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曉晨說的還在路上的熟人很快就來到了病房。
顧常寧帶着一身風塵趕回來看現在的顧家當家人,卻正好撞見顧川銘和蘇晴然熱吻的畫面。
顧常寧本想裝作沒有看到的樣子悄悄關上門退出去,可是顧川銘是什麼人?他的敏銳程度早就超出了常人的想象。
稍有響動便警醒的將蘇晴然攬在懷裡,刀一般鋒利的眼神直直的看向門口。
見多識廣的顧常寧尷尬的站在門口,不知該不該進門。而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變臉色的顧川銘耳根居然悄悄變紅。至於蘇晴然,早就躲在被子裡,死都不肯鑽出來。
顧川銘悄悄把被子向上拉了拉,遮到了腰,這才硬着頭皮招呼自己的老師。“快進來。”
顧常寧輕咳一聲,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依言坐到了病牀邊,笨拙的寒暄,“那個……你現在覺得怎麼樣?感覺還好嗎?”
蒙在被子中的蘇晴然聽着這兩個男人裝作根本不尷尬的樣子進行這樣尷尬的對話,恨不得把頭髮都拽下來。
他怎麼就不記得在做那種事情的時候吧病房的門鎖上。哦,不對,應該是她怎麼就這麼容易被他色誘!
“老師,您怎麼也會在這?”剛纔的尷尬終於隨着時間的流逝慢慢減輕,顧川銘問出他早就想問的問題。
“我早就在這裡了,只是今天才挪出時間來看看你,這幾天真是不輕鬆。”顧常寧別有深意的說。
顧川銘是聰明人,一點就透,“您是說……”
顧常寧用眼神示意他蘇晴然還在旁邊,兩個男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一切盡在不言中。
顧常寧之所以來,一是爲了看看顧川銘傷勢到底如何,讓自己放心;二是爲了過來一次,讓顧川銘也能夠放心。
目的達到,瑣事纏身的顧常寧也並不多就,起身告辭,“我還有事,先走了。看到你們都沒事我就放心了。”
顧川銘立刻起身下牀,“我和你一起去!”
顧常寧搖搖手,“算了,就算你來也不會全身心投入。再說,我們也都不是飯桶,這種事情還是能夠解決的!”
說完,大步流星的走了。
顧川銘看着顧常寧離開的背影,心中涌上一絲感動。
顧常寧能夠出現在這裡,就意味着顧家護衛隊就在旁邊。在叢林裡的時候,顧川銘就覺得那樣的順利有些不同尋常。現在,這一切都有了答案。那些“路障”,一定就是顧家護衛隊幫忙剷除的。
只是,爲什麼在他們剛剛從密林裡出來的時候,出現的會是軍隊的人呢?
顧川銘陷入了沉思,難道顧家和軍隊的人進行了某種合作?
這絕對不是他想看到的結果。這些天作爲顧氏集團的掌權人,顧川銘對於顧氏的行事風格有了一個初步的瞭解,對顧家護衛隊的瞭解程度更深,別的他不敢打包票,只是兩邊的行事風格根本不是一個樣的。
軍隊做事情更加講究團隊,講究過程。而顧家護衛隊做事情只講究結果。只要能夠達到目標,顧家護衛隊可以不計一切代價。
顧川銘在心裡默默的祈禱,最好兩家的合作只是這一次,如果長期合作下去,後果將不是他能控制的。
送走了顧常寧,病房裡又迴歸寂靜。
顧常寧帶來的這個消息讓顧川銘暫時放心下了自己的安全,卻更加放心不下顧家長期的發展。並且,顧常寧這次的出現,也相當於給顧川銘提了一個醒。
蘇晴然現在雖然失憶,但是最初救起她的人卻是方巖。蘇晴然對待顧家和方巖到底是什麼態度,還很難說。
而對比上次方巖將蘇晴然整的那樣慘,顧川銘更加擔心這次。
他將蘇晴然從被子裡面挖了出來,想要把之前沒有問過的事情好好問問。
蘇晴然的眼睛依舊綁着紗布,反倒襯得臉色更加紅潤。顧川銘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的撞擊了一下,想要問的問題全都埋在了肚子裡。
就這樣吧,她能回來就已經很難得了。做人不能貪得無厭。
再說,他到現在也改不掉霸道的毛病,就在其他的事情上多給她些空間。顧川銘輕輕用下巴蹭了蹭蘇晴然的頭頂。
哪怕她是方巖派來埋伏在他身邊的那又如何呢?他什麼都不怕。
他現在不再是顧中校,不用肩負着那麼多人的安危,顧家很快也會有更加適合的人接手。
作爲顧川銘本身,只要是來自蘇晴然的,什麼他都甘之如飴。
蘇晴然感受到了顧川銘心情奇異的變化,拉起他的手在上面一圈一圈的劃來劃去。
顧川銘感覺到掌心的酥麻,壞心的猛地握拳。蘇晴然的小手立刻就被他的大掌握住。蘇晴然嚇的小小的驚訝了一下。
兩個人十指相交,她能夠感受到他掌心的粗糲,他能夠感受到她手指的柔軟。
靜靜相握了一會兒蘇晴然輕輕撓了撓顧川銘的掌心,“我和你……什麼時候認識的?”
“在一次任務的時候。陰差陽錯認識的。”想到當時認識的場景,顧川銘的臉上不禁有了微笑。
感受到了顧川銘身上散發出來的濃濃幸福感,蘇晴然不禁也對他們之間的故事多了些好奇,“那我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誰先追的誰?什麼時候結婚的?”
顧川銘只能含糊的帶過那些不愉快的回憶,“我們剛剛戀愛就結婚了,是我追的你。但是你總覺得是你追的我。”顧川銘怕她深究,反問她,“怎麼?你願意想起來了?”
蘇晴然搖搖頭,“我就只是有好奇而已,不是真的想恢復記憶。”想了想,蘇晴然有些羞澀的問道,“顧川銘,是哪三個字啊?我好像忘記了你的名字怎麼寫……”
她這幾天只是從別人的稱呼中聽到了“顧川銘”三個字,具體怎麼寫,她還真的不知道。
顧川銘拉開她的手,在她的手心一筆一劃的寫下自己的名字。“你知道自己的名字怎麼寫嗎?”
蘇晴然搖搖頭,“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叫什麼。”所有人叫她都是暱稱,她還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呢。
顧川銘又安靜的在她手心裡寫下“蘇晴然”三個字,“這三個字是我覺得最美的字。”
以前他很少說情話,總覺得說情話太過肉麻,可是現在,他倒覺得能夠這樣靜靜的說着情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蘇晴然……”蘇晴然小聲的念着自己的名字。這麼大年紀,從別人的口中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這種奇異的感覺讓蘇晴然在此刻非常想要坦白自己的感受。“我……我醒來的時候就什麼都不記得了。救我的是一個年輕的男人。不過我看不見他,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
顧川銘知道她說的是誰,身體驟然一僵。他心中忐忑,畢竟,初戀在她心中的分量不算低。
蘇晴然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裡,並沒有察覺到顧川銘的僵硬,她自顧自的向下說着。
“他只讓我叫他巖,也只叫我蘇蘇。”蘇晴然偏過頭去“看”着顧川銘,“我們認識這麼久,你是不是應該知道他是誰?我身邊有一個叫巖的男人嗎?”
不知道自己的救命恩人是誰,這並不好受。更何況蘇晴然只是沒有膽子直接去問方巖,又不是根本不好奇。
顧川銘知無不言,“他叫方巖。”他拉過她的手,將方巖的名字寫在了上面。他不想方巖出現在她的生活裡,卻不想瞞着她。
之前,他們的關係出現了那麼大的裂痕,他不是沒有反思過。現在,他想要給兩個人一個好的開始,不想再重蹈覆轍。
“你……有什麼感覺?”顧川銘小心翼翼的觀察着蘇晴然的反應。
蘇晴然笑着輕推他一下,“你以爲我這樣就會有感覺啊?其實,這種感覺是一種很奇怪的東西,我就莫名其妙的覺得有親切感。”沉吟一下,蘇晴然仔細的回憶這種感覺,“好像只有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纔有這種感覺。”
顧川銘不依不饒,圈着她的身子,不許她逃避,“那你剛剛醒來的時候,看到他有什麼感覺?”
蘇晴然吐了吐舌頭,“忘了。”
她是真的忘了。剛剛醒來的時候,她突然失明,身體又非常難受,還被人告知身體裡有個孩子,卻失掉了所有的記憶……這麼多的事情加起來,她哪裡會有時間顧及她第一次見到方巖是什麼感覺。
顧川銘顯然對這個答案並不滿意。但是也不打算再追問。方巖這兩個字,還是少一點出現在他們的生活中比較好。
顧川銘不再講話。而蘇晴然心中的疑惑卻越來越多。方巖沒有告訴她自己的名字,也沒有告訴她她自己的名字。顧川銘明明知道方巖,卻拒絕向她解釋更多。
周圍很多人,在她身邊講話遮遮掩掩。她雖然看不見,可是病房中不時出現的沉默和欲蓋彌彰的聊天,更加印證了她的猜想。
會不會……是因爲過去的回憶並不開心呢?
她還記得之前方巖說她失明是神經性的。那麼,她的失明是不是也和過去的記憶有關。
潛意識裡,蘇晴然還是並不想要回復記憶,可是她真的很想能夠看到。
畢竟……她到現在對顧川銘還只是一個模糊的印象。
她真的好想知道他到底長得什麼樣子。
爲了顧川銘,就算回憶很痛苦,她也願意盡全力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