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黑黢黢的腦袋貼着衛浴的門框,顧雅熙黑葡萄似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權慕天,送給他一個燦爛的笑臉。
“爸爸,你和剛纔那個阿姨在屋裡做神馬捏?”
女兒奶聲奶氣的說着,一臉人畜無害的表情,某男卻黑了臉。
額……
小盆友,你不覺得管的太多了嗎?
把燙傷膏放進上衣口袋,他柔和的笑了笑,“我們在說話。現在那個阿姨已經走了。”
盯着他看了一會兒,顧雅熙越發覺得外婆的擔心有道理。
爸爸把那個阿姨帶進臥室,要是被媽媽看到,她一定會不高興的。就算沒有被媽媽發現,爸爸這麼做也是不對的。
小天哥哥說過,爸爸心裡只有媽媽,纔會住進外婆家。
可是,那個阿姨好像很喜歡爸爸,他到底喜歡誰多一點兒呢?
“你們說的是悄悄話對不對?”
被女兒的話搞得哭笑不得,權慕天故作懵懂的反問,“什麼是悄悄話?”
“悄悄話就是……”
胖嘟嘟的手指抵着下巴,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滴溜溜亂轉,想了好一會兒,她才斷斷續續的說道。
“比如說……弟弟告訴爸爸隔壁房間與媽媽的臥室之間有一道暗門,讓爸爸答應了他很多很多的條件。我想讓媽媽表揚我做的小兔子,就把這個秘密告說了出來。這算不算悄悄話?”
噗……
原來是你告的密!
顧同學,你這麼坑爹,真的好嗎?
話說,你忽然出現在衛浴,是不是也是從暗門進來的?
即便被女兒出賣,他還要裝作不知道,那感覺活像小紅帽裡的大灰狼,循循善誘引小紅帽上當。
“西西好聰明!不過,要是你能堅定的站在爸爸這一邊,就更好了。”
撓了撓頭,小丫頭不懂了,“我是站在爸爸這邊的呀!我不希望司徒叔叔做我的爸爸,弟弟和哥哥也是這麼想的。”
這些統統不是重點好嗎?
關鍵問題是,你不能再向你媽告密!
“爸爸的意思是,西西可不可以不把爸爸和哥哥、弟弟還有你的悄悄話告訴媽媽呢?”
小丫頭一臉呆萌的望着他,好奇的問道,“爲什麼呢?”
西西,你這麼難搞,真的好嗎?小盆友的思維還真是難以理解啊!
“因爲……只有這樣纔算悄悄話呀!”
粉嘟嘟的小嘴瞬間變成了o型,顧雅熙恍然大悟,小雞吃米似的點了點頭。
暗暗鬆了口氣,權慕天寵愛的揉了揉女兒的額頭,可小丫頭接下來的話讓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爸爸,我幫你瞞着媽媽,我能得到什麼好處?你答應了弟弟那麼多條件,卻沒有我的份,人家好桑心。”
肉呼呼的小手堆在一起,她垂着腦袋,可憐兮兮的擡眼望來,一副受盡委屈的模樣。
你個小雞賊!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只要能搞定你媽,我姑且讓你放肆一次。
脣角攜着輕輕暖暖的笑,他輕聲說道,“西西想要什麼儘管說出來,爸爸一定會滿足你的。”
“太好了!太好了!哈哈哈,我今晚就告訴弟弟我也跟爸爸簽了不平等條約!歐耶!”
她踮起腳尖在男人臉上啵了一口,留下了一團口水,自顧自興奮的手舞足蹈,並沒有注意到爸爸神色間的變化。
閨女,你們組團坑爹,這樣很不厚道啊有木有?
拉住她的手,權慕天耐着性子問道,“西西,你還沒有告訴爸爸你想要什麼呢!”
“我還沒有想好,等我想到了就說給你聽好不好?”水汪汪的眼睛忽閃忽閃,萌萌噠的小模樣瞬間萌化了這個男人。
“當然好了!”
除此之外,他還有其他的選擇嗎?
“爸爸,你真好!”又在他臉上留下一團口水,小丫頭蹦蹦噠噠向門口走去。
“西西,你這就走了?”
“我要去陪外婆吃下午茶,待會兒再來陪你,爸爸再見!”揮動胖乎乎的小手,顧雅熙興高采烈的走了。
我怎麼覺得她是專程來跟我簽訂不平等條約的呢?
這個小丫頭比她顧明軒雞賊多了!
跳着走進廚房,她撲進媽媽懷裡,趴在她耳邊,咧着嘴說道,“媽媽,爸爸果然答應我了。以後你有什麼要求就告訴我,包你滿意!”
“喲喲喲!你還學會打包票了!”颳了刮她肉呼呼的鼻尖,陸雪漫忍不住笑了。
“媽媽,你太讚了!今晚我就向弟弟炫耀,看看到底誰更厲害!”
要是被某人知道她幫着女兒拿他開涮,只怕氣的臉都綠了!
一想到那廝扭曲的冰塊臉,她就興奮到不行。
咳咳……
陸雪漫,你不能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某人的痛苦之上,這樣很不利於安定團結。可要是某人被虐慣了,就不算欺負他了吧?
我真是太機智了!
她再一次被自己的智商深深折服,全然不知權慕天瘸着一條腿換衣服是怎樣的煎熬。
端着托盤折回去,陸雪漫驚奇的發現男人上半身鼓鼓囊囊,好像塞了什麼東西,這什麼情況?他打算把自己熱死嗎?
“你的藥灑了,我重新給你熬了一碗,趁熱喝吧,涼了對傷口不好。”
目光觸及地上的髒衣服,她把瓷碗和一碟蜜餞放在男人面前,拿起衣服走進了衛浴。
她的態度突然間有了轉變,令權慕天很不適應。
說到底,他被虐慣了,某女柔聲細語讓他心裡一陣陣打鼓,摸不準下一秒她會不會翻臉。
乖順的喝完湯藥,他本想說些什麼緩和氣氛,陸雪漫卻折了回來,把一雙沾滿白色泡沫的爪子伸到他面前。
“幫我把袖子挽上去。”
把袖子推上去,權慕天望着她的眼神有些複雜。
幾年前,她還是個懼怕油煙的家事白癡。誰能想到有一天,她會變成一個洗衣做飯十項全能、賢良淑德的女人?
“那些衣服你讓傭人洗就可以了,沒必要親自動手。”
男人幽深的眸光讓她心頭一顫,把爪子縮回去,低聲嘟囔,“就這麼扔進洗衣機,既費電又廢水,洗不乾淨你也不穿。要是那些藥汁洗不掉,就索性扔了。”
額……
那點兒電費、水費和我那身衣服的價值比起來,到底哪個更值錢?
你的智商還真是千年不變,永遠是負數!
如果陸雪漫知道他心裡是這麼想的,一定會撲上來活活咬死他。
洗手檯前的女人專心洗洗搓搓,並沒有注意到他正專注的望着自己。
堅持不懈的嘗試了n種方法,也沒有戰勝頑固的污漬,她極度不爽的把那身兒休閒服扔進了垃圾桶。
“回頭讓你的紅顏知己賠一套新的給你。”洗乾淨爪子,她擠了一坨護手霜,邊抹邊說。
“一套衣服我還買得起。再說,你什麼時候見過我穿過別人買的衣服?”
“你現在穿的從頭到腳都是我買的。你要嫌棄,就給我脫下來!”橫了男人一眼,陸雪漫伸手去扯他的前襟。
這個女人怎麼說翻臉就翻臉,活脫脫一個女流氓!
見過深更半夜把男人推到的放-蕩-女,沒見過大白天扒男人衣服的。
她這麼生猛,真的好嗎?
“你是別人嗎?”
急忙摁住女人的手,權慕天嘴角勾起若有若無的魅惑笑意,卻被某女完全忽視。
“少廢話,你脫不脫?”
刷的拉開拉鍊,看到橫七豎八的繃帶,陸雪漫愣住了,目不轉睛的看着他,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這廝自殘了?
只是灑了一碗藥,他至不至於把自己裹成木乃伊?
就他現在這幅德行,撬開嘴灌點兒水銀,可以直接拉去博物館當出土文物了!要是被某個不差錢的富商看上,還能賣個好價錢!
讓我想一想,一具古銅色木乃伊值多少錢?
到底是幾個零呢?
晶亮的眸子閃閃發光,浮動着璀璨的異彩。不僅如此,她還默默吞了口口水,全然一副躍躍欲試的架勢。
小女人目光灼灼,權慕天瞬間想歪了。
可這不符合她的風格,萬一這是個美麗的誤會,他會被分分鐘掃地出門,搞不好另一腳也會被廢掉。
挑起女人的下頜,他壞笑着說道,“你突然這麼熱情,會讓我很困擾哦!”
“困擾你個溜溜球啊!你家紗布是不是不花錢啊!”拍開男人的爪子,她抽身去拿急救箱。
某男頓時無語,只覺得身後掃過一陣秋風。
解開紗布,陸雪漫看到拳頭大小的水泡,忍不住開始吐槽,“真是笨的驚天動地!你是豬嗎?自己搞不定,不會打電話喊人嗎?你把自己包成這樣,是打算捂痱子嗎?”
明明她扔下傷殘人士不管,怎麼倒成了我的錯!
“我又不知道膠布放在哪兒,你也沒告訴我這兒有大號創可貼。”冷了她一眼,權慕天別過臉,望向窗外,不再說話。
這廝又傲嬌了!
“你那個紅顏知己下手可真夠狠的。爲了跟你單獨相處,連這種招數都想得出來,她可真是同心良苦!”
酸溜溜的味道撲面而來,他暗暗竊喜,卻依舊冷着一張冰塊臉,冷嘲熱諷道。
“那也比某人讓一個腿腳不便的我自立更生好得多!你明知我要換褲子,可還是頭也不回走了,難怪你媽會說你不會照顧人。”
你訛上我了是不是?
低頭看見男人依舊穿着髒褲子,她立刻把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走吧,我幫你換。”
“算你將功贖罪,我是不會謝你的!”
陸雪漫鬱結了。
你丫的,信不信我拍死你!
當晚,洛小天心情欠佳,沒有下樓吃完飯。陸雪漫不放心,挑了幾樣他愛吃的飯菜送了過去。
她進去的時候,孩子已經睡着了。輕手輕腳的拉上窗簾,給兒子掖了掖被角,卻在牀頭櫃上看到了一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