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權慕天觀察了一下週圍的地形,決定從油罐車上面爬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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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想從隧道兩端繞過去,可油罐車倒下來的時候卡進了牆體,狹窄的縫隙即使側身也無法通過。
所幸的是,油罐車頂端距離隧道頂棚還有一人多高的空間,只要能翻過去找到陸雪漫,就能把人帶出來。
打定了主意,他攀着油罐車的自帶的梯子,轉眼間便抵達了另一端。
可當他看到眼前的場景,不由呆住了。
隧道頂棚被炸開了一個大洞,巨大的水泥板砸在地上,斷裂的鋼筋彷彿嶙峋的狼牙,交錯的猙獰的立在那兒。
顯而易見,一旦被水泥板壓住,絕無生還的可能。
那麼,陸雪漫呢?
她在哪兒?
此刻的權慕天無法現象爆炸發生時的慘狀,當天棚斷裂、水泥板壓下來的一刻,完全是噩夢一般的場景。
直達心底的恐懼讓他絕望,心慌意亂到無法冷靜。
幽深的目光鎖住定位儀,他一步步向目標靠近,心裡卻一陣陣打鼓。
如果陸雪漫沒能倖免,他該怎麼辦?
不遠處的角落裡停着一輛咖色的路虎,權慕天踩着瓦礫和石塊繞過去,定位儀上立刻跳出了抵達目的地的提示。
伸手拂去車牌上的灰塵,他確認這的確是陸雪漫的車。
四下漆黑一片,他用手電筒在車窗上一寸寸掃過,仔細查看車裡的情形,卻沒有任何發現。
車鑰匙懸垂在方向盤下方,副駕駛的位置上放着一隻愛馬仕手袋。
看情形,開車的人走得很急,不然的話,她不會把車和包包扔下不管。
周圍被炸成了一片廢墟,她能躲到哪兒去?
該不會被水泥板壓住了吧?
不祥的預感從未如此清晰,一時間,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無措的大聲呼喊。
“陸雪漫!陸雪漫,陸雪漫——!我是權慕天,你聽不聽得見?陸雪漫,陸雪漫,陸學漫——!陸雪漫!”
他不斷的廢墟里翻找,不放過任何一個酷似陸雪漫的影子。邊找邊喊,直到嗓子嘶啞,回答他的依然只有自己的迴音。
“陸雪漫,你在哪兒……陸雪漫——!”
“誰在叫我……”
窩在隧道安全通道里的女人被熟悉的呼喊驚醒,她拍了拍額頭,試圖讓自己清醒過來,而粘稠的觸感讓她打了個激靈。
“陸雪漫……我是權慕天……陸雪漫……”
眼前一片漆黑,她掏出手機,接着屏幕的光亮亦步亦趨的往外挪。抵達出口的時候,卻發現入口被瓦礫和破碎的水泥板封住,只能用過些許縫隙看到外面的情況。
“我在這兒……”
強烈的爆炸令她頭昏腦漲,兩條腿使不上力氣,儘管用盡全身的力氣,可聲音依舊十分微弱。
“權慕天……我在這兒……我在這兒……”
拿起一根鋼筋,她用力敲打牆壁,試圖引起男人的注意。
“咚咚咚……咚咚咚……”
靠着牆體,她機械重複着敲打的動作,沉穩的腳步聲終於由遠及近。
突然,一道強烈的光束順着縫隙射進來,刺得她睜不開眼睛,急忙用手遮在眼前,直到適應了光亮,才慢慢靠過去。
“誰在裡面?”
聽到聲響,權慕天抱着試試看的心態循聲走來。由於縫隙狹小,他無法看清裡面的情形。
低沉嘶啞的聲線帶着空洞的迴響,卻讓陸雪漫有種心花怒放的感覺,豆大的淚珠奪眶而出,“是我……”
“漫漫,真的是你!?”
“不是我,還有誰會這麼悲催?”
驚喜、意外還是幸運?
各種感覺融合成複雜的情緒,讓他腦袋裡一片空白,竟不知該說些什麼。呆若木雞的愣了幾秒才重新開口,“你有沒有受傷?”
“應該沒有……”
額頭還在流血,她不清楚傷在哪裡,只覺得體力在一點一滴的流失。
可是,她不敢說實話。
入口幾乎被完全堵住,憑他一個人無法應對眼前的局面,最好的辦法是等待救援。要是被男人得知她受了傷,只怕他會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摸出對講機,向史密斯說明了他們的位置,他緊接着問道,“你爲什麼會在這裡?”
“這裡是隧道工作人員的專用通道,發生意外的時候躲在這兒最安全。只不過,我沒有料到爆炸的威力會這麼大,居然把頂棚震塌了。”
大周說的沒錯,面對突發狀況,她的確比正常人要冷靜。
人是找到了,那麼問題來了。
油罐車橫在那兒,挖掘設備根本進不來。一旦電線掉下來,隨時有爆炸的危險。到了那時候,他和陸雪漫不被炸死,也會被活埋。
既然沒有任何可以利用的工具,那就只有用最原始的辦法了。
淺淺抿了一口水,他站起身,開始徒手搬石頭。
一牆之隔的男人突然沒了聲音,陸雪漫忍不住一陣心慌,透過縫隙向外張望。看到他把石頭一塊搬走,不由喉頭一哽,差點兒哭出來。
“那個……待會兒救援的人就來了,你還是節省點兒體力吧。”
“就算消防員來了,也要這麼做……”豆大的汗珠順着鬢角滾落臉頰,他脫下手套,抹了一把汗,附身繼續搬運。
某女不懂了,“爲什麼?”
“油罐車倒了,把整條路都封死了。”
心頭一緊,她的五臟六腑瞬間縮成了一團。
油罐車側翻的話會分分鐘引起爆炸,以現在的情況,如果再來一次超強威力的爆炸,整個隧道都會塌掉,劇烈的震動甚至會引起山崩。
真到了那一步,不止隧道出口會被封死,連外面的救援隊都會遭殃。
不行,必須儘快通知救援隊,讓他們及時撤離,不然的話,會造成更大的傷亡。
“那你是怎麼進來的?”
“我又不是鋼鐵俠,當然是爬進來的。”
男人玩笑似的戲謔並沒有起到緩和氣氛的效果,反而讓她加重了語氣。
“你立刻原路返回把這裡的情況告訴外面的人,讓他們趕緊離開這裡。萬一油罐車爆炸引發山崩,所有人都要死!”
“剛纔,我已經通過對講機把情況一五一十的告訴史密斯了。放心,外面的人不會有事。”
倒吸了一口冷氣,權慕天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動作。
她的擔心不無道理,所不同的是,現在外面大雨瓢潑,油罐車的爆炸勢必會引起山體滑坡,它的災難性和破壞程度比山崩要嚴重的多。
看了看腕錶,距離史密斯給出的最後期只剩不到40分鐘。
而且,在這段時間裡,油罐車會隨時被引爆。
不能再耽擱了,先把人救出來再說。
她當然知道男人可以通過對講機與外面聯絡,但是這裡太危險,他不能留在這兒。
如果非要有人死,她已經被困住,死在這兒也沒什麼。可是,權慕天不一樣,他是自由的,可以輕而易擺脫險境。
“你聽我說……”
秒懂了女人的意思,他冰冷的聲音帶着不容駁斥的強勢,“給我閉嘴!我是不會走的。”
“我不需要你在這兒假惺惺!”
眼珠一轉,陸雪漫顧不上滲血的傷口,不管不顧的大聲喊呵斥。
“難道你忘了我給你留的字條了?就算你把我救出去,哪怕你陪我死在這兒,我也不會原諒你!”
“隨便你怎麼說!如果怕死,我就不回來了。”
這廝油鹽不進啊有木有?
到底怎麼樣才能把人逼走呢?
組織了一下臺詞,她變本加厲的繼續道,“你簡直是個無可救藥的神經病!昨晚你那麼對我,現在卻跑到這兒來英雄救美?你是不是覺得我沒你不行,還是心理變態到認爲你是超人,能夠拯救全世界?”
“之前我說過,我不是鋼鐵俠,有可能這一次連你都救不了……”
渾身發抖,陸雪漫第一次發覺罵人也會如此心累。
“那你還呆在這兒幹什麼?還不快滾!我不想聽見你的聲音,不想看見你這個人,你給我有多遠滾多遠!”
他明白小女人的心思,她說的越絕情代表她越在乎。
到了性命攸關時候,只怕沒有第二個女人會如此爲他着想。所以,無論如何,自己都不能扔下她。
“你有力氣罵我,爲什麼不跟我一起搬石頭呢?早點把石頭挪走,咱們就能早一點兒出去。”
個死人頭,你是不是腦袋進水了?
爲什麼非要耗在這兒等死?
冷哼了一聲,她故意高聲反駁,“你讓我做什麼我就要做什麼嗎?我爲什麼要聽你的?”
“那你就省口氣暖暖胃,生氣傷肝,對身體不好。”
“你!”
頓時心塞到不行,她竟無言以對。
沉默了片刻,她站起來,默默挪走石塊。混泥土中夾雜着碎石和鋼筋,加上視線昏暗不明,胳膊和雙手被劃了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頭上的傷口被汗水浸的生疼,讓她禁不住道聲吸氣。
狹小的空間裡潮溼憋悶,她不動還好,稍稍一動越發覺得悶熱難耐,鮮血滑落臉頰,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粘稠的觸感逐漸模糊了視線,她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砰!稀里嘩啦!
接連的聲響驚得權慕天差點兒跳起來,三步並作兩步衝過去,藉助手電筒的光亮想內張望,看到她倒在地上,瞬間慌了神兒。
“漫漫,漫漫……漫漫,醒過來……漫漫,漫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