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川銘拿着藥回來,“還差兩味,我給顧曉晨打電話,她那裡也沒有。”
李哲思面色凝重的點點頭,白爺爺也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確實,這幾味藥,不是很常見。”
白爺爺掂量了一下剩下的藥,轉身去了處置室。他對顧川銘相當瞭解,這個人一向覺得自己是鐵人,對於自己藥,肯好好煎就怪了。
並且,他活了這麼大的歲數,頭一次這樣下了狠心騙人,騙的還是顧川銘。這讓他多少有些難以面對。
顧川銘也沒有在醫院就留。昨天一天,他都沒有好好處理公司的事情,現在急需回公司工作。
而蘇晴然在這裡“休息”,他也覺得很放心,對李哲思交代了幾句,顧川銘就匆匆趕回辦公室。
辦公室裡還是一片狼藉,秘書也都不知所蹤。
顧川銘知道事情或許遠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他仔細的翻閱了桌子上凌亂的文件。
他的記憶力一向很好,對照記憶,清點了一下桌子上的合同,顧川銘鬆了一口氣。很好,合同通通都沒丟。
顧川銘又蹲下身,仔細的檢查,裝着重要合同的抽屜都沒有被人撬過。他擰起了眉。
這說明對方對合同之類的文件根本就沒有興趣。那……他們的目標,是蘇晴然?
能夠這樣大動干戈,不惜在光天化日之下動手的,還是針對蘇晴然的,顧川銘只能想到方巖。可是,如果真的是方巖的話,怎麼可能不把蘇晴然帶走?
顧川銘擰着眉,去到旁邊的休息室繼續檢查。
他們離開的急,沒有把手機帶走。顧川銘一進門,就看到蘇晴然的手機孤零零的躺在地上。
他上前兩步,撿起手機,滑開屏幕,仔細檢查着。
對方果然留了信息在手機裡,只是信息已經被加密。
顧川銘看着手勢鎖,半響沒有動作。
一般說來,上鎖的人都會採取密碼鎖的方式。這樣的鎖更加難被破解,針對性更強,而且,以數字爲載體,也能夠傳遞更多的信息。
手勢鎖……讓他覺得很怪異。
對方的勢力看樣子很大,但是做事情的手法很多都像是初級水平的新手。顧川銘對自己還是有一定的瞭解的,一般說來,不管黑道白道,想要動他,都不惜花費最大的代價。
用一個新手跑來他的面前撒野……這種情況不太會發生。
帶着疑惑,顧川銘小心翼翼的拿着手機去了窗邊,迎着光,緩緩的轉動手機。
對方果然在設置密碼的時候沒有帶手套。顧川銘的第一反應就是留下指紋取證,可念頭只在腦海中轉了一圈,就被他否定了。
他現在是純粹的結果導向,過程的合理性對他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他是顧氏總裁,手中的資源是顧家護衛隊,除此之外,沒有其他。
顧川銘仔細的分辨着手勢。
並沒有花費他太多的時間,他就知道這個手勢是什麼了。
這是他和方巖之間常用的,表示開戰的手勢。
顧川銘攥着手機,並沒有立刻開鎖,也沒有因爲這個發現而感到雀躍。
換位思考,如果他是方巖的話,能夠和蘇晴然單獨相處,他絕對會不惜一切代價把她帶走。而方巖,比他更加瘋狂。他做事情的時候會考慮諸多因素,而方巖卻是完全隨心所欲,不顧任何。
來的人,一定不是方巖,也不會是方巖的人。
那麼,其他人是怎麼知道這個手勢的呢?顧川銘把他和方巖見面時,身邊可能會有的人過濾了一遍,一無所獲。
他和方巖見面基本都不是在封閉空間裡,能夠看到這個手勢的有心人實在太多。這樣做無異於大海撈針。
顧川銘停止這種沒有意義的思考。熟練的用手勢解鎖了手機。
手機被人清空過。蘇晴然曾經在這裡留的很多資料都沒有了。這部手機是蘇晴然回來之後顧川銘給她買的。
爲了防止意外的發生,顧川銘偷偷在手機裡裝了很多軟件,有監控定位的,也有可以實時拍攝錄影的。可是現在,通通都不見了。
對方雖然是新手,但是在通訊領域還是有些能力的。能這麼輕易的破了他的軟件,且不傷害任何硬件的,絕對能夠當得起“高手”這樣的稱呼。
顧川銘在心中想了一會兒,便拿起手機仔細的研究了起來。對方想要做的事情,想要表達的,想要隱藏的,全都在手機裡。
其實,開鎖之後,瀏覽東西就不受限制了。顧川銘沒有費什麼力氣,就找到了一段視頻、一張照片。
顯然,因爲之前的事情,顧川銘對視頻更加敏感。他點開視頻,將聲音調到最大,認真的看着。
視頻有些怪怪的,這是他第一個感覺。這段視頻和他在蘇晴然出事時候接收到的奇怪視頻如出一轍。
這段視頻應該是有人在車上拍的。視頻不時的上下搖晃一下,左右的畫面卻很穩,應該是車在行駛的途中顛簸了。
視頻中有很大聲音的風聲。對方應該是用手機進行拍攝的,視頻中除了風聲,還有着劣質手機收音時的嘈雜聲。
顧川銘凝神仔細聽,電話那邊有隱約的哭聲,還有人呢不耐煩的規勸聲音。
顧川銘將視頻倒回關鍵的位置,仔細的分辨着那邊的聲音,慢慢的將手握成了拳。他可以百分之百確定,規勸的聲音是來自尼克的。
他接管顧家之後,只考察了尼克幾天,便覺得他的實力和重心程度都可以,於是派他去其他分部處理一些具體的事務,替他分擔一下。
爲了防止有心人想要在尼克那裡走便捷通道,給尼克的工作增添麻煩,也減少外界環境對尼克的考驗,尼克的去向他誰都沒有告訴。
對方到底是哪裡來的,怎麼連尼克都能被抓?
一件件線索分析下來,顧川銘越發覺得事情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不由得加了小心。仔細盯了視頻一會兒,顧川銘覺得想要從其中發現有用的線索,需要耗費較大的精力,乾脆選擇放棄。
對方連尼克都給挖了出來,就意味他之前篤定的,對方不敢對那些秘書怎麼樣的結論產生了動搖。
當務之急,是要把那些秘書救出來。那些秘書都是本本分分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他不能把這些無妄之災加到別人身上。
照片果然比視頻有用的多,顧川銘看了一眼,就陷入了沉思。
照片上是一個房間。與其說是一個房間,不如說是一間囚室,私人的囚室。
房間沒有窗戶,只有一盞昏黃的燈,襯得裡面的東西都看得不真切。房間裡有一條長椅,旁邊的牆上掛着鞭子、繩子,還有一些其他的刑具,房間的角落還有一大桶水。
顧川銘仔細想着這件屋子會在哪裡出現。
根據他的經驗,這種屋子一般都是地下室。所幸,這個城市裡能夠有地下室的樓房並不多。
太老的樓,住的人都比較固定,兇手不敢在下面大動干戈的造間地下室出來,新樓房的地下都被利用成停車場了。
他重新點開視頻,觀察了一會兒,很快就鎖定了幾個地方。
照片上傳遞的威脅感果真有效,顧川銘不得不加快了自己的速度,公司裡的事情都拋到了一邊。
他厭惡這種感覺,明明知道這一切都是對方給他挖的陷阱,對方的目的就是逼他出現,可是他還是要按照對方設定好的路線走。
因爲他的責任感,逼迫他不能就這樣放棄幾個無辜的人。
公司的事情不能一拖再拖,顧川銘無奈,只得帶着一些急需處理的文件,去了醫院裡。
顧川晨看到顧川銘再次來看望,無奈的嘆了口氣,“你真的不打算放你大哥好好養傷?”顧川晨努努嘴,示意顧川銘看他纏的一圈又一圈的白紗布,“我現在還是一個病號呢!重病號。”
事情緊急,顧川銘只能選擇委屈他認爲可以委屈的,“大哥……對不起,我……”
他這個表情和那會兒他死活鬧着要進部隊時候的樣子一樣,顧川晨搖搖頭,不想同他計較,“好,我知道,當你大哥,就是這種命。不過,這次又是因爲什麼,你非去不可?”他想知道這些,其實更是爲顧川銘考慮。
顧川銘去的地方一般都危險係數很高,他攔不住,只能儘量掌握他的行程,一旦出現什麼事情,他也好讓顧家護衛隊去救。
顧川銘怎麼會不知道顧川晨到底在想什麼。他避而不談,只是充滿歉意的再次抱歉,“大哥,真是對不起。拜託了。”
顧川晨眼神銳利的看着顧川銘,知道他心意已決,任是誰都改變不了,只能妥協,“快去吧,趕在你嫂子回來之前。她要是知道你這麼欺負我,肯定得哭給你看,說不定還會咬你。”
顧川銘自知理虧,摸了摸鼻子,轉身便離開。
救人不可能沒有危險。而且,對方這是擺明了挖了個坑,就等着他去跳。顧川銘連自己能不能有命回來還不知道,所以,他更不想讓顧川晨知道,平白再多牽累一個。
每次,他出任務的時候,都不知道這是不是最後一個任務。但是每次,他都能毅然決然的去。或許是在社會中呆的久了,他居然有些優柔寡斷起來。
走之前,他還想再做另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