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前,兩個身穿黑色制服的警察按響了門鈴,徐大姐見過文一佳,但今天她穿着警服,只好請她進來。
見到權慕天,她還是有些忐忑,“少爺,他們……”
少爺跟物業打過招呼,連他的母親都不準放行,可那兩個警察自稱是少奶奶的朋友。
掃了一眼客廳裡的背影,他臉色如常,“去給少奶奶熱杯牛奶。”
“是。”
暗暗鬆了口氣,徐大姐向廚房走去。
身邊的男人很平靜,陸雪漫卻心裡發毛,司徒信和文一佳來幹什麼?
手拉手走進客廳,他挨着女人坐下,掃了客人一眼,冷冷問道,“二位這麼晚過來,有什麼事情嗎?”
“漫……”
他的氣場好強!
擡眼望見他冰冷的目光,文一佳下意識改了口。
“權先生,我們接到報案,有人在仁愛醫院行兇,企圖謀害夜雲山先生。所以,想找漫漫瞭解情況,做個筆錄。”
冷哼了一聲,他不屑的說道,“文警官也是法醫,不該由你們來做筆錄。”
“我們還有其他的問題想跟漫漫討論。”
這纔是他們真正的來意吧?
少了陸雪漫,他們就什麼也做不成,果然夠遜!
“權先生,配合警方辦案是公民的責任,我們希望你能配合。”掃了他一眼,司徒信冷着臉說道。
“司徒警官,你好像反應過激了。家裡突然出現兩個警察,作爲主人,我必須問清楚,以免有不相干的人死纏爛打。”
脣角勾起一抹冷冽,他低沉的語調中帶了幾分譏誚。
“你什麼意思?”
權慕天,你在警告我嗎?
火藥味好重!
大叔,你要跟他決鬥嗎?
自動腦補了一下,那畫面太美、太血腥,她不敢看。
這裡是我家,你還是省省吧!
更何況,你現在只是個小警察,可就算把你老子擡出來,照樣沒用!
“如果你是個聰明人,就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深邃的眸中浮出一抹寒意,他聲音冷的嚇人,陸雪漫心裡咯噔一下,急忙笑着打圓場。
“佳佳,你不是要做筆錄嗎?時間不早了,你動作快點兒。”
文一佳也被兩個男人嚇到了,聽見閨蜜的聲音才緩過神兒來,“好好好,我們這就開始。權太太,請問你見過這個人嗎?”
假護士被送進了警局?
大叔不會把那人交給警察,是誰報的案?
接過她手裡的照片,陸雪漫點了點頭,“就是他想加害夜先生。”
照片不像是從正面照的,更像是視頻畫面的截圖。
難道說……
“請問,您是怎麼發現的?”
她把經過說了一遍,文一佳從報告裡抽出一張照片,並沒有把整份文件地給她。
看着閨蜜小心翼翼的樣子,她不懂了。
佳佳今天怎麼了?
爲什麼緊緊抓着那份報告?
“請問,嫌疑人用的是不是這種濃縮腎上腺素?”
掃了一眼照片,她立刻變了臉。
“照片是哪兒來的?”
文一佳不懂了,閨蜜怎麼反應這麼大?
“這是今天下午,警方在仁愛醫院16樓配藥室拍攝的。漫漫,這照片有問題嗎?”
“16樓配藥室正對門口有一扇西南向的窗戶。今天天氣很好,正常來說,西南向的房子從中午到下午5點會有陽光照進來。但藥物需要避光保存,所以配藥室會常年拉着窗簾。”
文一佳的分析能力不行。
可司徒信連這麼簡單的漏洞都看不出來,他的眼睛是擺設嗎?
“你們看這張照片,窗簾是開着的,屋裡沒有陽光。很顯然,這不是假護士偷藥的地方。”
抽過照片看了看,司徒信看着師妹,質問道,“文一佳,今天哪個組負責取證,怎麼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我不知道……”一陣心虛,她慌亂的低下了頭。
“沒有一家醫院的配藥室和藥房會對外開放。照片來自監控畫面截圖,根本沒有人去現場取證。”
冷了他一眼,權慕天薄脣噙過一抹嘲諷,順便補了一刀。
“司徒警官,你們就是這麼爲納稅人服務的嗎?”
“你!”
氣的心塞,司徒信狠狠瞪了他一眼。
權慕天,你故意找茬是不是?
氣氛又緊張起來,文一佳連忙按住他,一個勁兒的給他使眼色,讓他剋制。
她稍一分神,現場勘查報告就到了陸雪漫手裡。
這下糟了!
她渾身一陣惡寒,伸手想把文件搶回來,可閨蜜已經炸了毛。
把文件丟給司徒信,陸雪漫厲聲指責。
“你們怎麼可以這麼草率?就算取證有困難,也不能這麼辦!報告裡的藥品是濃縮腎上腺素嗎?批號、計量、生產廠家統統對不上……”
張了張嘴,司徒信也懵了。
可當他當看到報告內容,瞬間懂了。
報告是文一佳做的,怎麼會弄成這樣?難道說她……
“還有,你們詢問過被害人嗎?這是最基本的程序!就算夜雲山拒絕合作,從他牀頭的病例牌也能猜出來他得了什麼病。他有冠心病,是因爲冠狀動脈堵塞引起的心跳驟停,這才進了醫院。”
文一佳,你怎麼敢這麼做!
不可思議的看着文一佳,司徒信卻不忍心戳穿她。
“漫漫,你聽我解釋。”
有心解釋,可陸雪漫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少找藉口!你真想把事情弄清楚,就回去好好做功課。如果你們想把事情糊弄過去,我絕對不會在筆錄上簽字!”
爲了仁愛醫院的名聲和自己的前程,白浩然一定不會報警。
可夜雲山是南都夜家的掌門人,接二連三被人算計,他不可能就這麼算了。以他的身份和地位,即使報了警,也不會跟警方合作。
上頭得罪不起白家和夜家,就想做做表面功夫,用假報告息事寧人。
對大有集團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看着閨蜜激憤的表情,文一佳立刻心虛的低下了頭。
“司徒信,你勸我復職,就是爲了讓我做這個?我告訴你,我以前辦不到,現在更加不想做!你出去,馬上走!”
心情不爽到爆,她把筆錄和報告撕的粉碎。
認識她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她發這麼大的脾氣,文一佳嚇得心裡發毛,小聲說道,“漫漫,報告不關師兄的事兒,是上頭讓我做的……”
瞪大眼睛看着她,陸雪漫震怒了。
佳佳,你怎麼可以做這種事?你難道忘了我爲什麼被迫離職嗎?
“佳佳,你也走吧。”
文一佳呆掉了。
她沒有料到,因爲一份報告會鬧到姐妹反目。
仁愛醫院的事情雖然性質惡劣,但沒有死人,何必深究?
再說,她按照命令辦事,這有什麼不對?
“漫漫,我沒錯。”
“你明白真相的意義嗎?如果你懂,就不會這麼做了。”輕輕嘆了口氣,陸雪漫聲音裡透着無奈。
“師兄,我們走!”
不服氣的哼了一聲,文一佳拉着司徒信就走。
一個念頭閃過腦海,她還是忍不住提醒,“要是你想真嫁給我師父,就別把今天的事兒告訴他。”
她很清楚夜南峰的脾氣,一旦被師父知道她做假報告,會毫不猶豫跟她分手。
“我自己的事,自己會看着辦!”憤憤撂下一句,她負氣離去。
這是友盡的節奏嗎?
望着他們的背影,陸雪漫眼圈泛紅,心酸到不行。
客人走後,徐大姐纔敢把牛奶端過來。
她聽過關於少奶奶的傳聞,卻沒想到她脾氣這麼大。
整個權家只有老爺和大少爺有資格訓斥別人,各房的人只有聽的份兒,沒人敢頂嘴。
可少爺居然沒動怒,由着她大呼小叫。
嬌憨的女人還沉浸憤怒中,一句話也不肯說,抿着脣畔生悶氣。
將人扳過來,權慕天把杯子塞給她,揉了揉她的額頭,“漫漫,面對威脅,有些人會選擇妥協,這不是你能控制的。”
腦袋一熱,她又發飆了,這樣真的不太好。
“……我是不是反應過激了?”
抿了一口熱牛奶,她依舊非常難過。這麼多年的朋友,就這樣友盡了嗎?
真的好心塞!
文一佳從小在體制內生活,她早就習慣了。
當上司提出要求,她會本能的選擇服從,不會像自己那麼較真。
粉嘟嘟的脣畔沾了一圈兒乳白,權慕天被她呆萌的樣子逗笑了,“這是你家,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他目光灼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小女人一陣心慌,慌亂的低下了頭。
咳咳……
大叔,你這句好像好有內涵的樣子。
氣氛怪怪的,她不想被那頭腹黑狼吃掉,必須說點兒什麼轉移注意力,“那個人是你交給警察的嗎?”
“不是。”
她皺着眉頭,自顧自的說着,“他爲什麼會落在警察手裡?是誰報的警,視頻又是怎麼來的?”
警方搞到了醫院的監控視頻,不管是誰做的,都說明了一件事。
仁愛醫院的內網被黑了!
夜雲山、洋地黃、腎上腺素……
事情這麼詭異,裡面一定藏着驚天大秘密!
權慕天跟她有着相同的疑問,而且已經嗅到了危險的氣息。仁愛醫院的事情沒有那麼簡單,不能把她牽扯進來。
挑起她的下頜,纖長的大手拿走了杯子,“漫漫,記不記得你答應過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