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晴然把自己鎖在房間裡,天色慢慢暗下來,她眼神放空望着不遠處的桌子角,雙手抱着腿,把自己蜷縮在一起。
“蘇晴然,你給我出來,你快去看看方巖,他在找死呢!”毒蠍和毒蛇跑到門口,毒蠍一臉煩躁地拍打門。
蘇晴然聽到找死,身體動了一下,卻沒有立刻起來,毒蠍和毒蛇相視一望,沒有聽到有人起身的動靜,兩人在目光轉動,似乎在無聲地商量。
最後毒蠍一點頭把路讓開,毒蛇後退一步,身體一用力,一腳就踹了上去。
砰地一聲,門被踹開了,蘇晴然身體嚇得打了個顫,毒蠍大步走過來,居高臨下地盯着她,“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他現在在找死呢,你真的要見死不救?”
聽到毒蠍咄咄逼人的口氣,蘇晴然緩緩擡起頭看向她,聲音有些沙啞,眼神躲開了毒蠍的目光,小聲問,“他怎麼了?”
“他什麼都沒跟我們說,抱着啞鈴跳進游泳池,我們強行把他拉出來,他又繼續跳下去。我們沒辦法了!”毒蠍聳聳肩。
蘇晴然咬住嘴脣,手指收緊,過了五秒鐘,她扶着牀站起來,臉色還是很蒼白,低語一句後就低頭往外走,“我去看看!”
毒蠍和毒蛇對望一眼,沒有再多嘴,跟着她一起走了出去。
下了樓,走出到客廳,看到遠處的游泳池,泳池邊還有三四個人似乎很焦慮,看到她走過來,每個人眼神都很怪異。
蘇晴然讓自己不要理會這些人的目光,站在游泳池邊,低頭看着水裡的男人,還是有一絲心痛,可是她卻開不了口讓他快出來,喉嚨被一股莫名的情緒堵住,異常難受。
“把他叫出來吧,我找他!”
話剛說完,毒蛇和兩個男人已經撲進泳池,朝方巖身邊潛去。
掙扎了幾分鐘,等他們把方巖硬拽上來趴在水池邊,蘇晴然立刻後退兩步,沒有讓池水溼了她的鞋。
方巖一擡頭就跟蘇晴然目光相交,“蘇蘇……”
蘇晴然連忙躲開他的目光,心裡難受,她連呼吸都緊了一分,卻無法狠下心真的不管方巖,只好妥協一句,“你快上來吧。”
“咳咳!好!”方巖從游泳池上來,他的手已經被泡皺了,嘴脣鐵青,渾身像冰塊一樣涼。
方巖走過來,伸出手要拉蘇晴然的手,卻被她躲開了,撲空的手尷尬地停在空中,方巖自己給自己圓場,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頭髮,“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還疼嗎?”
蘇晴然鼻子一酸,眼淚在眼眶就差一點逼出來,蘇晴然連忙吸了一下鼻子,“我很亂,我先回我爸媽最後住的那個別墅。”
方巖表情怔了一下,隨即笑着開口,“我陪你回去!”
“我想一個人靜靜,方巖,你別逼我,我……我會回來的!”蘇晴然說完,沒有看方巖,轉身就往外走。
方巖看着蘇晴然離開的方向,臉色慢慢陰沉下來。
“你可以跟上去啊!”毒蠍走過來站在方巖身邊,也擡眼看向遠處的身影。
方巖瞥了她一眼,“派人暗中保護她,我要出處理更重要的事情!”
“知道了。”
蘇晴然在路口打了車,說了地址之後,坐在後座,過了一會,突然無聲地哭泣,全身都像是被壓抑到了極限了一樣。
司機頭透過後視鏡看到了她的眼淚,眼裡劃過驚訝還有一絲警惕,這姑娘別是想不開,最後可千萬別賴上他了!
一路到了目的地,蘇晴然摸摸口袋,沒有摸到錢,淚眼朦朧地看着司機,“您……能不能等我一會?我去取錢?”
“不,不用了!”司機看她這副樣子,害怕被賴上,一踩油門轉了個彎就跑了。
蘇晴然看着車尾離開小區,愣了一會才轉身朝她家走過去。
站在門口,看着鐵門後面的小院子,她才發現自己沒有鑰匙,蹲在門口哭了一會,就在暗中保護她的人就要給方巖打電話了,她突然站起來,看着鐵門,然後踩着石牆的棱角,往上爬。
遠處的人瞪大了眼睛,嘴裡都能塞進一顆雞蛋了,蘇晴然竟然翻牆?
爬進鐵欄,跳進院子裡,身體一歪,左腳就呈現一種扭曲的弧度,蘇晴然臉上頓時露出一個慘白的猙獰表情,好不容易緩過勁,小心翼翼地站起來,拖着一隻腳,往裡走。
看到那個小方池裡還有魚在遊動,旁邊的竹椅在風的吹動下,微微晃動,蘇晴然拖着腳走過去,坐在椅子上,把左腳擡到腿上,輕輕脫掉鞋子,看到一片紅腫,眼裡劃過一絲痛苦,轉過視線看着方池裡的魚,喃喃道:“爸,媽,我回來了!”
任由左腳抽痛,她把自己縮在椅子裡,閉上眼睛,幻想着爸爸媽媽活着的時候在這個房子裡日常生活。
媽媽是個很羅嗦的女人,有一般婦女的購物喜好,攀比心性,可是她卻是個好妻子,好母親。不管是什麼事情,量力而爲,而且以家爲重!
爸爸……
“爸爸,你當時爲什麼反對我和方巖結婚?是不是你已經料到了我們之間會變成現在這樣子?”蘇晴然喃喃自語,微風吹過,吹亂了她的思緒,更帶着一絲涼意。
當夜完全沉下來,蘇晴然看着漆黑一片的院子,她看着臺階上的的客廳還有微弱的光,着涼了客廳,緩緩起身,扶着牆跳着上了臺階,走進客廳。
走到開關跟前,伸手按亮了客廳的燈,看着空蕩的房間,她坐到沙發上,仔細地觀察房間裡的一切。
看到電視下面的錄像盒,蘇晴然走過去,拿過帶子,這是她小時候跟爸媽拍的錄像帶,心裡突然一熱。把袋子放進去,然後坐在沙發上看着電視畫面改變。
“哥,人家在刷牙,不要拍啦!”
畫面裡是蘇晴然穿着警服,頭髮凌亂,嘴裡還咬着牙刷!憤怒地瞪正在拍攝的人。
視頻裡傳來另外一道看不到人臉,聲音卻很熟悉的聲音,“乾媽說就要拍最真實的!”
“喂,你給我走開。我要上班遲到了,你去拍老爸去!”蘇晴然推開蘇秦,三兩下抹了臉,就衝出房間了。
蘇晴然坐在沙發上,看着視頻裡的畫面,目光被視頻裡的自己竟然穿着警服給鎮住了,聲音乾癟癟地低聲自問,“我……真的當過警察?”
“你一直不相信我們說的,那這些視頻呢?”突然一道聲音在她傳來,“嚇!”蘇晴然嚇得驚叫出來,一躍站起來,忘了自己的腳受傷了,一踩地,立刻痛得她臉都白了。
撲通一聲就摔倒地上了。
“你小心一點!”顧川銘連忙走過來,扶住她,緊皺眉頭,“怎麼還是這麼不小心!你腳怎麼了?”
“扭傷了,你怎麼會在這裡?”不知道爲什麼,再見到顧川銘,蘇晴然連細胞都徹底不對勁了,總覺得很彆扭。
蘇晴然躲躲閃閃,想要推開顧川銘,對方卻不給她機會,一把抱起她走到沙發邊才放下她,“別動,你腳都腫了,不想當瘸子,就給我安分點!”
“我沒事的!”蘇晴然怯怯地反駁,雙手撐着沙發,低頭不敢看他的眼睛。
爲什麼顧川銘不恨她?她偷了他公司的機密,她利用他對她的感情,爲什麼顧川銘還這麼在乎她?
想問,又不敢問,她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問!
顧川銘坐在另外一邊,把她的腳擡起來放在自己腿上,輕輕活動她的腳踝,“痛嗎?”
“痛!別碰!”蘇晴然痛得臉都扭曲了,下意識就要把腳奪回來。
顧川銘厲聲一喝,“別動!”
蘇晴然頓時安靜了。
顧川銘臉色一下子變得格外陰沉,蘇晴然都感覺到周圍寒氣逼人,只見顧川銘走身體靠過來,剛纔按着她腳的手,突然捏住她的下巴,一雙充滿怒火的眼眸緊緊盯着她側臉的紅腫,“他打的?”
這才反應過來,蘇晴然立刻伸出手拍開顧川銘的手,被他看到了這個巴掌印讓蘇晴然很難受,更甚於被方巖打的痛楚。
爲什麼要把她的狼狽攤開在顧川銘面前,她不想讓他覺得她過的不幸福,明明是她選擇了方巖,推開了他,到頭來卻證明她是錯的,這就是作繭自縛嗎?
“他爲什麼打你?”
“夠了,顧川銘,你沒那麼笨,這些日子我做的一切都是騙你的,我是爲了方巖才接近你,我做這一切都是爲了方巖。”蘇晴然衝他怒喊,氣得她顫抖,爲什麼這個男人還這麼笨,明眼人早就躲開她了,他爲什麼還要貼上來!
“你做這一切是爲了孩子,我不怪你恨我。蘇晴然,到了今天,你還覺得你以爲的一切事真實的嗎?”
“你什麼意思?”蘇晴然語氣冷淡地問他。
顧川銘痛心地看着她,“你不認識我,你跟方巖相愛結婚,你跟乾月乾明不熟之外,這是你以爲的世界。但事實就在這裡,你跟乾月乾明從來沒有淡過,你們的的蹤跡很容易就能追查出來。至於你跟方巖的婚姻,要不要我帶你去民政局,好好查查你到底跟誰有婚姻。你一直以爲你懷的寶寶是你跟方巖的,我也能證明他就是我的孩子。還那麼確信你所謂的記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