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咯噔一下子,夜佩慈手心沁出一層冷汗,順勢拿着一瓶蘇打水迎了上去,嘴角勾起明媚的笑容,一副小心伺候的模樣。
“田總,您這麼快就換好了?”
微微擺手,田海心沒有去接她手裡的東西,面帶尷尬的說道,“拉鍊好像卡住了,你能幫我一下嗎?”
一瞬不瞬的盯着盯着她,夜佩慈不放過她任何一個表情,見她沒有起疑,隨即暗暗鬆了一口氣,“沒問題。”
她利落的整理好拉鍊,直到田海心戴好配飾,兩人才一前一後走出了臥室。
重新在客廳落座,她擡眼望着對面的女人,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夜佩慈見狀,立刻會意的支走了下人,“您有什麼話不妨直說,現在這裡已經沒有外人了。”
“是這樣……原本我沒打算來蘇黎世,但是聽說拿督中風住進了加護病房,他的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凌助理那邊也一直沒有消息……”
刻意放緩了語速,田海心是個好強的人,要不是孩子丟了,打死她也不會跑到這兒來。
即使蔣斯喻意外身亡,她未必會成爲下一任拿督夫人。
外界對兩個孩子的生父衆說紛紜,如果在這個時候公開他們的身份,只怕會給司徒博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搞不好還給孩子留下心理陰影。
鑑於這樣的擔心,她寧肯活在陰影裡,也不願意被公衆關注。
微微點頭,夜佩慈故意追問道,“你的意思是,你和兩個孩子來蘇黎世,公公並不知情?”
“對。”
眼中閃過一抹遺憾,她不解的問道,“那你今天爲什麼過來呢?”
“傭人沒有跟你說嗎?”
我當然知道你來是爲了請司徒信派人幫你找孩子,但是因爲你的貿然到訪,驚了我的好夢。對一個意識不清楚的人來說,忽略一些問題完全在情理之中。
連連擺手,夜佩慈一臉無辜的解釋道,“他們只說你是司徒信的朋友。從阿信口中,我對你和公公的關係有所耳聞,以爲你是專程來看望他的。”
難怪她會拉着我東拉西扯,原來她並不知道我的來意!
還以爲她不懷好意,故意拖延時間呢!
“我來是想請大少爺幫忙的。”
“他今晚沒回來,有什麼事你不妨跟我說,興許我也能幫的上忙。”靜靜的看着田海心,她眼中滿滿的都是誠意。
對方善解人意的態度令她的信暖洋洋的,絲毫沒有察覺到夜佩慈潛在的敵意。
“今晚九點,我預約了酒店的精油spa,讓助理帶兩個孩子去酒店的兒童遊樂園玩啊一會兒。可誰能想到,我這邊剛做到一半,孩子就不見了。助理讓保安把酒店裡裡外外都找遍了,我也去查了監控錄像,卻沒有任何發現。”
擰着眉心,她越說越着急,沮喪懊惱到不行,不住的嘆息。
“我擔心孩子跑出去玩,就讓人到附近他們可能去的地方尋找,可連個人影都沒發現。已經半夜了,要是天亮之前找不到孩子,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斟滿她的茶杯,夜佩慈輕聲安撫,“你先彆着急……小孩子嘛,說不定碰上什麼新奇的東西,一時貪玩就忘記時間了。”
她哪有心事喝茶,一門心思只想儘快把孩子找回來。
“阿仁已經十二歲了,他不是那種貪玩不靠譜的孩子。嬌嬌平時也很乖的,從來不會不跟我大招呼就自己跑出去……真是急死人了!”
情緒一經發泄,田海心再也無力維持高貴知性的女強人形象,與普通的母親沒有任何分別。
眼前的女人心急如焚,夜佩慈卻忍不住暗自偷笑。
堂兄的手下實在太給力了,居然連監控攝像頭都沒有拍到兩個孩子的去向!
倒要看看,司徒博有什麼辦法能把兩個寶貝疙瘩找回來!
哎呀呀,要是他們有個三長兩短,那絕對老天開眼、大快人心吶!
心裡樂開了花,夜佩慈卻沒有表現出來,自顧自的跟着她着急,“你看,公公和阿信都不在。一個住在加護病房,另一個忙着打理集團的生意,全都抽不開身。你說,關鍵時刻連個幫忙的人都沒有……”
她煩躁的揉着額頭,惶惶然不知所措,不停的來回踱步,看上去比孩子親媽還要着急。
頓了一會兒,田海心抓住她的手,緩緩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這次出來只帶了一個助理和兩個保鏢,人手不夠。而且,我的人初來乍到,對這兒的道路也不熟悉,不知道你能不能讓家裡的保鏢幫忙打探孩子的下落?”
“瞧你這話說的,什麼是幫忙!明明是我應該做的。”
對方的一句話讓她心裡懸着的石頭落了地,瞬間看到了希望。
“那就麻煩了!”
“家裡的人手也不夠。我這就給堂兄打電話,蘇黎世是蔣家的地盤,就算看在我哥的面子上,陸雪漫也一定會幫忙的。”掏出手機,夜佩慈妝模作樣的在通訊裡翻找權慕天的號碼。
“她會幫嗎嗎?”
蹙起眉頭,田海心對她的提議深表懷疑。
權慕天攪黃了陸雪漫和司徒信的婚事,前夫一出現,那個女人就踹掉了未婚夫。
不僅如此,他還給司徒博施壓,逼着司徒信娶了夜佩慈。爲了這件事,大少爺差點兒跟司拿督斷絕父子關係。
夜家、司徒家和顧家的關係鬧得這麼僵,陸雪漫腫麼可能會在這個時候施以援手?
笑盈盈的擡起眼簾,夜佩慈拍這些胸脯打起了包票,“你放心好了,有我堂兄在,她一定會答應的。”
據我所知,權慕天向來與司徒信不對付。
無論換做是誰,都不會幫情敵處理家事,更何況還是他準岳父的私生子。
一旦被陸雪漫知道司徒博揹着蔣斯喻在外面安了外室,還有了兩個孩子。怕只怕她表面上答應幫忙,卻會對孩子們下黑手。
不行不行!
決不能請想陸雪漫求助,要是那個女人發了狠,我的孩子就沒命了!
劈手奪過她的手機,田海心慌忙解釋道,“你別誤會,我不是針對你,而是我有我的顧慮。”
什麼請堂兄和前任嫂子幫忙,只不過是隨口說說而已。
想不到這個女人竟然當真了,真是笑死人了!
他讓手下綁走了兩個孩子,用腳趾頭都能想明白,除非司徒博離開醫院,否則絕不會放兩個孩子回家。
定定的看了她一會兒,夜佩慈拉着她坐下,不解的問道,“你有什麼顧慮,能告訴我嗎?”
“如果你得知繼父揹着你的母親安了外室,還有了一雙兒女。爲了外面的女人,長期與親媽分居,直接導致繼父和親媽簽訂了離婚協議。你會幫這個女人的忙嗎?”
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如果換做她,殺了那個女人的心都有!
她最後那句話好有內涵的樣子,莫非蔣斯喻與司徒博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經簽字離婚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蔣斯喻的遺產就與司徒博父子沒有半毛錢關係。
後天就是蔣斯喻的葬禮,只要她入土爲安,她的鉅額遺產就會劃到司徒博父子名下。要是他們沒有夫妻關係,煮熟的鴨子就飛了!
敢不敢再慘一點兒?
對上她的眼睛,夜佩慈一字一頓的問道,“田總,你是說公公跟我表姑媽已經離婚了?”
壞了,我怎麼說漏嘴了?
真是該死!
在蔣斯喻的遺產沒有到賬之前,我怎麼能犯如此低級的錯誤?
不論如何,她都是蔣斯喻的親戚。萬一她把蔣斯喻和司徒博離婚的事情告訴權慕天,就等於通知了陸雪漫和蔣孟堂。
用不了多久,蔣斯喻的一切就會變成司徒博的私人財產,絕不能在這個時候橫生枝節。
怎麼辦呢?
腦筋飛速運轉,田海心故作輕鬆的說道,彷彿聽見了天大的笑話。
“沒有……怎麼可能?要是他們真的離婚了,之前拿督每次來蘇黎世就不會跟你表姑媽住在一起了。”
你演的未免太假了!
說到做戲,跟我這個專業演員比,你還差得遠呢!
想蒙我,還是省省吧!
“說的也是。”
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夜佩慈不淺淺抿了一口紅茶,說的意味深長。
“公公手上捏着表姑媽的遺囑。要是他們真的離了婚,那份遺囑就是一張廢紙。公公是堂堂的文萊拿督,他做事向來有分寸,不會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你說是不是?”
“當然!”
嘴角抽了又抽,田海心當然明白她在教訓自己,可的確是她說走了嘴,便沒有反駁。
既然她能這麼說,想必是想保住司徒家族少奶奶的位置。所以,她就不會把剛纔的事情說出去。
只不過,我可以相信她嗎?
看了看腕錶,夜佩慈覺得時間差不多了。
從短信發出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醫院距離的公館只有10分鐘車程。以司徒博霸道強勢的性格,接到短信以後,他會在第一時間聯絡田海心。
而自己要做的,便是把人穩住,讓司徒博回家。
“你稍等一下,我讓管家派人找孩子。”
見她要走,田海心心頭一緊,生怕她偷偷向權慕天告密,急忙站起身跟了上去,“我跟你一起去,順便給他們看一看兩個孩子的照片。”
“好!”
管家將家裡的保鏢聚集到院子裡,夜佩慈正準備說點兒什麼,卻被突然駛來的車影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