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川銘坐在書房裡,手裡拿着的全部都是關於石橋的資料,資料沒有問題,入款,出款都沒有問題,質檢沒有問題,一切都很正常,結果卻出現了大問題,中間環節一定有哪裡出了問題。
感覺有人在門口徘徊,下意識笑着回頭,卻看到小黑沒有穿鞋子,一臉膽怯地望着他,接到他的笑容,小黑的膽子大了起來,推開門走進來,小聲問道:“顧大哥,你在做什麼?”
以爲是蘇晴然跟他玩鬧,回過神才發現自己竟然也做起了白日夢,她在醫院,身邊還有一個男人陪着她。
方巖,是追求她的男人吧,看樣子還很喜歡她。
收斂笑容,顧川銘緩緩開口問小黑,“怎麼不睡覺?現在才五點鐘,你一夜都沒有睡!”
“顧大哥也一夜都沒有睡啊!”小黑撅着嘴看着他。
“我在忙,你還是個孩子,快去睡吧!”
小黑猶豫了半天,最後還是怯怯地開口問道:“那顧大哥,會不會再趕我走?”
顧川銘放下手裡的文件,回頭嚴肅地看着小黑,“小黑,我說過的我不會丟下你,但是你不能只依靠我,你這個社會你需要自己去面對,自己學着分辨好壞。”
“我不要,我就要跟着顧大哥,我只要顧大哥!”小黑立刻大哭大鬧,一把扯開自己的胳膊上的紗布,一塊刀傷立刻浮現,她甚至還想要伸手去抓她的傷口。
顧川銘臉色一變,立刻上前抱住小黑,小聲安撫,“乖,小黑不要害怕。這裡沒有人會傷害你!”
“我不要離開你!”小黑渾身抽搐。
“好,不離開。沒人讓你離開,你乖乖睡覺,大哥就在身邊。”顧川銘輕輕拍着小黑的背,等到小黑在他懷裡睡着之後,他才抱着小女孩走回她的房間。
這個孩子的問題一點都不輕,看來要找時間帶她去看看心理醫生了。
顧川銘回到書房,繼續分析手裡的文件,努力找出一些破綻。
一大早,顧川銘拄着柺杖到了醫院,先找到了醫生,強拆了他腿上的石膏,再三保證過不會做劇烈運動,才走到蘇晴然的病房門口,看到方巖不再,顧川銘不得不說,自己的心裡舒服了許多。
推門走進去。
蘇晴然正在喝水,聽到有人推門進來,以爲是方巖,直接開口就問,“方巖,我可以出院了嗎?”
一片寂靜,她剛要擡頭,對方就開口說話了。
“爲什麼你出院一定要找他?”顧川銘告訴自己不要憤怒,不要跟生病的人生氣,可以她昏迷時候叫的是方巖,醒來叫的還是方巖,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是誰?
看到顧川銘,蘇晴然鼻子一酸,眼淚立刻溢滿眼眶,明明她就不是愛哭的女人,可是自從更顧川銘遇上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哭了多少次了,每次都是因爲他,現在看他都想哭了。
“你不是在郊外嗎?你怎麼回來了?”突然看到顧川銘腿上的石膏沒了,想到醫生說過他只要是護上十五天,他的腿上傷太多,打上石膏才能保證傷口不被碰到。
而且他的腿骨受到重擊,必須要打石膏才能保證不會長歪,見顧川銘不聽醫生的教誨,蘇晴然還是沒骨氣地替他擔心起來,“你忘了醫生說,你至少要打一個月石膏嗎?誰讓你取掉的?”
蘇晴然拉住顧川銘就往外走,“誰給你取下來的,跟我走,讓他再給打上,什麼庸醫,你胡鬧他就跟着你胡鬧。我要告他!”
“你還在乎我嗎?”顧川銘的話裡帶着惱怒還有很明顯的酸溜溜。
蘇晴然剛要回頭問他,就被顧川銘拉過去按在牆上狠狠吻住,極其綿長的一個深吻,蘇晴然不自覺中已經伸手摟住顧川銘的脖頸,配合着他的吻,墊起腳尖。
一吻結束,顧川銘低頭大喘氣,低頭狠狠咬住她的脖頸,咬完又溫柔地舔舔,留下一個格外明顯的吻痕。
“你,你是小狗嗎?”蘇晴然被他吻得無法思考,靠在顧川銘胸口,聽着他同樣不平靜的心跳,心裡的鬱悶慢慢散了一些。
“方巖喜歡你,我不喜歡他追求你,以後距離他遠點!”顧川銘摟住蘇晴然的腰,低頭在她耳鬢廝磨。
“啊!”蘇晴然想要解釋,她之前跟方巖……卻怎麼都說不出口,顧川銘失憶了,可是他對她卻更好了,他會吃醋,會對她笑,會帶她出去逛街,如果能夠一輩子這樣多好,她不想打破這份幸福,所以她選擇了沉默。
沉默不代表什麼,她不是想要欺騙顧川銘,她只是不想讓他心煩。
蘇晴然這樣安慰自己。
一直到蘇晴然準備出院,都沒有看見方巖再出現,難道他有事情先走了?蘇晴然不停地看向門外。
顧川銘一把捏住她的下巴,不悅地問道:“你就那麼想見方巖?”
“不是,都是他救了我,不然我說不定在家裡都燒傻了,你又不管我,我當時迷迷糊糊就隨便打了個電話而已。”
她都忘記自己說了些什麼,聽到電話那頭着急的聲音,然後就是對方一句‘等我,別怕!蘇晴然就睡着了,醒來就在醫院,方巖陪了她一夜,明明他自己也不可能舒服的。
每次想到這裡,就覺得很愧疚,她想見方巖,想跟他說句抱歉,想問一聲,他身體有沒有不舒服。
“爲什麼不給我打電話?”他當時就在趕回來的路上,如果方巖沒有到,三分鐘後他就會送蘇晴然去醫院。
說到這個蘇晴然就一肚子委屈,聲音也有些硬聲,“我沒打嗎?你看看你的未接來電吧!”
顧川銘拿出手機,的確沒有未接來電。他當時坐在副駕駛座,手機在衣服口袋裡,衣服在後座上放着。
蘇晴然過來看到他手機上的確沒有沒接來電,一下子也瞪大了眼睛,“怎麼可能?”
顧川銘愧疚地看看着蘇晴然,抱住她,在她額頭輕吻一下,“我知道小黑有問題,可是給我一些時間好嗎?我會送她離開的。”
“你是說她在家裡?”蘇晴然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惱怒還是無奈,但是她都必須接受,不是嗎?
“我會帶她去看心理醫生,在那裡生活的很多女孩都有一定的心理疾病,又因爲我當時救她出來的時候,她被一羣男人欺負了。也許在那裡留下了心理陰影!”他深沉的眼眸裡不知道在思考什麼,眉頭緊緊蹙在一起。
“她被人欺負?”蘇晴然捂住嘴巴,她才十六歲啊,天吶,還是一羣男人?!
顧川銘點點頭,“那裡的生活太艱苦了。”
蘇晴然這才慢慢消化這個巨大的消息,“你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我幹嘛跟一個小丫頭計較。我知道她安全感很弱,很粘你,可是我不知道……就讓她跟我們一起住。她救了你,我很感謝,我會盡可能遷就她,如果她願意,我們可以幫她入學,幫她適應這裡的生活也可以。”
蘇晴然完全不能理解,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心裡就有那麼殘酷的傷害。她現在開始心疼那個女孩了。
“我就知道你是個善良的女人,我知道她跟我們之間有差距,想要和睦生活不可能,不要傷害到你的情況下,幫我照顧她就好。我會找到最合適的方法安置她!”
“好!”
這次的小插曲,就這樣安全落幕了,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又好像隱藏着不安的因素。總之,蘇晴然正式接納了小黑住進來,她告訴自己只要有愛心,總會感動她的。
回到家裡,小黑連忙從樓下跑下來,看到蘇晴然的時候,還是警惕地後退好幾步。
蘇晴然在顧川銘的鼓勵下,慢慢上前,奉上一抹笑意,“小黑,我叫蘇晴然,你可以叫我蘇姐姐。以後我們就要一起生活了!”
小黑擡起頭看着她,半天才戰戰兢兢地點點頭,叫她:“蘇姐姐好!”
“嗯!”
蘇晴然回頭看向顧川銘,笑着揚起下巴,看來她這第一步做到還不錯。
只要知道一個人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好像她做的很多事情都可以被原諒,蘇晴然忍了小黑每天晚上都要坐在顧川銘身邊陪着他工作的習慣,她也習慣了在家裡不跟顧川銘有太親密的行爲。
只是當她跟顧川銘正在興致頭上,頻頻被小黑敲門打擾後,連顧川銘都一臉黑線。
蘇晴然裹住被子,把自己埋在被子裡,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無奈。
“你的責任,你自己去處理!”
看到顧川銘無奈地穿上衣服走出房間,聲音慢慢消失,客房的門關上,蘇晴然睜着眼眼睛等着,她知道今晚顧川銘回不來了。
“唉,爲什麼我的愛情就這麼一波三折?”
明明知道顧川銘跟小黑之間不可能發生什麼,可是這種每晚多爭寵最後獨守空房的滋味,她也是會受傷的,每次做好的心理防線,小黑都會用更高的招數破壞。
蘇晴然真的很害怕有一天,她對小黑的憐惜慢慢消失殆盡,那時候她們還能共存嗎?
如果蘇晴然能夠預見以後發生的事情,她就算死也不會讓小黑進入她和顧川銘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