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鳶又道:“我爸爸已經走了,他一定不希望我們爲難與你,因爲你曾是賀伯伯的妻子,可是也只是曾經,我們讓你,是因爲曾經我爸爸和賀伯伯之間的一點情分。但今天,你又有什麼資格和立場出現在賀伯伯和我爸爸的墳前呢?您改嫁過,不再姓賀了!”
丟給李惠利這樣幾句話,杜子鳶握住杜如慧的手。“姐,我們回家吧!”
杜如慧本來想計較,可是聽到杜子鳶說的話,也作罷了,瞪了眼臉色灰白的李惠利,跟杜子鳶一起離開。
杜子鳶沒有看賀擎天一眼,像是沒有這個人一樣,賀擎天一下子好受傷。
李惠利垂下頭,不多時又擡起來,看了眼他們,像是在思量什麼,半天,她還是決定去墓地。
賀擎天望了眼安逸伯,而他無聲的點點頭,跟着李惠利而去。
賀擎天大步去追杜子鳶,疾步上前,追上杜子鳶,拉住她手,神情緊繃的開口:“子鳶——”
杜如慧見賀擎天追來,對杜子鳶道:“我先去車裡等你!”
“嗯!”
“子鳶,對不起!”賀擎天很是難過。
聽到賀擎天的話,杜子鳶緩慢的轉身,看着他那雙深邃的黑眸,杜子鳶只是平靜的開口:“回去休息吧,別再跟着我!”
“子鳶——”賀擎天猛地抱住她。
“呃!”慌亂着,杜子鳶只感覺他高大的身子在瞬間壓了過來,裹住了她嬌小的身子。
“對不起!”沙啞着嗓音,賀擎天目光復雜的鎖住杜子鳶疲憊的小臉,大手也在瞬間按上了她的肩膀,將她個人困在了自己的手臂裡。
“我不需要對不起!”
聞言,賀擎天忽然無力的軟下了身子,重重的將頭磕在杜子鳶的肩膀上,閉上眼的眼眸。深處裡有着痛苦在流轉。
一瞬間,他的忽然靠近,讓杜子鳶猛的一愣,僵直的身子沒有動。而賀擎天卻像失去了力氣般依舊依靠在她的身上,高大的身影裡有着說不出來的頹廢和寂寥。
精緻的五官糾結着,猶豫片刻後,杜子鳶還是困難的吐出話來,“回去吧!”
“對不起。“低沉而乾澀的三個字,從肩膀處再度地傳了出來,賀擎天忽然手上一個用力,緊緊的攬住杜子鳶的身子,巨大的壓抑下,似乎要將她的身子骨掐碎一般。
已經僵直的身子再一次的緊繃。他的手勁好大,掐的她骨頭都痛,杜子鳶無奈的看着遠處,低聲道:“你 弄疼 我了!”
“對不起!”又是三個字,比剛剛的語氣要沉重許多。複雜裡是愧疚,是悔恨,是連他都說不清楚的痛苦。到現在,他有什麼立場和資格再站在她面前呢?
許久之後,杜子鳶還是任由他抱着時,賀擎天忽然鬆開手,深深的看着眼前的杜子鳶。複雜的視線落在她平靜漠然的小臉上,一個轉身,在瞬間向着遠處行去,速度快的似乎像是逃避什麼。
杜子鳶回了家裡,客廳裡擺放着杜安年的遺像,整個家裡都是沉鬱的氣氛。
杜如慧在自己的房裡。
而白素心也在她的房裡。
杜子鳶就坐在客廳裡。
接到夏美子的電話。杜子鳶心裡一暖。“美子?”
“怎麼回事啊?你丫的跑哪裡去了?現在在哪裡。我去看你!出這麼大事居然不通知我,你也真夠可以的,拿不拿我當朋友啊?”
杜子鳶接着電話,聽着夏美子的質問,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美子。抱歉!”
“杜子鳶,節哀吧!”夏美子的語氣軟了下去。
半個小時後。
夏美子來到了杜家。
一見面,先紅了眼圈,給杜安年上了香,對着遺像鞠躬後,上前抱住杜子鳶,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保重身體,親愛的!你還有我!”
“謝謝!”杜子鳶也哽咽了,但更多的是心裡感到溫暖。
“阿姨呢?還扛得住嗎?”
杜子鳶下意識地看了眼樓上的方向,點點頭。“我和你出去吧,我媽媽累壞了!”
她怕說一些話,等下媽媽下來,會難過。而且這幾天處理媽爸爸的後事,的確累壞了媽媽,雖然自己也很累很難過,但是和媽媽的心情還不一樣。
媽媽用了多少年等待爸爸,好不容易在一起,卻沒有享受過夫妻生活幾年,爸爸就走了!這就是人的宿命吧。
走出門,南宮裡澤正倚在車門邊,看到她們出來,南宮裡澤走上前,沉聲道杜子鳶道:“杜子鳶,節哀!”
“謝謝!”杜子鳶道。
“上車吧!裡澤,你送我和杜子鳶去一個安靜的地方吧!”
十分鐘後,兩人去了**小區,杜子鳶打開門,兩人進去,南宮裡澤離開。
“你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
“怎麼突然就離家出走了?”
“一言難盡!”杜子鳶猶豫着,卻還是把這些日子的一切跟夏美子簡單的說了些。
“這麼說你爸爸突然離開是因爲賀擎天的媽媽嘍?”
杜子鳶搖頭。“我不知道,她沒承認也沒否認!”
“那你打算怎麼辦?賀擎天也真是的,居然不信你,居然敢質疑你的人品,真是氣死了!他還有臉去跟你道歉,這根本是原則問題,根本是不可饒恕的!”夏美子義憤填膺的咒罵着賀擎天。
“這個男人是頭豬嗎?爲什麼我發現越是成功的男人越是豬呢?南宮裡澤也是豬,安柔那賤人有什麼好呢?整日惦記着,連他家都有給安柔保留房間!還有那該死的顧宗奇,突然打電話瘋了似地找我,跟我道歉!好馬還不吃回頭草呢,他以爲他誰啊?”
“那你怎麼辦?”杜子鳶問。
兩人坐在沙發上,被杜子鳶一問,愣了下,一時沒有回神。“什麼什麼怎麼辦?”
“顧宗奇啊?”
“涼拌啊!難道他後悔了我就該吃回頭草?”夏美子挑眉,嗤笑一聲:“別管怎麼樣。我現在沒結婚,他就算跟高笑笑離了婚,死乞白賴的找我,要跟我結婚。那他也是個二婚的,我憑什麼委屈自己跟一個二婚的在一起?我有病啊!我?”
“南宮裡澤也是二婚的,而且還帶了個孩子!”杜子鳶一針見血的指出。
“呃……”夏美子有愣了下,“哎!我說你這是那一夥的?你怎麼跟我對着幹啊?南宮裡澤是個二婚的沒錯,但他沒得罪我啊!這不一樣,你說我跟顧宗奇算什麼?姐死也不會再回頭了!顧宗奇和南宮裡澤根本不可以同日而語。再說了,我和南宮裡澤是互相利用,沒感情,誰也不傷害誰!和顧宗奇那賤人,那是扯不清了。到現在也哆嗦不清楚了!姐不想胡里胡塗下去,快刀斬亂麻,一拍兩散是最好的結局。”
即使心痛,即使不甘,即使遺憾。也不會再留戀下去了!
因爲失去了就真的失去了!有些愛一旦錯過就真的不在!
她用了十幾辰的時間去年這一個人,可是這個男人從來不曾珍惜過自己,愛一個人多麼辛苦?
愛情本來是兩個人的事情,她一直唱着獨角戲,戲再悽美,也有落幕的一天,即使很不捨。也要捨去。
哪怕是那種舍的過程像是在凌遲,也不能猶豫了,相反,要自己拿刀親自割下心頭的那塊肉,即使殘忍,即使心痛欲死。但也絕不讓那個人再來一刀一刀割!
聽見夏美子這樣說,杜子鳶也微微一愣,然後道:“我沒有你的瀟灑!”
“你打算跟賀擎天和好?”
“不知道!我覺得我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我不知道路在何方?我捨不得我這個孩子,我要生下他。也許。沒有孩子的話,我就毅然決然的離開賀擎天,和你一樣瀟灑,但是有了這個孩子,讓我不知道該怎麼走下去了。“杜子鳶爲此感到迷茫,如果自己一個人帶着孩子自己可以,但是孩子怎麼辦呢?孩子能健康成長嗎?
“那你得好好想想了!”夏美子也給不了什麼假設性的建議,正因爲自己無法想象以後的日子,所以纔會打掉那個孩子,每個人的想法不一樣,受得教育,家庭背景都不一樣,所以自然處理問題的方式也不一樣,這種大事,她真的不好說什麼。
“是該好好想想!”杜子鳶安靜的說道。
“我要去日本一陣子,散散心!”夏美子又道。“你不會又來個突然消失不見吧?”
“不會了,我會跟賀擎天講清楚的,我需要安靜的一個人像很多的事情,現在不想見他,見了也不理智吧,我想他也需要想很多!”
夏美子離開**小區時,杜子鳶並沒有走,她想靜靜,想想心事。
下了樓,才發現時間都三個小時過去了,和杜子鳶談了太多,也沒給南宮裡澤打電話,卻沒想到一下樓,他的車子就停在樓洞口。
夏美子錯愕了一下,南宮裡澤已經下車,“談完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走了嗎?”
“覺得你們應該聊的差不多了,來接你!”南宮裡澤沉聲道。
夏美子抿脣,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跟着他上車。從來,顧宗奇從來不曾等過她,從來都只是她等顧宗奇,沒想到,居然還有男人肯等她,這一刻,夏美子覺得心裡溫暖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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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邊。
一個美麗妖嬈的女人在海濱入口下了車,在黑色無肩短裙的襯托之下,那feng腴的身姿惹火的可以勾動任何一個男人的 * ,更不用說她有一張美麗而嫵媚的臉龐,描繪精緻的青眉之下,一雙杏眼閃爍着魅惑人心的光芒,白皙的面容,嫣紅的脣角勾着動人的笑容,給人一股成熟嫵媚的氣息。
女人下了車子,直接朝海邊走去,在看到遠處布加迪身邊的身影時,整個眼睛裡充滿了貪婪的氣息。
“擎!怎麼想起來約我了?”妮可兒接到了賀擎天的電話,那是欣喜若狂。直接打扮好趕來了。
一剎那,雖然沒有言語,可是賀擎天在看到妮可兒時,他的臉上露出的森冷氣息。卻還是讓人感覺到他情緒的變化。
“擎?”妮可兒一靠近他,就感覺了不對勁兒,僵直了下表情,沒敢太靠近,問:“擎,你找我來是?”
“有事!”這才驚覺自己情緒變化,賀擎天不由的皺了皺眉頭,強迫自己平靜。
“什麼事?”妮可兒問得小心翼翼,這兩日她都沒聯繫到妮茶茶,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老擔心出問題,尤其是上次賀擎天在這裡說的那些話。
賀擎天擡眸看她,然後道:“你不是想來看星星嗎?今天我陪你看星星!這海邊的星星,夠你看的吧?”
“真的呀?”妮可兒受寵若驚,細弱嬌軟的嗓音靠了過來。賀擎天卻不着痕跡的躲開,妮可兒一愣,也不再勉強,而是道。“擎,你真好,終於想起來人家了!人家好想你哦!”
賀擎天實在看不習慣這女人的矯揉造作,但還是耐着性子道:“是嗎?你是想如何算計我吧?”
“擎!”妮可兒擡起頭。微異道:“你約我來不是看星星嗎?怎麼說我算計你呢?你是大老闆,我怎麼能算計的了你呢,是不是?我們看星星吧,能和你一起看星星,我真的覺得很幸福!”
賀擎天看了妮可兒一眼,冷笑。“不過還能做點別的!”
“討厭!這是海邊啊,你不怕人看到啊,你真壞!”妮可兒大概是會錯意了,以爲賀擎天跟她打ye戰咋滴?居然說出這麼噁心的話來。
惹得賀擎天眉頭一擰,直接開門見山道:“呵呵。我是很壞,我給你帶來個人!也許,這個人比較喜歡跟你做點別的!”
妮可兒微微一愣,眉頭緊蹙,錯愕。“帶了別人來?誰?”
賀擎天眸光一閃,淡淡道:“你的老相好啊。”
這時,他拍了下手,布加迪車門打開,妮茶茶顫抖着身子下了車,看到妮可兒,妮茶茶顫聲道:“妮小姐,我讓你害死了!現在全***城的醫院都不肯聘用我了,我也被開除了,我失業了……”
妮可兒一看到妮茶茶臉色漸漸發白,急忙道:“你誰啊?我不認識你!你胡說八道什麼啊?”
“真的不認識嗎?”賀擎天輕笑一聲,黑眸一沉,劍眉微蹙。
妮可兒立刻做出神色委屈狀,低低抽泣道:“我就是不認識他嘛!”
“妮小姐,你——”妮茶茶呆怔住,眉頭皺成一團,低聲道:“我們都親密到luo**相見過,你居然說不認識我?”
妮可兒詫異道:“你少含血噴人,我妮可兒是那種人嗎?你不要誹謗我,擎,他在誹謗我!我怎麼可能跟他……”
賀擎天目光銳利,冷冷道:“妮可兒,你似乎忘了,***可是我一手扶持起來的,現在成了圈內知名的經紀人,而你也是因爲我的介紹去了**旗下,沒想到你居然這樣不珍惜,那好,看來你是不到黃河不死心不見棺材不掉淚了?”
妮可兒昂起頭,淚水突然落了下來,看上去十分柔弱:“擎,我……我承認,我是跟這個人有過一ye**情,我認了!”
賀擎天眼中浮現一冷意,“除了一ye**情,你還做過什麼,現在說吧!”
“我沒有了,什麼也沒有了!”
“賀先生,是她,是她要我那麼做的,那份報告我本來不想換的,但是她威脅我,她是第一次,她說只要我不按照她說的做,她就告我qiangj1an罪!”
“第一次?”賀擎天嗤笑。
“妮茶茶,你也太幼稚了吧?爲了這個你居然不顧職業操守,就爲了這個破鞋女人?”
妮可兒柳眉一緊,哀哀悽悽的說道:“擎,那的確是第一次嘛!”
“哈哈,那跟你 同居 過的設計師,還有長期 同居 過的大學同學又是怎麼回事?難道你想告訴我,那些男人都不舉?從來沒跟你發生過關係?”賀擎天眸子緊眯,目光凌厲的望着她。
妮可兒垂下眸,緊咬脣瓣,哽咽道:“我怎麼知道……”
賀擎天冷哼一聲。拿出電話,當着妮可兒和妮茶茶的面,打了電話:“**,我要你棄用妮可兒這個人。放出風去,妮可兒的操守人品有問題!其他公司若是敢跟她簽約,那就是跟我賀擎天過不去!”
“啊——”妮可兒頓時臉色蒼白,“擎,我錯了,我錯了,你不要這樣!”
“我給了你最後的機會,你沒有珍惜,我只是希望給我未出生的孩子積德,不想趕盡殺絕。但你,到了這個時候還不肯承認你所犯的錯!那我真是沒辦法再放過你了!你害得我太太不肯原諒我,害的我有了孩子還要懷疑自己,這口氣,我實在難以嚥下!”
“擎——求你——”妮可兒撲過來抓住賀擎天的胳膊。“我錯了!”
“晚了!”賀擎天輕舒了口氣。眸中佈滿複雜之色,沉聲道:“妮可兒,你要爲你的行爲付出代價!”
“擎——”
“賀先生,我怎麼辦?我沒工作是會餓死的!求你高擡貴手,求你——”
妮茶茶說着又跪了下來,央求着:“我真的再也不會了,真的錯了!”
這時。車門又打開了,杜子鳶下來車子。
妮可兒錯愕了一下,指着杜子鳶。“她,她是杜子鳶?你們沒離婚?”
“這和你有關係嗎?”賀擎天反問妮可兒。
杜子鳶在傍晚時候接到了賀擎天的電話,他說要她去看真相。杜子鳶被他強拉着上了他的車子,車子又去載了個人。然後拉着她來了海邊。
車子上,賀擎天不肯說什麼,說讓她自己看。
於是,她一直安靜的在車子裡,安靜的看完他跟妮可兒妮茶茶的對話。卻面容平靜的下了車子,然後看着賀擎天。
“子鳶,這件事是這個女人和這個男人在一起陷害了我,是他們!”
“賀擎天,只是別人陷害了你,而沒有你自己的原因嗎?”杜子鳶冷聲質問:“到今天,我覺得你都沒有搞清楚咱們之間的問題所在,你不用再找我了,真的,我覺得太累了!”
杜子鳶丟給他一句話,轉身朝海濱大路走去。
“子鳶!”賀擎天大急,追上去。“是我的錯,我知道你生我的氣!是我自己錯了,我沒有怪別人,是我自己的錯誤!”
看到杜子鳶不理會自己,賀擎天臉色更加的晦暗着,失落的凝望着杜子鳶,失去了往日的那股狂傲和犀利,此刻卻是那麼的脆弱,連同沙啞的聲音都顯得格外的落寞不安,“我知道一系列的事情趕在了一起,我想跟你站在一起,跟你一起承擔,讓我照顧你好不好?”
“我累了!真的好累!”杜子鳶苦澀的閉上眼,或許真的太累了吧,又是一陣眩暈。
“求求你不要找我了,我想自己安靜一會兒!”
“子鳶——”
“別跟着我,我自己走!”杜子鳶冷聲道。
“我送你!不安全,我送你回去!”賀擎天去開車子。“等我去開車!”
杜子鳶已經朝海濱路走去。
“擎——”妮可兒還在掙扎。
賀擎天只對妮茶茶道:“你先休息一個月吧,一個月後,你的工作再說!”
“啊,賀先生,謝謝,謝謝!”妮茶茶沒想到賀擎天會放了自己,他興奮的難以置信。
賀擎天上了車子,丟下兩人,去追杜子鳶。
剛走出海濱,杜子鳶嘆了口氣,心裡感到濃濃的悲涼,穿過馬路,去打車。
而此時,一輛車子急速駛來,杜子鳶停下躲開,但那車子卻在快到跟前時,一個轉方向,朝她直奔而來。
杜子鳶大驚,立刻轉身再躲。
“砰——”一聲,伴隨着巨大的聲音,車子將杜子鳶撞飛了出去。
“不——”布加迪裡,賀擎天轉出來時就看到杜子鳶被撞飛的身影,朝着海濱綠化帶的草叢摔去,成拋物線狀落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子鳶——”
賀擎天感覺那一剎那,自己的心都碎了,整顆心提了起來,幾乎是連滾帶爬的下了車子。朝杜子鳶跑去,而那輛車子,也顯然嚇怕了,一停後。竟急速離去。
“子鳶,子鳶——”賀擎天跑到草叢裡,看到了渾身是血的杜子鳶,顫抖着手,跪下來,抱住她。
“孩……孩子……”杜子鳶發出微弱的呼聲,小手還護在肚子上,可是肚子好痛,溫熱的液體順着雙腿留下來,熱熱的。可是卻感覺不到熱度,身體也漸漸的冰涼起來……
杜子鳶感到肚子很痛,很痛。
杜子鳶隱約感覺一股腥腥的熱熱的東西從體內流了出來,她想掙扎着起來卻沒有力氣,她想叫卻發不出聲音。
最後留在她大腦中的影像是賀擎天。他抱着她,喊着她的名字,聲音悲痛欲絕。
“子鳶,子鳶……我送你去醫院,我們去醫院,別睡,你不要睡……我在這裡。我在這裡……”賀擎天心頭劇瑞的痛着,冷峻的臉色在此刻是壓抑不住的悲痛和絕望。
“子鳶,別睡啊,求你別睡,睜開眼看看我……”賀擎天聲音裡壓抑不住地顫抖,伸出手撫過杜子鳶慘白的小臉。千言萬語在此刻只化爲無盡的疼痛,曾經他以爲他可以好好地照顧她一輩子,看着她幸福的生活,可是他總是做不好,總是傷害她。
“啊——我的天!”妮茶茶從海濱路跑出來時。就看到賀擎天抱着杜子鳶在嘶吼着。
“子鳶——別睡——”
妮可兒也從後面走着出來,當看到這樣一幕,她也呆了。“天哪,怎麼會這樣?!”
“快,快救人!”妮茶茶疾奔過去。“賀先生,快救人啊,送醫院,快點啊!”
賀擎天那一刻都懵了,徹底的懵了,他不知道怎麼抱杜子鳶,好多血,從她的腿jian流出來,完全成了血人。
“我開車,妮可兒,你快去開車門!”妮茶茶看了眼布加迪的車門打開着,立刻跟妮可兒道。
情況太緊急,妮可兒也沒有推辭,喊着:“擎,快點,快抱她過來!”
賀擎天這才抱起杜子鳶,抱着她上了車子。
妮茶茶吞了下口水,壓下緊張,發動賀擎天的布加迪。“我們立刻送她去醫院,還來得及,一定還來得及!我是大夫,你要相信我,她不會有事的!”
妮茶茶安慰賀擎天,他放了自己一馬,他心存感激,醫師的道德感迴歸了!
“一定沒事的,擎,沒事的!”妮可兒也安慰他。
賀擎天只是緊緊抱住杜子鳶,她已經陷入了昏迷。
醫院急救室。
數不清多少次徘徊在這個門前了,安柔,夏美子,杜安年,媽媽,現在又是杜子鳶,爲什麼總是在醫院裡徘徊呢?
賀擎天渾身是血,手腳冰冷。
妮可兒小心的看了他一眼,猶豫了片刻,安慰道:“沒事的,人一定沒事的。擎,之前,真的對不起!是我太執拗,我真的不是想害你,我只是仰慕你……所以……”
賀擎天什麼都沒說,只是雙手抱頭,痛苦的難以復加。
悲痛着,賀擎天就這樣一動不動地僵直着身子,那空洞而死寂地目光依舊呆滯地看着睜着,卻沒有焦距。
早知道會出事,他就不帶她出來了!
早知道會出事,他就拉着她,硬拉她上車了!
可是人生最大的不幸,是在你做一件事的時候,永遠無法知道這件事的後果!
那肇事車輛?!賀擎天忽然目光一怔,他只顧着去救杜子鳶了,根本忘記了報警。而拿車輛也跑了,他努力隱忍着悲慟的情緒,拿出電話,撥打着,先報警,然後通知秦傲陽和夏美子。
他害怕,他真的害怕,他不知道怎麼面對,他從來沒有這樣害怕過。
很快的,在第一時間,秦傲陽夏美子南宮裡澤都趕來了,連安逸伯也來了。
看到賀擎天那個樣子,夏美子連責備的話都說不出,她看到賀擎天的臉埋在手掌裡,看到有水漬從他的指縫裡流出來。
她不知道怎麼再說他了,反而安慰他:“一定會沒事的,賀擎天,你振作點,你是個男人!”
很快的,賀擎天振作情緒。當他拉下自己的手時,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紅了眼圈。
秦傲陽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喉結滑動了下,手在身側握成拳。又鬆開,然後坐在椅子上安靜的等。
“我去警局處理,立刻調出肇事者的車牌號,擎,你還記得牌子號碼嗎?”安逸伯問。
賀擎天努力回想着,那是一輛黑色的轎車,車牌號是多少他根本沒來及看清楚,而且他那個位置根本看不到車牌號。“一輛黑色的xx轎車,車牌號我的位置看不到!”
“那我去調出錄像,排查那個時候過路的車輛。會找到肇事者的!”安逸伯走到走廊盡頭打電話安排着一切。
手術室的門一直緊閉着,時間滴滴答答的流逝着,每個人都覺得一秒鐘就像是一輩子,等待的時間是如此的漫長。
杜子鳶的意識在半昏迷中。
她似乎精神緊繃着,她感覺自己在擔心什麼。她想去想,可是帶着氧氣罩的她,是如此的難過,她感到有什麼東西穿過她的身體。
而此刻,醫生正用紗布幫她止血,那些紗布要進ru身體,等止血後。才能再取出,她已經感覺不到痛了。
她只是感到不安,很不安。
像是在一團迷霧裡,找不到路,依稀間感到,一個小小陽白嫩嫩的嬰兒。在對她揮舞着胖胖得小手,那麼可愛!
呃!她的孩子?!
她想到了孩子!
她突然搖着頭,而手臂上,輸着血液,有護士按住她。輕聲道:“別動,我們在搶救你,別動啊!”
“我……”隔着氧氣罩,她努力張嘴,想問她的孩子呢?
護士又安慰道:“你不要動,不要說話,你在g大出血,千萬別亂動,會有生命危險的!”
她睜開迷濛的眼睛,想要問她的孩子還在嗎?可是護士一句g大出血,把她打入了深淵裡。
她頓時淚流滿面,痛徹心扉,寶寶,不要離開媽媽,不要丟下媽媽,寶寶,媽媽什麼也沒有了,求你不要離開媽媽!寶寶,別離開我!
她終於還是艱難的張嘴了,呼出一句話,那麼費力,那麼急促:“我的孩子——”
搶救她的醫生道:“小姐,你出了這麼嚴重的車禍,沒有骨折是奇蹟了,但是孩子是真的保不住了,請你振作,你還這麼年輕,還能再生的!”
孩子沒了?!
杜子鳶眼神絕望地看着那個大夫,眼鏡片後的一雙眼睛有着惋惜,“請你再說一遍!”
“保重身體!”大夫又說了一遍。
“不!”杜子鳶搖頭,掙扎着,費力而瘋狂嚷着,“憑什麼把我的孩子弄沒了?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杜子鳶忘記了哭,瘋狂地嚷着,她的情緒失控了,好像隨時都可能有發瘋的危險。
她多麼的絕望,她曾幻想,如果是個女孩,長得像自己,文文靜靜的,如果是個男孩,長得像賀擎天,高大俊秀,氣宇軒昂。
無論怎樣,這個孩子都是她的希望啊!可是沒了!希望沒了!
她接受不了,她感到了好累,好累,閉上了眼睛,又陷入了昏迷裡。
終於,在經歷了三個小時的搶救後,杜子鳶被推出了手術室。
醫生疲憊的摘掉口罩,像是鬆了口氣般對門口的人說:“人穩定了,沒有骨折,但身體軟組織挫傷多處。出血止住,但胎兒沒有保住,你們送來時,已經流掉了……”
賀擎天整個人一呆,孩子沒了!心真痛!但是杜子鳶還在,杜子鳶在就好!他不知道如何去排遣心裡的痛苦。
看着她那樣蒼白着臉色躺在病牀上時,看着她那樣脆弱的躺在那裡,眼角有淚痕,他的心陣陣的抽痛着。
杜子鳶被推進了病房裡。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
昏睡中的杜子鳶美得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那麼飄渺,那麼蒼白。
一縷黑髮散落在額前,稱得她蒼白的臉龐,近似透明,她的睫毛很長,緊閉的眸上猶沾着淚珠,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拭去她睫羽上的淚,撫了撫她蒼白的小臉,低低一嘆,哽咽道:“子鳶,你受苦了……對不起……”
秦傲陽透過玻璃怔怔地看着病房裡的賀擎天和杜子鳶,忽然覺得自己真的好多餘。
他轉頭,哀傷地笑,杜子鳶愛的一直是賀擎天,以後她還會跟賀擎天繼走下去嗎?
他想即使杜子鳶那麼受傷,此時此刻,她最想陪在她身邊的人,依舊是賀擎天吧?!他唯一能爲她做的,就是安靜地看着,然後默默離開。
“子鳶,是我不好……你知道嗎?如果你沒了,我一定不會活下去……你知不知道,看到你渾身那麼多血,我好怕。假如今天……我失去了你,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活下去。”
想到她渾身是血的樣子,他的心就整個碎掉,他流着淚不停地說:“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