該曾經是歐氏集團重臣,所以才能掌控這麼多證據。不過,如果這些罪名全部成立的話,此控告人要麼成爲污點證人,要麼會一同受到懲罰……”
種種小道消息都將幕後控告人指向了“李棟”,均猜測李棟是爲了報復老爺子將其開除出歐氏集團,所以,反戈一擊,哪怕玉碎瓦全。
李棟的控告,米寶本是意料之中。
因爲,所有資料,都是她提供給歐舒同的。
但米寶意外的是,李棟居然沒有按照原定計劃去歐舒同公司上班,而是很高調地出國旅行,完全跟歐舒同撇清了關係。在兩個月的時間裡,大家都以爲他消失了,沒想到,他卻非常高調地殺回來,緊接着,便是他實名對歐老爺子的檢舉控告。
當天,李棟便被有關部門控制,據說,他交代了歐氏集團的許多驚天猛料。隨即,調查組便開始入駐歐氏集團,在歐氏集團措手不及時,已經展開了調查。
任憑歐老爺子千算萬算,他也沒料到李棟會以這種“自殺性”的方式向自己宣戰。每一個財團的背後,都會有一些不清不楚的糊塗賬,歐氏集團走到今天,沒可能事事光明磊落。
不止歐氏集團的元老們慌了神,就連歐老爺子也慌了神。
因爲,調查組來得實在是太過迅速,快到他們根本沒有任何準備的餘地,所有的檔案,所有的財務,所有的秘密……根本來不及處理。
集團公司的所有高層幾乎全部被分別傳喚。
每一個人,都單獨被約束了行動自由。
歐氏集團上下,瞬間人心惶惶。縱然是最漫不經意的小員工,也預感到,山雨浴來風滿樓。
這一次,歐氏集團才真是要傷筋動骨了。
歐老爺子整日閉門不出。
他的整個智囊團都被徹底控制,甚至連身邊的貼身保鏢李軍都被傳喚。整個人,忽然成了孤家寡人。比上次公司陷入經濟危機更令人恐慌,上次危機四伏時,他還存在,歐氏集團的靈魂人物還可以挺身而出。可這次,一切,都是衝着他來的--縱然已經活過了大半個世紀,甚至經歷了幾次大戰的洗禮,他依舊覺得,末日,是真的來了。
不少媒體試圖採訪歐舒同對這件事情的看法,畢竟,他現在已經是歐老唯一存活在世界上的兒子。但是,哪怕是最八卦的媒體,最厲害的小道消息,也查不出歐舒同有絲毫和歐氏集團相關的業務往來。
經歷了好幾次風雨洗禮,事實證明,歐舒同的發家,完全靠自己。
當初他創業的資本只有區區20萬美金。這20萬,完全是已故的歐老夫人私人留給他的積蓄。
而歐舒同本人,已經在這個消息流傳之前,去了美國出差。媒體根本就找不到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