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門口的馬路是條單行線,白色保時捷駛出醫院門口,本該右轉直行,車子卻左轉逆行。 離開醫院沒多久,迎面撞上了從岔路口拐出來的車輛。
轟的一聲巨響,整條道路陷入了癱瘓。
權慕天盯着窗口愣了一會兒,抓起外套提步向外走去。
男人行色匆匆,好像遇到了什麼緊急狀況。陸雪漫正在猶豫要不要追問,他已經摺了回來,“白浩然可能出車禍了,我得馬上過去看看……”
白浩然爲什麼會突然出車禍呢?
可事出緊急,她顧不上深究,急忙說道,“那你快去吧!”
揉了揉她的額頭,男人急匆匆的走了。
剛纔,她一直跟權慕天在一起,中途沒有人來過電話,他是怎麼知道白浩然出車禍了?
猛然想起他剛纔站在窗口,陸雪漫也走過去向外張望。
神經內科的樓層很高,即使天氣陰沉,視野也很好。透過玻璃窗,能夠清楚的望見醫院門口。
醫院正對的道路亂成了一鍋粥。
由於車禍造成嚴重路堵,司機紛紛走下車查看情況。交警和醫護人員先後趕到,這無疑加重了擁堵的程度。
一輛白色保時捷被圍在當中,她認識白浩然的車,忍不住心裡咯噔一下。
車頭向左,與正常的行駛方向相反,難怪他會出事!
可是,這條路他走過無數次,閉着眼睛都能把車開出去,今天爲什麼會出事呢?
莫非這裡面有什麼問題?
拿出手機,她撥出了魏蓓拉的號碼。電話被很快接通,聽筒裡傳來閨蜜低啞疲憊的聲音。
離開病房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轉眼間蓓蓓就變成了這樣?
“蓓蓓,你怎麼了?”
“沒什麼……你找我有事嗎?”
“你能回來一趟嗎?白浩然出車禍了。”
哐當!
魏蓓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愣才附身拿起手機,“漫漫,你說的是真的嗎?”
“車頭被撞的面目全非,權慕天已經趕過去了,你說是不是真的?”
心頭慢慢收緊,她的五臟六腑都縮到了一起。可是,她沒有立場出現在醫院,回去只會自討沒趣。
壓下喉頭的哽咽,她故作冷漠的說道,“他家是開醫院的,誰死他都不會死。”
閨蜜的情緒明顯不對勁。
離開病房以後,她和白浩然之間一定發生過什麼。不然的話,她不會這麼絕情,而那個男人也不會逆行撞車。
“蓓蓓,你們今天是不是見過面?”
眼眸低垂,魏蓓拉沒有隱瞞,“他已經知道我和歐陽川的事情了。”
難怪他的情緒會這麼激動!
真是不作就不會死!
“那他知道你懷了歐陽川的孩子嗎?”
一句話讓她森森抖了一下,這才意識到剛纔手機落地,自己無意中點開了免提。
也就是說,閨蜜的話一字不落飄進了歐陽川的耳朵。
我的好漫漫,被你坑死了有木有?
魏蓓拉懊惱到不行,正在思索該如何解釋,車子卻突然停在了路邊。
歐陽川靜靜的看着她,目光中有驚喜和意外,但更多的是興奮,由衷的興奮。
那一刻,簡單的文字已經無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甚至比中了雙色球頭等獎還要高興。
本以爲她想在白浩然舉行婚禮之前結婚是爲了跟前男友賭氣。剛纔,他還在猶豫要不要答應,想不到居然是爲了這個!
這絕對是他今年聽到的最振奮人心的消息了!
電話另一端的女人遲遲沒有回答,陸雪漫摸不透閨蜜的意思,弱弱問道,“蓓蓓,你如果覺得爲難,就當我沒說好了。”
“漫漫,我這裡還有些事情,待會兒再打給你。”
話音未落,聽筒裡便傳來一陣忙音。
某女不懂了,魏蓓拉搞什麼名堂?難道還有比白浩然出車禍、告訴歐陽川自己懷孕了更大的事情嗎?
緊緊握着手機,她尷尬極了,整個人僵在那兒,腦袋懵懵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歐陽川見慣了大場面,在感情問題上卻十分單純,與他的人生閱歷極不相稱。面對突如其來的驚喜,他竟也不知道該從哪兒說起。
沉默了片刻,他清了清嗓子,率先打破了僵局,“週一去民政局吧。”
“嗯。”敏着脣瓣點點頭,魏蓓拉的下巴幾乎貼在胸口,始終不敢與他對視。
按照程序,扯了結婚證就要着手準備婚禮。婚紗照,酒席,請柬等一系列瑣事都要提上日程。
但是,作爲一個標準甩手掌櫃,一想到這些,歐陽川就頭疼不已。
“婚禮的事情……”
白天的時候,魏蓓拉與陸雪漫討論了許久,沒有放過任何一個環節。男人面露難色,她急忙說道,“可以找婚慶公司,反正你我都沒有經驗。”
最後一句簡直是廢話!
他們都是頭婚,腫麼可能對婚禮的事情有經驗呢?
所有雜七雜八的事情統統可以放手讓別人去做,可有一件事只能他們自己決定。
“……那結婚以後咱們住哪兒?”
噗……
重大疏漏啊有木有?
她怎麼忘了,歐陽川住在國際刑警總部的單身宿舍。但是,宿舍那麼小,他們兩個人要怎麼住?
橫了他一眼,魏蓓拉理直氣壯的說道,“你一個大男人,難道需要我來考慮這種問題嗎?”
說的也對!
關鍵問題是他們明天就要扯證了,卻連婚房都沒有着落,要不要這麼不靠譜?
認真反省了一下,歐陽川森森覺得自己白認識了權慕天那麼多年。早知道自己會在一夜之間老婆孩子雙全,絕對要狠狠坑他一筆。
貌似現在也不算太晚!
車內再次陷入靜默,魏蓓拉偷眼望去,發現他在摸着下巴偷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連婚房都不稱,他高興個毛線?
以後孩子生出來該住在哪兒?他那點兒存款只夠買廚房、衛生間,他知不知道在海都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買房子需要還貸多少年?
想想她就一個腦袋兩個大,這人能再沒心沒肺一點嗎?
伸手揪住他的耳朵,魏蓓拉瞪着眼睛說道,“開車,你想餓死我嗎?”
她和歐陽川愉快的決定了結婚,白家卻炸了鍋。
經過診斷和搶救,白浩然已經脫離了危險期,除了腦震盪,只留下了一些皮外傷。
可不幸的是,由於他腦部的血塊太大,對視神經造成了壓迫。只有淤血散盡,他才能重見光明。
淤血消退是一個緩慢的過程,少則幾個月,多則幾年、十幾年。
誰也無法保證,他會什麼時候復明。
這個消息太具有震撼性,讓白世雄整個人都不好了。
原本,他打算在兒子的婚禮上宣佈由他繼承家族產業。但是,以他目前的情況,一旦蔣家退婚,白家臉就丟盡了!即使他有心把家業傳給兒子,可一個瞎子能做什麼?
那一刻,白世雄覺得天都要塌了。
發生車禍的第三天,魏蓓拉和歐陽川一起來到了仁愛醫院。
聽說他們今天會過來,陸雪漫一直眼巴巴看着門口。看到閨蜜,她立刻跳下牀,把人拉進了裡屋。
“結婚證呢?拿出來讓我欣賞欣賞。”
不由分說,她扒開閨蜜的包包,從水晶盒子裡拿出了兩個紅本本。
看着紅彤彤的結婚證,陸雪漫心裡樂開了,故作深沉的說道,“蓓蓓同學,你終於嫁出去了!”
“別忘了,你現在還是單身呢!過不了幾個月,你就該升級成單身媽媽了!”
戳了戳她的腦門,某女撇着嘴,數落道,“瞧你那個得意的樣子!前兩天,也不知道哪一隻苦大仇深,擺着一張苦瓜臉讓我幫她想辦法。剛領了證就把我給忘了,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誰說我把你給忘了?這不是特地給你送喜來了嗎?”
魏蓓拉從包裡拿出一大盒巧克力,拆開包裝,拿出一顆塞進她嘴裡。
“這還差不多!”
頓了頓,她猛然想起白浩然的事情,壓低了聲音問道。
“你別嫌我多嘴。雖然你已經結婚了,但是作爲白浩然的朋友,你真不打算去看看他嗎?我聽說,他的視神經被血塊壓住,失明瞭。”
魏蓓拉端起杯子喝水,被華華麗麗的嗆到了。
他看不見了……
這怎麼可能?
“醫院是他家的,難道治不好嗎?”
“淤血塊要慢慢消退,雖然康復只是時間問題,但是誰也不知道需要多久。聽我媽說,蔣晟風打算退婚了。”
閨蜜咳得面紅耳赤,陸雪漫輕輕嘆了口氣,本想再說些什麼,可話到嘴邊統統嚥了回去。
她嫁給了歐陽川,用不了多久,他們的孩子就該出生了。無論蔣祖兒能不能嫁給白浩然,都跟她沒有任何關係。
可是,從她的反應不難看出,她還是在乎白浩然的。
無奈的搖搖頭,某女森森覺得上天與魏蓓拉和白浩然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蔣家退婚這個消息來的太晚。
哪怕早一天,也不會是現在這個結果,這就是傳說中的有緣無分吧!
兩個女人坐在沙發裡說私房話。權慕天從懷裡摸出一隻酒紅色的絲絨盒子,推到歐陽川面前。
“這是什麼?”
“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掀開蓋子,歐陽川發現裡面放着一串鑰匙,立刻把盒子推了回去,“你這是幹什麼?”
“這不是送給你,而是借給你的。”
權慕天清楚國際刑警的規矩,經費上的問題可以打馬虎眼,但是對警務人員的私人財產會進行嚴格的的監控。
以歐陽川的收入不可能在海都買得起房子,所以房本上的名字不能換。
離開神經內科,歐陽川拉着魏蓓拉走進腦外科的住院部。當看到病牀上那張英俊的面容,她掙開男人的手,觸電似的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